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相見愁

2024-10-14 06:42:06 作者: 掠過的烏鴉
  第73章 相見愁

  低調的白色奔馳駛進{靜海},在停車場緩緩停住。

  當然,特殊而複雜的香味也是一個原因。

  如果不是今天答應了莊靜,何傾顏竟然買了事後藥,她或許會取消今天的行程,抓緊時間配置香水。

  她下了車,右肩挎著包,左手提著裝有香水的籃子,風姿綽約地往辦公樓去了。

  遠遠的,今天值班的門衛,都又敬又畏又仰慕地望著她的背影。

  進了辦公樓。

  「早~」她笑著和前台打了聲招呼。

  「嚴教授您早!」蘋果臉護士急忙站起身。

  「我上去了,不用登記吧?」

  「不用不用!」

  嚴寒香笑著上樓。

  蘋果臉護士探出身張望,被她的氣質、身材折服。

  她偶爾幻想,也不敢想像自己擁有嚴寒香那樣的身材和氣質。

  莊靜早早的來了。

  除了因為今天嚴寒香要來,她還惦記著顧然的夢,以及昨晚劉曉婷自殺的事情。

  「東西給你帶來了,靜姨。」嚴寒香笑著走進院長室。

  「越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年齡,等你長出第一條皺紋的時候,心裡越是難過哦.不過你今天氣色很好。」莊靜笑道。

