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3章 後果（34）

  第1653章 後果（3/4）

  峽谷外的入海沙灘，這裡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沖積扇，崩塌的山體攜帶著物質鋪散在這處，地形由平整變成了由高到低的斜坡，整個地面都成為了黃金砂礫混合著岩石的堅硬平地。

  林年從遮天蔽日的塵埃之中走來，背後是在可怖轟鳴之中緩慢坍塌的兩座山峰，仿佛世界都在他的背影中崩潰了，煙塵席捲八方。除了這天崩地裂之後的一切，沒有什麼能證明剛才這裡發生過怎麼樣不可思議的一幕。

  在林年的身上龍鱗表面的燃燒戰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渾身上下驚心動魄的裂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即將碎掉的玻璃一樣，血霧從體表的裂痕里升騰而起纏繞在四周，就連面頰上也布滿了皸裂的痕跡。

  那身體的更深處無法觀測的地方，體內的骨骼內臟也出現了劇烈的損毀，這種傷勢本該致命，但三度暴血再加上六道福音的構築硬生生地鎖住了他的生命體徵，在血統自源的不斷修復之中維持了這種瀕臨破碎的狀態不再繼續惡化。

  走近到海灘上…應該是原本的海灘上，因為這裡不知為何海水乾涸，只剩下濕潤的沙土，一個放射形的寬闊區域成為了絕對的無人禁區。

  轟隆的海潮聲從四面八方而來，那是回流而來的海水，浩浩蕩蕩地重新沖回了這片淺灘。

  只不過當那些海水涌到林年腳下時，一股血腥味也瀰漫了整個海邊，因為那些原本該透綠美麗的海水此刻卻成為了血紅色，大量的鮮紅物質混雜在那些反湧來發潮水裡，猩紅可怖。

  那些都是被之前的「力量」殺死的生物所留下的物質殘留，大部分由海水之中的海生生物組成，無論是魚類還是水生的龍血混種，但凡停留在了那股力量向前推進的道路上，結局都是成為血色海水中的一部分。

  林年慢步走在血色沖盪的沙灘邊，當遲遲來的海風吹散塵埃時，他的腳步也停下了，停在了血色淺灘上半具支離破碎的軀體前。

  那幾乎是不成人形的女人的殘屍，只剩下生前整體的五分之一，半截頭顱順著撕裂的面頰向下是只剩血絲的脖頸連接著開放式的半點胸腔，裡面的內臟以及骨骼基本都散成了渣滓順著海水沖走了，十二福音的鍊金矩陣以及構體完全被摧毀殆盡。

  該說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完整的十二作福音麼，在那種級別的力量下都留下了一小塊屍體。

  林年看著那殘餘的半片美麗的面頰，不得不承認這條古龍的確很強，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吧。

  倒也真是可惜了，沒有在對方最強的時代遇到彼此，否則他或許真的有時間見到完整的十二座福音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血色的海水再度沖盪而來，不大的衝擊力衝垮掉了那最後的一小塊屍體，將之溶解成了大海之中的一部分，隨著回潮消失在了林年的眼中。

  林年並沒有機會去詢問那條古龍，她在最後的時刻呼喚的那個名字究竟有什麼含義。在剛才那最純粹的力量下，只要被正面命中，恐怕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能安穩留到現在多說一句話的存在。

  那的確是改變一切的，開天闢地的力量。

  血統坍縮·狩龍王。

  這個名字昭示著這股力量不是言靈，也不是血統精煉技術，而是單獨的一個名為「血統坍縮」的權柄。也就和名字一樣，這股力量的來源是那龍血的基因，而目的則是狩獵那些高高在上的君王，相當有葉列娜的取名風格，簡單又直接。

  值得一提的是，林年原本已經做好了揮出那份力量之後就會進入之前在安德沃德島嶼上的虛脫狀態，可怪異的是，直到現在他血管之中的龍血都依舊還在沸騰，沒有半點沉寂的徵兆。這一度讓準備好解決掉古龍後把島上的後續事情交接給路明非的他充滿了不適應，就像是作弊卻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一樣心有戚戚。

  真是可笑的反應，但卻很真實，因為這股力量給予他爆發性的力量真的超出了他的預期，在清醒的狀態下釋放了第四條鎖鏈的權柄，即使只是竊取的一瞬間，他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他，令混血種之中最大的BUG，林年，都感受到強大到違背常理的異常感。

  這種力量，真的是「個體」可以掌控的嗎？

  要是說言靈可以毀天滅地，那都在林年的認知範疇內，因為那是靠言語的力量去勾動天地之間的四大本位元素所造成的「自然反應」，可他方才爆發出的力量可是完完整整地從他的體內，從他的肌膚、骨骼、血液之中轟出的，完完全全是屬於他的力量。

  簡直就像是一把手槍卻發射出了摧毀整個城鎮的洲際飛彈，這種不和諧感，這種差異感，是個人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開了」。

