8-4 雷聲家 日 內

  申建國跟著雷聲走進來，客廳里劉玉琴正在看電視。

  鍾逸雲走過去低聲喊了一句：「媽，您看誰來了？」

  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幾個人都聽見了。

  劉玉琴高興地笑著，目光轉向申建國的時候卻呆住了，好像記起來他是誰又好像沒有。

  最後進來的是夏雨，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老邁的劉玉琴，她心裡還是猛然一顫，她知道，劉玉琴才六十歲出頭，本不應該這麼蒼老。

  雷聲：「媽，申叔叔來看您了！還有……夏叔叔家的女兒，夏雨。」

  申建國拉住劉玉琴的手：「玉琴姐，我來看你了，還記得我嗎？」

  夏雨在身後怯怯地跟著說：「伯母您好。」

  劉玉琴似乎有點恍惚：「申叔叔？是建國吧，我當然記得。這小丫頭是誰？看起來好面熟。」

  她鬆開申建國的手卻拉著鍾逸雲問雷聲：「小雷，你們真的和好了？」

  雷聲一怔，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逸雲，連忙扶著母親坐下來：「媽，申叔叔來一次不容易，您先陪他聊兩句吧。」

  幾個人坐了下來，劉玉琴好像想起來什麼：「建國是大忙人，是大官，我以前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是市長對吧？」

  雷聲說：「媽，申叔叔現在是咱們隔壁省的省長了。」

  申建國手一揮，內疚地說：「玉琴姐，不要談什麼省長市長，我就是你的四弟。慚愧啊，這麼多年都沒來看你，我這心裡也是……很難受！」

  申建國在路上已經了解了劉玉琴最近的情況，可當他直面滿頭白髮眼光迷離臉色枯黃的劉玉琴，想起當年那個娟秀的女紅衛兵，甜美的歌聲猶在耳旁，鐵石心腸的他也不禁觸動情懷。

  劉玉琴抓住申建國的手：「建國啊，你是省長，那是很大的官了，姐姐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幫忙把老雷調回來？」

  申建國有點不自然地說：「姐啊，老雷是部隊的人，搞科研的身份特殊，跟我們不是一個系統。別說老雷，我一年回家也就一兩次，都是幹革命有職責在身的人，由不得自己。」

  劉玉琴失望地垂下頭，夏雨心中一酸：「伯母，我爸爸媽媽也經常惦記您，向您問好。」

  劉玉琴這才想起來夏雨：「丫頭，你一看就是老夏和何冰的女兒，他們還好嗎，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夏雨眼淚禁不住流下來：「很好，他們都很好……」

  絮絮叨叨的家常聊了足足二個多小時，鍾逸雲沒有怎麼說話，雷聲也只是默默地旁聽。

  後來，申建國來了電話，公務纏身率先離開，雷聲出門相送。

  客廳上只剩三個女人，已經慢慢熟絡起來的夏雨和劉玉琴談得挺好，而她奇怪地發現，鍾逸雲雖然沒怎麼說話，劉玉琴對她卻有一種自然的依賴。

  夏雨：「逸雲姐，你經常來這裡啊？」

  鍾逸雲還沒說話，劉玉琴高興地說：「是啊，雲丫頭經常來跟我梳頭，陪我聊天，幫我做家務。她跟小雷和好了，我很開心。」

  夏雨看著逸雲，心裡滿不是滋味。

  她心想：「原來你早把這裡當作家。」

  劉玉琴：「雲丫頭，你今天怎麼悶悶不樂？忘記問你們了，今天你們怎麼都來了，是哪一陣好風吹來的？」

  鍾逸雲忍不住抱住劉玉琴，悲傷地說：「媽，我爸，我爸他昨天心臟病突發，走了……」

  劉玉琴身體一抖，本來笑眯眯的臉色由明轉暗，又由暗轉明。她想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丫頭，你是說鍾萬泉……老鍾他，他死了，死了？」

  鍾逸雲只是抽泣，夏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雷聲送完申建國回來意外的發現，客廳里一片沉寂。

  看到雷聲，夏雨心中越發不自在，她站起來說：「伯母，我先回單位，改天再來看您。」

  雷聲不知道發生什麼，他看了看逸雲，對夏雨說：「那我送你回去吧。」

  鍾逸雲也站起來：「我的車馬上到了，我送夏雨妹妹回去吧。」

  夏雨：「不用了，你們再聊會兒，我自己打車就好。」

  劉玉琴突然變得堅毅的眼神看著他們三個，她手一揮：「小雷，你送她們下樓就回來，媽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