  她和女兒蘇晴一樣,也穿了淡藍色牛仔褲,上身是白色襯衫和白色女士西裝,優雅迷人。

  「昨天在夢裡找到一種無與倫比的香!」嚴寒香炫耀道。

  至於更進一步的事情,她自然不會說出來。

  「我期待著。」莊靜笑道。

  嚴寒香只要配置出滿意的香,都會約她一起享受。

  在海邊做SPA的同時,聞著淡淡的香,確實是一種享受。

  莊靜都忍不住誘惑,每次都會赴約,放鬆之後有利於更專注地研究。

  「伱算了,到時候配置出來約你,只是這種香很難,一時半會兒估計不行。」

  嚴寒香下意識想拒絕,不想和別的人分享夢中人的體香,可仔細想想,不過是一場夢,女友似的占有欲未免太傻了。

  何況,她也想看看,莊靜聞了那種香的反應。

  這個只關心研究的女人,會不會也臉色潮紅,出現春潮。

  嚴寒香自己預計,這種香如果能配置出來,或許能造福她們姐妹倆——一個單身,一個守活寡。

  嚴寒香放下香盒,坐在沙發上。


  莊靜也從辦公桌走出來,坐在她對面。

  「那小子上班了沒有?」嚴寒香架起修長的雙腿,紅裙勾勒出臀部與大腿的線條。

  「他每天都是第一個。」莊靜道。

  嚴寒香瞧不起人似的笑起來:「看你得意的樣子,他還沒成你女婿呢。」

  「有突破性的進展。」莊靜微微一笑。

  「小晴晴懷孕了?」

  這就是兩人之間倫理觀的差距。

  對莊靜而言,顧然和蘇晴住在一起——非同居而是合租,已經是突破性。

  而對嚴寒香而言,懷孕或者領證才算是突破性。

  見莊靜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嚴寒香也知道蘇晴沒懷孕。

  「你先和我說說,在你心裡,顧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道。

  「善良、敏感。」

  頓了一下,莊靜想起嚴寒香的為人,補充道:「非常帥。」

  「有多帥?」嚴寒香問。

  「如果你現在二十歲,或者三十歲未婚,應該會和他眉來眼去。」


  「我現在也可以和他眉來眼去。」

  「你到底是喜歡帥哥,還是不服老啊?」莊靜笑罵。

  「兩個都是。」嚴寒香笑起來,「帥不帥我看了之後再下結論,你是他的丈母娘和大老婆,我可不信你的話——善良和敏感呢?」

  莊靜已經習慣好友的胡扯,當做沒聽見。

  「善良,」她道,「我從小寄給他的東西,有多餘的他都會分出去。

  「自己用的,也會好好珍惜,有了新的就把舊的送給別人,自己只留兩套能換洗的衣服。

  「有時候甚至直接把新的給別人,自己一直使用舊書包。」

  「因為他自己窮,得到別人的幫助,所以也想幫助別人?」嚴寒香確認道。

  「是啊。」莊靜感嘆地點頭,「經歷過貧窮和挫折的人,在成功時也會有一副悲憫感恩之心。」

  「那他最感謝的應該是你。」

  莊靜想起什麼似的笑起來:「那孩子說,如果我是他媽媽,要天天給我端洗腳水呢!」

  「男人的話少當真。」嚴寒香一本正經地勸說自己好友,隨即自己也笑起來。

  「是很善良,」她又道,「敏感呢?」

  「當然也是因為從小的生長環境。」莊靜說,「家庭不富裕,讓他有著《人間失格》里說的『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的心態。

  「別人對他好,他懷疑這個人對誰都一樣好,不是對他一個人;


  「別人退後一步,他會退後兩步;別人退兩步,他直接斷絕彼此之間的關係。

  「這既是敏感,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自尊心不被傷害。」

  「聽你這麼一說,是個挺麻煩的男人。」嚴寒香總結道。

  「不麻煩。」莊靜笑起來,「你進一步,他以為你對誰都這樣,但如果你進兩步,他就會猶豫起來,你進三步,他會進六步。」

  「就像你資助十個孩子,卻只親自教導他一個人,所以他願意天天給你洗屁股?」

  「是洗腳。」莊靜優雅地糾正好友的記憶。

  其實洗腳、洗屁股她都不需要,她每天洗澡。

  嚴寒香笑道:「我覺得你們家蘇晴希望渺茫,她是一個會自己主動進一步的人,但別人不進第二步,她絕對不會再往前走。而我家的小顏,一下子就能邁出六步!」

  「可惜,」莊靜也笑了,「小顏有輕微的躁狂症,換了普通人或許不在意,但顧然作為心理醫生,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再加上他敏感的性格,他一定會懷疑這六步全是躁狂症的原因,而不是出於真心。」

  「頭疼。」嚴寒香嫌麻煩地『嘖』了一聲,「那你說,應該怎麼拿下這小子?你調教他十幾年,應該知道。」

  「是教導。兩種辦法,一,和我一樣,慢慢地去接觸,確認彼此真正的心意;二」

  莊靜沒說下去。

  「『二』是什麼?直接說。」

  「.直接和他發生關係,別管之前幾步,他都把你當成特殊的人。」

  「這條路是死的,誰沒事會和他發生關係?我女兒都不會這麼做,敢做我打斷她的腿。」


  「所以我不想說這個方法,可它確實是一個方法。」莊靜道。

  「算了,一切等我見過他再說吧,過了我這關,我才會允許他繼續和小顏發展下去。」

  兩人站起身,一起離開了院長室。

  當她們來到一樓,走出辦公樓時,蘋果護士忍不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背影。

  她們走在一起,如果圍觀者中有一人沒忍住情緒,下意識鼓掌的話,那周圍所有人都會被帶動,怒濤一般的喝彩聲會經久不息。

  不同於需要資本包裝、新聞洗腦、作品加成的明星,她們僅憑氣質與外貌,就能達到萬眾矚目的程度。

  海城天亮得早,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

  來到外面,嚴寒香下意識抬起手,遮掩在眉間,擋住刺眼的太陽。

  「手臂要曬黑了。」她呢喃道。

  「知道今天要外出,為什麼穿這件吊帶裙?」莊靜不解又好笑。

  她自己又是牛仔褲,又是西裝外套,在外面當然熱,可比起熱,防曬更重要。

  而這樣的穿搭,在室內開空調的情況下又恰好,溫度適宜。

  「我以為來得早,就能避開太陽呢。」嚴寒香說。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理由。

  早上站在衣帽間,她還沒回過神,這條與夢中一樣的紅裙已經穿在身上。


  「走快點吧。」莊靜說。

  「不,要慢慢走,展現出成熟女人的風情,我要讓那小子第一眼就覺得我高不可攀,我說什麼對他都是天條。」

  莊靜還能說什麼呢?