  的確，葉列娜在他腦海之中留下的信息提到過，這股竊取而來的力量是會支付一定的代價的，但這個代價卻無需要林年來支付，因為代價葉列娜早就支付過了。

  想要完整地掌控這股力量，需要的就是第四條鎖鏈的完全解鎖，在那個時候，他就能完全駕馭這股力量。

  完整版本的血統坍縮，那大概就不會像是現在一樣，只能抓住一瞬間發出一拳，按照這個邏輯去推論，倘若第四條鎖鏈完全斷開，掌握了那個權柄的林年或許真的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就算是很短，但也的確不是一個瞬間，而是一段時間只能維持剛才的那種狀態！

  一想到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林年就感到渾身上下瀰漫出一股怪異的滿足感。

  在血統坍縮·狩龍王發動的剎那，在他的體內就發生了一場只能以「宇宙爆炸」來形容的恐怖動靜，那仿佛要撕裂天地，將整個目前的一切摧毀成齏粉的「力」，卻被他身體中升起的一個強悍到莫名的權柄霸道地約束到自己的每一寸軀體！

  而那一剎那之間，那股「宇宙爆炸」的能量，就不可思議地成為了他可以自由調用的力量，一拳打爆他媽的整個世界，這種玩笑話忽然就成真了，因為放眼望去，似乎眼前的一切，整個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會在他接下來的一個簡單的動作下消失——徹頭徹尾地消失。

  即使那一瞬間很短，真的很短，恐怕0.01秒都不到。

  但林年已經產生了一種中毒的感覺——被那種極致力量充裕之後的戒斷反應。

  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那個狀態，那是從身體到心靈的完全充實感，那股宇宙爆炸般的能量會將你精神到肉體的每一個狹小的縫隙都充滿，每一個細胞都霸道的占據完全！

  那種【無敵】的感覺會成為你心中的癮，超越了一切之前你所熱愛的那些事物，使得你之後每一天，每一刻都會去追逐那種感覺和狀態，無所不用其極。

  此刻的林年也終於明白了，那些純血龍類為何會如此執著於力量，就算是葉列娜事先猜到了這個情況，主動將林年的那股欲望屏蔽、降低，林年現在也會時不時湧起命令葉列娜立刻切斷鎖鏈的衝動，只想快速把那股力量擁抱入懷。

  不過，他很快地就再度主動壓抑了這種衝動，並且告訴自己，完全不用著急，葉列娜於他的本意本來就是事先多竊取、試用幾次這種爆炸的力量，進而等到他完全駕馭、熟悉了那種狀態和模式後，確保能完完全全掌握第四條鎖鏈後再去斬斷它。畢竟一旦斬斷了第四條鎖鏈，大局的進度就會再度回到皇帝的手中，決戰隨時隨刻都會來臨。

  不過直到現在，林年的心中也不再對那與皇帝的決戰惴惴不安了，倘若自己真能完全駕馭這股力量，就算是皇帝，他也有把握把對方一拳打得灰飛煙滅。

  另外他也觀察到了，在那個模式下的自己是無法使用言靈的，因為那宇宙爆炸般的力量已經塞滿了他的整個身軀，每一個細胞，根本不會有空餘的地方留給言靈的領域，甚至任何的「元素」都無法進入他的身體裡，更何談被他所調用。

  就算是在退出了那個模式之後，自己也有一段真空期的時間無法去使用言靈來復甦自己的狀態，因為細胞之中那些殘餘的力量並未消退完全，依舊在持續性的抗拒著元素，否決任何言靈構成的可能。

  難怪葉列娜堅持要自己完成六道福音之後才能開始嘗試性地使用這個權柄，在八岐難以第一時間被調動的真空期，血統坍縮帶來的爆發力足夠讓他成為一塊玻璃，沒有六道福音作為基礎，那現在的他大概就是一灘完全碎掉的玻璃渣滓了。

  不過等到了血統坍縮·狩龍王這個真正的殺手鐧一旦穩定下來，言靈的力量真的不重要，在正面的戰場上，時間零和剎那現在正式地退為了功能性的領域，而正面的廝殺上，唯獨八岐還能成為血統坍縮之後修復身體的助力，其餘的言靈對於那種高烈度的戰鬥來說真的無關緊要了起來。

  體內的力量殘餘漸漸退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但緊隨其後的八岐的領域重新得以釋放，身上那瀕臨崩潰的傷勢開始飛速修復了起來，內臟、肌肉、骨骼、血管，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恢復巔峰，皮膚上的皸裂也癒合不見，在很快的時間內回到了完整的巔峰狀態。

  福音、八岐、暴血，真是一環扣一環，缺少哪怕一個，這第四條鎖鏈都不可能被他所觸碰。

  殊不知，對於第四條鎖鏈的那股力量的暢想以及沉迷，也開始漸漸地模糊了林年對於葉列娜提到的「代價」的重視。

  這自然也是葉列娜所想看見的，難道不就該是這樣嗎？每個人都在契約之下做出自己的奉獻，也得到自己夢寐以求所想的，有得必有失，等價交換，這個世界上永恆不變的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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