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陸彥川怒目瞪著宋卿妤。

  「你看我現在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

  「你別想太多，我人生的快樂從不凌駕在你的痛苦之上。」宋卿妤頓了頓，「只是你當初那麼負我，現在看你也被辜負，我覺得很爽。」

  「你……」

  謝婉寧抓住機會，立刻搖晃陸彥川的腿，一邊哭一邊說：「彥川，你看看，我們兩個鬧得越崩，宋卿妤越得意，我們不要讓她得逞，我們好好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彥川還沒說話，厲香蘭衝過來，一腳躥在了謝婉寧的身上。

  「兒子，你趕緊醒醒吧！謝婉寧就是個禍害，你別被她幾滴鱷魚眼淚就唬住了，從上次的假懷孕到今天的綠帽子，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你想想，從她回國後，你給她買房買珠寶，多少錢搭進去了，就算她小時候救你出地洞，這點恩情早就還上了！」

  厲香蘭已經對謝婉寧恨之入骨，這次之後，她寧願陸彥川打一輩子光棍，都不可能再接受謝婉寧做自己的兒媳婦了。

  「謝婉寧小時候救你出地洞？」宋卿妤蹙眉，「可救你出地洞的明明是我啊！」

  「你說什麼？」陸彥川提眉看著宋卿妤，「救我出地洞的人是你？」

  「對啊。十六年前，烏桕山的地洞，黑不見底，我在上面想伸手拉你，可怎麼都夠不到你的手，後來我回去叫來了管家和謝婉寧的爸爸，是他們用繩索把你拉上來的。」

  「烏桕山哪個地洞？」

  「紅杉老樹後面的地洞。」

  「你救我的時候你和我說了什麼？」

  宋卿妤想了想，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但是那天發生的事情她還記憶猶新。

  她記得當時陸彥川很害怕，情緒非常不穩定，為了安撫他，她很大聲地朝洞底的陸彥川喊：「別害怕，死不了人的。」

  「別害怕，死不了人的。」宋卿妤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陸彥川震驚了。

  這句話，他曾問過謝婉寧，可謝婉寧推脫說當時情況太緊急，她說了什麼都已經忘掉了，再加上謝婉寧能準確說出紅杉老樹後面的地洞以及大人來後的營救細節，他也就沒有懷疑。

  可原來，這都是騙他的。

  「彥川，她胡說。救你的人是我，是我！」謝婉寧說，「那天你被救出來就暈倒了，救護車開到了後山下，管家一直抱著你，你的鞋子掉在了地上，其中一隻鞋還是我撿回來的，那是藍黑的AJ……」

  「這些細節都是你爸告訴你的吧。」宋卿妤毫不留情的拆穿，「當時你爸爸也參與了營救，知道這些事有什麼稀奇？」

  這些細節，的確都是陸彥川錯認救命恩人後，謝婉寧特意去向她爸爸打聽的。

  可她依然嘴犟。

  「不，當時我在現場，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謝婉寧說著，搖了搖手裡的鈴鐺：「彥川，你不記得這串鈴鐺了嗎？當時我救你的時候，手上戴著這串鈴鐺。」

  「謝婉寧，你可真不要臉，這枚鈴鐺明明是我送給你的！」宋卿妤說。

  這串鈴鐺不是普通的鈴鐺，是宋卿妤的母親邱月仙特地去祈福求來的，寺廟的主持說，鈴鐺一響，可驅散邪祟保平安順遂。

  宋卿妤只戴了一天，謝婉寧瞧見了說喜歡，非得向她要。

  那時候，宋卿妤和謝婉寧關係很好，母親邱月仙知道這件事後，對宋卿妤說：「婉寧媽媽走了，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她若喜歡你的鈴鐺，你就送給她吧，媽媽下次再去廟裡給你求一個。」