  快進療養樓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似的警告:「你別在晚輩面前說『小老公』的事,知道了嗎?」

  「你放心,我開玩笑也是有限度的。」

  兩人走進療養樓。

  涼爽的空氣,讓嚴寒香纖秀的身體微微顫抖,然後,她看向護士站。

  護士站里,站了一群穿白色或藍色護士服的護士,在護士們中,又有四位穿白大褂的醫生。

  她最愛的寶貝女兒,正和另一位一看身形就知道是男人的醫生低語。

  何傾顏面帶笑容,神情略顯興奮。

  從母親的角度,嚴寒香不覺得,何傾顏接近顧然單純是因為躁狂症,或者拿顧然做擋箭牌,惹父母著急。

  她真的對顧然有意思。

  「顧然,你挑一個,你想讓誰做你的岳母?」何傾顏笑著道。

  顧然看著走進來的兩位美婦,目光先落在莊靜身上,然後才看向另一位。

  以此同時,身穿紅裙的嚴寒香也將目光從女兒身上,轉移到顧然身上。


  兩人對視。

  那一剎那,彷佛轟隆一聲巨響,療養樓被地震撕裂了一般突然。

  這還是夢境嗎?

  自己還沒醒嗎?

  兩人在心裡驚惶地詢問。

  可表面上,兩人都若無其事。

  嚴寒香好像不認識他一樣轉移視線,看向蘇晴。

  而顧然瞬息間思考了很多。

  昨晚到底只是一場普通的清醒夢,還是變異的黑龍夢?

  不管如何,無論是清醒夢,還是黑龍夢,都必須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只要自己不說,哪怕真是黑龍夢,何傾顏的母親也會當成一次離奇的清醒夢。

  顧然很慶幸莊靜隱瞞黑龍夢的決定——連蘇晴都不知道,告訴何傾顏母親的概率很小。

  他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回答何傾顏的問題:「你要讓我選,我肯定選莊靜老師。」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自我意識彷佛是懸空的,注視著自己身體在說話。

  心中的震撼與慌亂,久久不能平靜。


  「不好吧?」何傾顏笑嘻嘻地低語,「你可是看過靜姨換衣服的,如果她做你的岳母,這不是不道德嗎?對了,那天你到底看到多少?看光了?」

  顧然沒理,他反問:「你是不是對你家裡人胡說了什麼?」

  「我可一句話都沒說。」

  她又去掰蘇晴的肩膀,對她道:「顧然說要你媽做他的岳母,你答不答應?」

  蘇晴抬起頭,看見了莊靜和嚴寒香。

  她沒回答『答應,不答應』,直接放下病房記錄,往護士站外走去,陳珂也跟上。

  「走吧。」何傾顏招呼顧然。

  顧然心跳加速,難掩忐忑,但他把忐忑的原因說成:「你真什麼都沒說?」

  「有賊心沒賊膽!」何傾顏指責。

  「有賊心的也不是我!」

  聽起來像是渣男語錄,可事實如此啊,

  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實,都不是顧然主動的,他自己也挺冤枉。

  這麼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顧然果然坦然了許多,他又沒做錯什麼,他慌個什麼?

  何況,現在他對蘇晴沒了那方面的心思,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對誰內疚。

  對蘇晴有好感時,哪怕兩人沒在一起,他也覺得自己應該避免和女性接觸,守身如玉。


  眾人出了護士站。

  莊靜和嚴寒香走過來,四人也走向她們。

  迎面相對,剛剛平復的心情,再次緊張起來,顧然心跳加速。

  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某種東西正迅速逼近他,他不清楚是什麼,難道是夢在變成現實?

  到了近前。

  一樣!

  眼前的嚴寒香,和昨天夢裡的情人,哪怕是衣服,都沒有區別。

  一樣的黑色秀髮,一樣的紅裙,紅裙吊帶攀在她像絲綢一樣的雙肩肌膚上。

  黑龍夢!

  一定是黑龍夢!

  肯定不是一次詭異離奇的普通清醒夢!

