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會對你好的

  去老宅的路上，蘇綿綿還在回味顧奕舟說的那句話。

  他說，想跟她過過二人世界…

  蘇綿綿手心微微有些潮濕。

  悄悄看了眼身旁專注看文件的男人，他側臉弧度堪稱完美，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鼻樑高挺，嘴唇不薄不厚，上面沒有半點唇紋。

  蘇綿綿覺得顧奕舟似乎有兩副面孔，表面上看起來矜貴，疏冷，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

  私底下卻溫柔，體貼，而且擅長打直球。

  常常蹦出一兩句直白又曖昧的話，讓蘇綿綿招架不住。

  「怎麼，是不是有點無聊？」

  顧奕舟忽然抬眸，將偷看的蘇綿綿逮了個正著。

  蘇綿綿目光閃爍，臉頰紅成一片，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老宅都有哪些人，我需不需要買點禮物。」

  顧奕舟聞言，合上文件夾。

  「禮物我都準備好了，你不必考慮這個問題。」

  「至於老宅里都有哪些人，有我二叔一家，有我爺爺，應該還有我母親。」

  什麼叫應該還有他母親？

  蘇綿綿覺得顧奕舟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

  之前顧奕舟跟姐姐訂婚時，她學校剛好有活動，沒去參加，所以也沒能見到顧奕舟的家人。

  後來姐姐為了逃婚，離家出走，顧家過來討說法，也就只帶了二叔幾個長輩。

  蘇綿綿從前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如今仔細一琢磨，既然顧奕舟有爺爺，也有母親，那這樣重要的事情，不該輪到二叔過來的。

  蘇綿綿心裡有疑惑，但想到世家豪門總會有些外人不知道的秘辛，於是就也沒再多問。

  ……

  顧家老宅是典型的中式園林合院，有亭台樓閣，有古韻建築。

  以水為核心的造景布局，結合山石點綴，形成疊山理水之景，同時又呈現了小橋流水的碧波浩渺之境。

  顧奕舟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式西服，儀態翩翩，行走期間，仿佛融進了潑墨山水畫中。

  管家引著二人繞過長廊，到達前廳，已經有人往外迎來。

  「阿舟，回來了。」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蘇綿綿，

  「這是綿綿吧，多年不見，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顧奕舟微微頷首，朝著蘇綿綿介紹，

  「這是二嬸。」

  蘇綿綿看著眼前穿著一身月白色旗袍的端莊婦人，有些詫異，並無印象何時見過她。

  乖巧喊了聲「二嬸。」

  江婉和氣地應了一聲，

  「進去吧，大家都等著呢。」

  顧奕舟點頭，側首看了眼蘇綿綿，示意她挽著自己手臂。

  蘇綿綿有些害羞，畢竟二人的肢體接觸最多也就是昨天接她回家時，用消毒濕巾給她擦手。

  怔愣一秒，還是上前一步挽住了他。

  兩人手臂相觸，雖然隔著薄薄的衣料，但蘇綿綿還是感覺到有股電流從她的手臂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她整個心房都有些微微發顫。

  大堂內坐了很多人，見二人進來，紛紛把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尤其蘇綿綿作為新婦，更是少不了被人打量。

  蘇綿綿拽著顧奕舟袖子的手微微緊了緊，顧奕舟似乎有所察覺，輕輕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撫。

  大堂主位上坐著一位銀髮老者，穿著一身藏青色唐裝，手拄著一支紫檀拐杖，面容嚴肅，不怒而威。

  顧奕舟介紹，

  「這是爺爺。」

  蘇綿綿有些被顧老太爺的威嚴震懾到，但還是規規矩矩喊了一聲「爺爺。」

  老太爺「嗯」了一聲，不怒不喜，

  「聽說還在讀大學？」

  蘇綿綿點頭，

  「目前在念大三。」

  老爺子點頭，

  「阿舟說要等你大學畢業再辦婚禮，你們年輕人現在都有自己的主見，自己斟酌著決定吧。」

  說罷，眼神示意身旁的管家，管家會意，呈上來一套上好和田玉的首飾。

  「這是阿舟奶奶當年的嫁妝，如今就送給你，當做給你們領證的賀禮。」

  蘇綿綿覺得太過貴重，一時不敢收下，抬頭看向顧奕舟，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禮貌接過，