  宋卿妤便毫不猶豫把鈴鐺摘下來送給了謝婉寧。

  這鈴鐺曾是她們友誼的象徵，如今卻滿滿都是諷刺。

  「你憑什麼說這枚鈴鐺是你的？它一直戴在我的手上，它就是我的。」

  「是嗎？既然你說它是你的，那你知道鈴鐺內里刻了一個什麼字嗎？」宋卿妤問。

  謝婉寧一愣，繼而冷笑：「宋卿妤，你別想給我設套，鈴鐺里沒有字。」

  「不，有字的。鈴鐺最內里，刻著秋安寺的『安』字。」宋卿妤看向陸彥川，「你若不信，你現在就可以檢查一下。」

  陸彥川搶過謝婉寧腕上的鈴鐺，鈴鐺里果然刻著一個「安」字。

  「假的，原來一切都是你的謊言！你竟然騙了我這麼多年」陸彥川衝過去，一把卡住了謝婉寧的脖子，紅著眼看她，「謝婉寧你告訴我，你對我還有什麼是真的？還有什麼是真的？」

  謝婉寧喘不上來氣，臉頰很快就漲得發紅。

  「彥……彥川，我……愛你……是真的……」

  「愛？你少來這一套。」陸彥川一把將謝婉寧推開，冷著臉說，「我陸彥川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你。」

  謝婉寧做夢都沒有想到，她自認為最幸福最出風頭的一天，最後會變成她最悲慘的一天。

  原本，她可以跨越階層，成為有錢人家的富太太，從此錦衣玉食，再也不用為生計發愁，可現在，她卻成了台下這些有錢人的笑柄。

  都是宋卿妤，都是宋卿妤毀了她的未來！

  「宋卿妤，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吧！」

  謝婉寧從地上爬起來，一副要和宋卿妤同歸於盡的姿態，可惜，她還沒有靠近宋卿妤，就被厲淮東的保鏢原地按下了。

  「宋卿妤，你別得意，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謝婉寧叫囂著。

  厲淮東看了這麼久的戲，見所有一切都結束了，才從位置上起身。

  他走到謝婉寧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謝婉寧。

  「放心，你做不了鬼，你的後半生將耗在牢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謝婉寧找人斷了厲子耀的命根子，毀了厲子耀的下半輩子，厲家人絕對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報警讓她坐牢而已。

  她的「好日子」，今天剛剛開始。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話閻王來說，都未必這麼攝人，可從厲淮東嘴裡說出來，就是那麼嚇人。

  謝婉寧已經可以預判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多痛苦了。她寧願現在一頭撞死在婚禮現場，可是，兩個保鏢牢牢鎖著她的雙臂，她根本動彈不得。

