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這一夜，很難過

  「爺爺對不起。」燕南南咬住了嘴唇。

  燕爺爺長久地沉默。

  燕爺爺似乎怔愣住了，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不知道看著什麼。

  燕南南就這麼陪著燕爺爺。

  她很心疼爺爺。

  但是，她又是真是很恨燕城春。

  燕城春就是個攪屎棍，把好好的家，給攪和散了不說，還害死了媽媽。

  燕南南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可他畢竟是爺爺的親兒子。

  她沒立場去阻攔爺爺對兒子的掛念。

  燕爺爺猛然回神，看到燕南南陪著自己，嗓音嘶啞的說道：「沒事，死了也好。那個禍害……」

  燕爺爺說不下去了。

  燕南南輕輕走到燕爺爺的面前，緩緩蹲下，將自己的臉，枕在了爺爺的膝蓋上，就像小時候那樣。

  「爺爺，我會一直陪著您的。」

  燕爺爺抬手，輕輕撫摸著孫女如緞般的黑髮，一下又一下，逐漸撫平了祖孫兩個內心的褶皺和傷痛。

  「你爸爸這個人啊！小時候可討人喜歡了！」燕爺爺第一次開口跟孫女提起自己的兒子：「他從小就長的漂亮，周圍的人都喜歡他。他的嘴巴也甜，總是能哄的人心花怒放。他腦子也好使，不管什麼事情，只要過一遍眼睛就能記住。我原以為，他會有一個很好的前程，畢竟老天爺給了他這麼好的天賦。」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奶奶去世之後，沒人管束他，他跟一群壞孩子玩到了一起。我那個時候，經常要去全國各地，給人做菜，所以就疏忽了對他的管教。等我察覺的時候，他的學習成績已經一落千丈，身邊跟著一群狐朋狗友。」

  「我好話說盡，鞭子抽斷了兩根，他卻扭頭就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過。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就是你媽媽。我私下跟你媽說過，咱們家條件不好，我就是一個廚子，攢不出她要的彩禮。你媽說，不介意，她愛的是燕城春這個人，錢她有，她不缺。」

  「我勸了幾次，她都執意要嫁。我逼著你爸爸跪在祖宗的牌位面前發誓，終生不得辜負你媽媽。否則，他將被逐出門戶，不得好死。」燕爺爺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你爸爸跪了，也發誓了！南南，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沒想過，真是讓他不得好死啊！」

  「怎麼就死了呢？我還沒死呢，他怎麼就死了呢？」燕爺爺喃喃自語的說著：「我只是說說而已的。」

  燕爺爺是真的很傷心。

  那畢竟是他曾經期待的孩子啊！

  雖然他做了那麼多錯事，可依然是他的孩子啊！

  燕南南的眼眶也紅了。

  爺爺這輩子，算不上好。

  少年的時候，失去了父母。

  青年的時候，失去了初戀。

  中年的時候，失去了妻子。

  老年的時候，失去了兒子。

  這要是在過去，多少都帶著天煞孤星的意思了。

  可是遭遇了這麼多不幸的爺爺，卻給了燕南南最溫暖的港灣。

  「爺爺，還有我呢，你不要南南了嗎？」燕南南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爺爺你不要丟下南南，南南只有爺爺一個人了！」

  「爺爺，你不是說，還要看著我誕育小重孫小孫女的嗎？」

  「爺爺，爸爸不孝順，我來孝順您啊！」

  「爺爺……」

  燕南南一聲聲的呼喚，終於喚醒了燕爺爺的理智。

  是了。

  他還不能倒下。

  南南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儘管有傅老夫人護著，可她畢竟也是七十多的人了，還能護著她幾年？

  南南的婆婆不喜歡她，雖然不至於磋磨她，但是鈍刀子割肉，也讓人挺難受的。

  所以他還要好好的活著。

  只有他活著，才能為孫女撐腰！

  燕爺爺摸摸燕南南的頭頂，說道：「爺爺，沒事了，爺爺不會尋短見的！你是爺爺最放心不下的人，爺爺還要看著我的小南南幸福一輩子呢！」

  燕南南喜極而泣！

  剛剛那一瞬間，她敏銳的察覺到了爺爺的死志。

  她真的好怕！

  她真的好慌！

  她不停的呼喚著，死死的拉扯著。

  還好，自己是爺爺的牽掛，他還放心不下自己。

  燕南南從未有過的慶幸，慶幸婆婆對自己的不喜，如果傅家上下都接受了自己，恐怕爺爺會放任自己的身體，破敗下去，去地下追尋家人團聚了。

  還好，還好。

  「讓我一個人靜靜。」燕爺爺開口說道：「爺爺保證，只需要這一晚。」

  燕南南順從的站了起來，起身離開。

  這一晚，兩個人，都很難過。

  燕南南出去，看到傅季同站在不遠處，等著自己。

  燕南南一頭扎進了傅季同的懷抱，用力的抱住了傅季同的腰身，淚水打濕了他的襯衣。

  傅季同用力的回抱著燕南南，問道：「後悔了？」

  燕南南搖搖頭。

  再來一次，她也不會後悔。

  就算燕城春是她的親生父親，在燕城春一次次的放棄自己，跟楊小麗他們聯手，謀害自己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冷了。

  她的難過，是因為燕爺爺，而不是因為燕城春。

  「爺爺這一輩子，真的很不容易。」燕南南悶悶的說道：「從小到老，就沒有一件順心的。」

  「不，還是有的。你就是他最順心的孫女。」傅季同回答：「只要你過的足夠幸福，那就能抵消掉爺爺一生所有的不幸。」

  燕南南用力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讓自己幸福的！」

  「我們一起努力，永不放棄！」傅季同低頭，吻了吻燕南南的額頭。

  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緊緊相擁，用體溫溫暖對方。

  一夜過去。

  燕爺爺看著明顯蒼老了很多。

  可是他眼底的悲傷，已經被驅趕的乾乾淨淨。

  就算他快八十歲了，他依然要好好的活，為了他的小孫女，好好的活下去！

  房門打開。

  門外站著一夜不曾休息的燕南南和傅季同。

  「爺爺！」

  「爺爺！」

  燕爺爺點點頭：「季同，你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傅季同安撫的拍拍燕南南，起身走了進去。

  房門關閉。

  房間裡，只有燕爺爺和傅季同兩個人。

  「爺爺，您吩咐。」傅季同開口說道：「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前提是不會傷害到南南。」

  燕爺爺笑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相信你對南南是真心的，你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足夠成熟。南南前段時間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我那個蠢貨兒子乾的？所以他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設置的陷阱對不對？你不想南南左右為難，所以這件事情，是你做的！」

  燕爺爺沒有等傅季同回答，直接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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