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顧奕舟真可憐

  顧奕舟微微皺眉，還沒說話，顧璟瑜母親江婉走過來。

  「你這孩子，真是半點規矩都沒有，大哥問你話你直接回答就是了，還賣什麼關子。」

  顧璟瑜喘勻氣，咽了口口水，

  「媽，不是我故意賣關子，實在是剛才那幕震驚到我了。」

  「我不是去找大嫂嗎？我去的路上，還提心弔膽，生怕大伯母給她臉色，結果去了竟看見她正端著碗，一口一口地給大伯母餵參湯呢！」

  顧奕舟聽完顧璟瑜的話，眉尾微微抬起。

  江婉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說你大伯母肯喝參湯了？還是你大嫂餵的？」

  顧璟瑜重重點頭。

  「我親眼看見的。」

  江婉心道，這怎麼可能？

  自從顧奕舟父親與弟弟先後去世之後，肖瑩就性情大變，易怒，少言。

  尤其是每年遇到他們祭日的那幾天，脾氣更是陰晴不定，就連一直照顧她的傭人這段時間都不敢近她的身。

  蘇綿綿總共才見了肖瑩一次，就是上次顧奕舟帶著她回老宅認親的時候。

  她記得肖瑩那天根本就沒出來，還是顧奕舟帶著蘇綿綿去祠堂見的她。

  所以這次，她又怎麼能容許她親近她的？

  此時在座的，不光江婉，大廳內其餘眾人也都感到奇怪。

  但礙於顧奕舟在場，也沒再多議論什麼。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蘇綿綿還沒回來，顧奕舟正要起身去尋，門廊處忽然出現一道俏麗的身影。

  蘇綿綿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衫，下搭黑色的百褶長裙。

  因為沒有打傘，她以手遮額，一路小跑著進了大廳。

  細雨落在她頭頂，蒙上一層白白的晶瑩，她伸手拍掉。

  目光在大廳逡巡一圈，先是看了眼顧奕舟被包紮好的手，這才跟各位長輩一一問好。

  主位上的老太爺喝了口茶，問道，

  「你母親好點沒有？」

  蘇綿綿乖巧點頭，

  「已經喝了參湯，又帶著我去祠堂待了會兒，剛剛才回到房間休息。」

  老太爺聞言，皺紋密布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帶你去祠堂了？可有跟你說些什麼？」

  蘇綿綿覺得老太爺的表情有點奇怪，看了眼顧奕舟，見他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纖細的手指無意識攪了攪。