  「謝謝爺爺。」

  顧奕舟又給她一一介紹了在場其他人。

  除了二叔，二嬸，還有他們的一雙兒女。

  兒子顧璟輝，比顧奕舟應該小上幾歲，樣貌端正，斯文清雋。

  女兒叫顧璟瑜，十六歲，一雙漂亮的眸子漆黑閃爍，一看就是活潑的性子。

  剩餘還有幾個旁支的親戚，蘇綿綿也都禮貌打了招呼。

  親戚都認完了，也沒見到顧奕舟的母親，蘇綿綿心裡有些疑惑，悄悄扯了扯顧奕舟的袖口。

  「怎麼沒見你母親？」

  顧奕舟的神色有片刻的晦暗，轉瞬即逝。

  「應當是在祠堂，待會兒領你去見她。」

  話剛落音，老太爺發了話，

  「領著你的媳婦去給你父親上柱香吧。」

  顧奕舟點頭，手自然而然地握住蘇綿綿的手，帶她往祠堂走去。

  祠堂門是打開的，遠遠就見到一個消瘦的婦人跪在案前的蒲團上。

  聽見顧奕舟二人進來的腳步聲，一動不動，無半點反應。

  顧奕舟率先喊了一聲「媽」。

  似乎料到婦人不會有所回應，自顧自說道，

  「我帶綿綿過來見您。」

  婦人聽見，只當未聞，連身體都沒轉過來，依舊背對著他們。

  「我沒什麼好見的，給你爸跟弟弟上柱香就走吧。」

  語氣冰冷，毫無溫度。

  蘇綿綿微微皺眉，倒不是因為顧奕舟母親對她的怠慢，而是感覺到，顧母由內而外對顧奕舟的排斥。

  親媽對自己親生兒子如此排斥，蘇綿綿想不到其中的理由。

  上完香後，兩人沉默的走出祠堂。

  蘇綿綿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但似乎又沒有一個能輕易問出口，看著顧奕舟從祠堂出來就冷峻的面孔，蘇綿綿握了握他的手指。

  「你還好吧？」

  顧奕舟似乎在回憶什麼，忽然聽到蘇綿綿說話，回過神來，臉上的溫度有所回暖，

  「擔心我？」

  蘇綿綿組織語言，

  「你媽媽她…」

  「她一直這麼冷漠，我已經習慣了，至於你，今後跟她相處的機會很少，也不必憂心。」

  蘇綿綿「哦」了一聲，忽然覺得顧奕舟有些可憐，外人眼中，他是權利與財富的代表。

  年紀輕輕，掌管整個顧氏集團，呼風喚雨，世間萬物唾手可得。

  可事實上，父親早亡，母親性冷，爺爺跟他也一點都不親近…

  「在想什麼？」

  顧奕舟看著身旁的小女人，眉頭緊蹙，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有些好笑。

  「你不會在同情我吧？」

  蘇綿綿眉頭皺得更緊了，揚頭，對上顧奕舟的眼睛，語氣認真。

  「不怕，你現在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會對你好的。」

  顧奕舟微微上揚的唇角僵住，平靜的眸底像是被人投進了一顆石子，漾起層層波紋。

  他看著眼前這個略顯稚嫩的面孔，一時有些出現幻覺，與某個記憶深處的五官緩緩重合。

  半晌，顧奕舟唇角的笑意加深，抬手揉了揉蘇綿綿蓬鬆的發頂，

  「帶你去看個小東西。」

  蘇綿綿沒想到顧奕舟帶她去看的那個小東西居然是只藍白英短的幼崽。

  小傢伙才兩個月大，圓圓的眼睛軟萌可愛，鼻頭粉粉的，見到蘇綿綿就喵喵叫個不停。

  蘇綿綿愛不釋手，

  「它叫什麼名字啊，好可愛。」

  陽光灑在一人一貓兩個毛絨絨的小腦袋上，渡上一層暖暖的金光。

  顧奕舟單手插兜，靜靜地看著，忽然聽見一聲「卡擦」聲。

  回頭，顧璟瑜舉著手機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大哥，大嫂。」

  顧奕舟面色無波無瀾，

  「拍了什麼？」

  顧璟瑜把手機翻轉過來給他看，

  「剛剛你跟大嫂在一起的那幕好美，我忍不住偷拍了一張。」

  顧奕舟掃了眼，薄唇輕啟，

  「傳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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