  「莊靜老師,香姨。」蘇晴略顯尊敬地打招呼。

  「給你們介紹一下,」莊靜笑道,主要是對顧然、陳珂說的,「這是嚴寒香,海城大學心理學系的系主任,也是我們{靜海}的顧問,擅長研製各種香,小顏的媽媽。」

  她又對嚴寒香說:「這是今年的新醫生,陳珂、顧然。」

  「香姨好。」陳珂乖乖地笑道。


  顧然還沒開口,嚴寒香抿唇一笑,略帶壓迫地說:「喊我嚴姐。」

  「嚴、嚴姐。」顧然道。

  何傾顏一拉顧然的袖子:「你真喊啊?」

  「有哪裡不對嗎?」嚴寒香看著自己女兒。

  何傾顏沒說什麼,只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用可愛版的鄙夷表情地瞅著顧然。

  「香姨真的很年輕啊,」顧然對她笑道,「不說我還以為她只有二十六七歲呢。」

  「顧叔叔,你太油膩了。」何傾顏嫌棄道,嘴角卻帶笑。

  嚴寒香轉身看向莊靜:「我們就不打擾他們年輕人了吧。」

  莊靜心裡有些詫異,還以為嚴寒香至少要查一下戶口呢。

  但她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笑道:「好。」

  她交代四人一句,便又帶著嚴寒香走出療養樓。

  「怎麼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到了外面,莊靜問。

  「一眼就足夠了,」嚴寒香嚴肅道,「我一看他就是好孩子,把小顏交給他,我很放心,她一定會幸福。」

  莊靜忍不住笑了:「有這麼帥嗎?」

  「你覺得不帥嗎?」


  「在我眼裡,他和小晴一樣,都是孩子,只能說可愛。」

  莊靜說完,沒聽見嚴寒香的回應,側臉去看,發現她正陷入沉思。

  「怎麼了?」她問。

  「沒事。」嚴寒香輕聲答。

  莊靜很久沒有聽見她這略顯憔悴嬌弱的聲音了。

  「我只是感嘆,」嚴寒香繼續道,「小顏真的長大了,都要談戀愛了。」

  「人生不同階段,有不同階段的快樂和意義,戀舊只會妨礙現在哦。」莊靜笑著安慰。

  「哼~」嚴寒香少女似的,「認輸才會輸,服老才會老,我永遠二十歲,你一個人老去吧!走了!」

  莊靜往前走,打算送嚴寒香到停車場。

  「回去吧回去吧,不用送。」嚴寒香瀟灑擺手,走路姿態很有風情。

  莊靜目送,表情若有所思。

  好友心神恍惚。

  是看出何傾顏真的喜歡顧然,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莊靜沒多花心思在嚴寒香身上,她現在想的全是顧然的夢,昨晚她近乎整夜沒睡。

  等顧然搬來和她一起住,她每天晚上都可以把他拉進【怒放天堂】,展開持續性研究。


  她忽然輕拍自己的額頭,忘記告訴嚴寒香,顧然、蘇晴、何傾顏要搬來和自己一起住了。

  她拿出手機,撥通嚴寒香的電話。

  「才剛分開就想我了,靜姨?」嚴寒香笑語嫣然不正經的聲音。

  聲音與手機略微不同,應該是用車機接的電話。

  「有件事忘了和你說,」莊靜道,「昨晚我和小晴、小然商量,讓他們回家住。」

  「昨晚?」對面頓了一下,又道,「這就是你說的突破性進展?」

  「嗯,我打算讓小顏也住進來,正好從早到晚看著她。有小晴、小然在,她也不會寂寞。」

  對面沒有聲音。

  「怎麼了,不行嗎?」莊靜輕聲問。

  「我也住進去。」

  莊靜正好走進辦公樓的陰影中,她停下腳步。

  「你說什麼?」她問。

  ————

  《私人日記》:八月十五日,周二,晴,靜海。

  我到底怎麼了?

  有一本心理學的書上說——什麼書忘了:自以為發現世界的秘密,忽然覺得世界煥然一新,從一個高緯度觀察生活,那不是頓悟,而是精神病。

  我是得了精神病了嗎?出現幻覺了嗎?

  不,不能逃避現實。

  必須正視眼前發生的一切,『紅裙』、『黑龍夢』都是真的。

  ————

  《醫生日記》:

  不要逃避現實啊!

  (莊靜評語:下次記得加上主語,具體到某一位病人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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