  「沒，沒有，媽媽什麼都沒說，就讓我陪著她在弟弟靈位前站了一會兒。」

  老太爺聽完後，略微沉吟。

  見他沒有再問話的意思，蘇綿綿看向顧奕舟。

  顧奕舟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對，他對著蘇綿綿做了個口型，

  「過來。」

  蘇綿綿早就想過去看他的傷勢了，聞言，迫不及待走過去。

  傭人搬了個圓凳放在顧奕舟旁邊，蘇綿綿挨著他坐下，

  「怎麼樣？醫生是不是說很嚴重？」

  顧奕舟「嗯」了一聲，聲音低沉中帶著點啞，

  「被燙傷的面積有點大。」

  蘇綿綿撇了撇嘴，小臉皺成一團，

  「我就知道，而且剛剛看見手背上還被燙出了好些水泡。」

  顧奕舟本想逗一逗蘇綿綿的，看見她這麼難過，心跟著軟了軟。

  「沒多大事，逗你的。」

  蘇綿綿聞言，小嘴撇得更厲害了，

  「都快被綁成木乃伊了，還有心思逗我玩。」

  蘇綿綿有些生氣，覺得顧奕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她側過身子，不看顧奕舟。

  眼角卻看見顧奕舟對傭人低聲吩咐了句什麼，不一會兒，她面前的茶几上擺了幾盤精緻的糕點跟水果。

  顧奕舟看見小姑娘圓圓的眼睛動了動。

  過會兒，細細的喉管也跟著動了動。

  顧奕舟勾唇，指了指其中一樣糕點。

  「嘗嘗這個。」

  蘇綿綿還真是有些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她還什麼都沒吃，肚子早就餓癟了。

  但環顧了一下四周，長輩們都在議事，就連一向活潑的顧璟瑜也乖乖坐在江婉身邊。

  她覺得一個人偷吃零嘴似乎不太好。

  正猶豫著，顧奕舟大大方方伸手拈了一塊糕點，徑直放進嘴巴里。

  隨著他咀嚼的動作，咬肌一鼓一鼓，糕點的香味也瀰漫開來。

  蘇綿綿忍不了了，趁著大家沒注意她，兩根細蔥般的手指飛速地伸進碟子裡。

  糕點在唇內化開的一瞬間，蘇綿綿滿足地眯起眼睛，真香…

  她真的，永遠都可以相信顧奕舟對美食的鑑定。

  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蘇綿綿像只小倉鼠，兩頰被塞得鼓鼓的。

  正沉浸在美食的世界裡，顧璟瑜冷不丁地喊了一聲，

  「吼，大嫂，你吃東西居然不叫我！」

  一瞬間，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蘇綿綿臉上，蘇綿綿鼓著兩個小臉蛋，大大的眼睛眨了眨。

  下一秒，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正不知如何動作。

  顧奕舟慢條斯理遞給蘇綿綿一杯茶，古井般的眸子緩緩轉向顧璟瑜。

  「想吃，叫廚房給你做，別跟你大嫂搶。」

  ……

  「什麼嘛，誰想跟大嫂你搶了，糕點這麼多，大嫂你一個人吃得完嘛，大哥真過分！」

  吃過午飯後，顧奕舟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特意安排顧璟瑜領著蘇綿綿去庭院裡閒逛。

  顧璟瑜一邊走路一邊控訴，

  「哼，不給我糕點吃，還讓我替他陪老婆，好事都讓大哥一人占了！」

  蘇綿綿更覺慚愧，

  「好璟瑜，別生氣了，下次放假帶你去吃好吃的行嗎？」

  顧璟瑜烏黑的眸子亮了亮，

  「什麼都行？」

  蘇綿綿眉眼彎彎，

  「隨便你選。」

  顧璟瑜打了個不響的響指，

  「那我到時候要狠狠宰你，哦不，是宰大哥一頓！」

  兩人說著話，正好走到一叢盛開的木槿花旁。

  蘇綿綿停下腳步，拉住顧璟瑜的手。

  「璟瑜，你能跟我說說你大哥的事嗎？」

  顧璟瑜眨巴了兩下眼睛，又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人，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大嫂你要問我這個，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蘇綿綿，「沒關係，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行。」

  顧璟瑜抿唇，

  「大哥和去世的二哥是一對孿生兄弟，但二哥天生體弱，據說在母體內就沒大哥那麼能吸收營養。」

  「二哥十歲之前，一直大病小病不斷，大伯母於是找了一個大師算卦，結果大師說問題出在大哥身上，說大哥八字太硬，與家中男丁相剋。」

  「大伯母聽信了大師的話，趁著大伯父出差時，偷偷把大哥送到很遠的一個寺廟裡養著。」

  「大伯父回來發現大哥不見了，很生氣，逼問下，大伯母才說了大哥所在寺廟的地址，結果…」

  蘇綿綿越聽，眉心越皺越緊，什麼年代了，肖瑩居然還信這種迷信，為了一個兒子把另一個兒子狠心送走！

  「結果什麼？」

  顧璟瑜嘆了口氣，

  「結果，大伯父接了大哥，兩人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大伯父當場喪命，而跟大伯父坐在一輛車上的大哥卻只有一點輕微的擦傷。」

  「大伯母得到噩耗後，幾乎承受不住，尤其是看到毫髮無損的大哥後，更加相信大師說他克家中男丁的話，她沒有再把大哥送走，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對大哥有了莫名的敵意。」

  「大哥那個時候才九歲，被大伯母交給一個傭人，獨自住在一個院子裡，而二哥卻由大伯母親自教導。」

  「大伯母不准大哥跟二哥接觸，無論去哪裡，從來只帶二哥，不帶大哥。」

  顧璟瑜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其實大哥也挺可憐的，雖然他比二哥身體要健康，但九歲開始，跟孤兒沒什麼區別。」

  蘇綿綿從未想過顧奕舟居然有著那樣悲慘的童年。

  她印象里，顧奕舟一直都是冷靜自持，清風霽月的模樣。

  她光是想像小小的顧奕舟獨自縮在角落，看著自己的母親與弟弟親近，卻不敢上前的畫面，心裡就一陣揪疼。

  「那後來呢？顧奕舟媽媽都這麼保護顧奕辰了，為什麼他最後還是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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