  「厲淮東，你放開我，放開我……」

  厲淮東不再理會謝婉寧。

  他走到宋卿妤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問：「厲太太，復仇大戲演完了嗎？」

  「演完了。」

  「那走吧。」

  「好。」

  酒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

  今天果然不是一個辦婚禮的日子。

  宋卿妤坐上厲淮東的邁巴赫。

  車裡，暖氣充足，輕音樂流轉。

  她調整了副駕駛座的座椅，半躺在上面，感覺渾身舒爽。

  厲淮東看她一眼：「看來你很滿意今天的結果。」

  「當然。」

  今天這一鬧，謝婉寧的謊言和罪行被拆穿，陸彥川和陸家顏面盡失，厲子耀和厲家的醜聞也瞞不住了，簡直三管齊下。

  厲淮東點點頭，作為看客，他也覺得她今天的表現可圈可點。

  這一場下來，環環相扣，很有條理。

  當然，細節也很到位。

  「你什麼時候在婚禮現場掛的投屏幕布？」厲淮東問。

  「昨晚，楚煜去掛的。」

  厲淮東笑了一下。

  楚煜跟在他身邊，整天處理得都是機要，跟著宋卿妤，搞些捉弄人的玩意兒，也挺在行。

  「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宋卿妤伸了個懶腰。

  其實這幾天，她還是有些心理壓力的，她怕今天會有什麼變故，幸好，有厲淮東在。

  有他在的地方，她做什麼都能順順利利。

  **

  婚禮現場的賓客漸漸散去。

  陸彥川坐在花團錦簇的台階上，茫然地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心裡空蕩蕩的。

  他不是第一次結婚，三年前，他也曾有過一次婚禮，那次婚禮，他辦得很簡單，簡單的甚至有些簡陋，什麼手工婚紗，鴿子蛋戒指，外國空運回來的鮮花……一樣都沒有，連賓客，都只是小範圍地請了家裡的一些親戚。

  可即便是這樣的婚禮，宋卿妤還是開開心心地從婚禮開始笑到了婚禮結束。

  那一天，陸彥川覺得宋卿妤可真廉價，隨便給顆糖，她都能開心成這樣。

  婚後三年，他更是沒給過宋卿妤好臉，他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宋卿妤對家庭的付出，一顆心卻掛在謝婉寧身上。

  陸彥川不知道，宋卿妤是怎麼熬過這三年的？

  而現在，得知一切的他，悔恨到想要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他真是蠢透了，才會視蛇蠍如珍寶，視真心如草芥。

  最關鍵的是，謝婉寧欺騙了他，原來宋卿妤才是當年救他的人，這麼多年，他一直愛錯了人……

  「彥川，你坐在那裡幹什麼？」厲香蘭走到他面前，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爸在二樓，你快去哄哄他，他快被你氣死了。」

  陸彥川不為所動，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厲香蘭雖然在丈夫陸建平面前大罵兒子不爭氣丟人，但是，作為母親，她還是很心疼兒子的。

  「彥川啊。」厲香蘭坐到陸彥川身邊，「媽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對你打擊很大，但換個角度而言，你總算是擺脫了謝婉寧那個掃把星，這是一件好事啊。你想想，自從謝婉寧回來，你就一直在倒霉，我們陸家所有人也是跟著你一次又一次丟人。」

  「媽，如果你想往我傷口上撒鹽，你就繼續說。」

  「媽怎麼會往你傷口上撒鹽呢，媽是就事論事，自從你和那宋卿妤和謝婉寧沾上邊，你的人生就一直在走下坡路，這說明什麼呢，這就說明結婚還得找門當戶對的，那種小門小戶的女人，只會拖垮你的氣運。」厲香蘭拍了拍陸彥川的肩膀，「你聽媽的話，這件事情過去後，忘了這兩個女人，媽給你重新物色一個千金小姐……」

  「夠了。」陸彥川打斷了母親厲香蘭的話，「你讓我靜靜吧。」

  陸彥川說完，起身走出了酒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他坐進車裡，發動車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

  車子開著開著，來到了桃源。

  陸彥川坐在車裡，望著燈火通明的桃源，滿腦子都是宋卿妤的臉。

  說來真是可笑，直到今天這場鬧劇結束，他內心最深處的感情才一點一點明朗，原來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宋卿妤，過去三年，宋卿妤於他並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只是他一直不願承認。

  陸彥川很想見一見宋卿妤。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宋卿妤的電話。

  **

  宋卿妤剛洗完澡吹乾頭髮，正準備護膚，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屏幕，是陸彥川打來的。

  什麼？她之前竟然忘了把陸彥川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了？

  不行不行，留著前任的聯繫方式，就等於允許他時不時在自己的新生活里詐屍，她絕對不允許。

  宋卿妤直接拒接了電話，還順手把陸彥川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瞬間清淨了。

  可惜，只清靜了十幾分鐘，康叔就上來敲門了。

  「少奶奶，睡了嗎？」

  宋卿妤走過去開門：「怎麼了康叔？」

  「陸少爺來了，現在站在家門口，說想見你。」康叔皺著眉，往窗外看了眼，「現在雨很大，陸家少爺站在雨里，也沒打傘，渾身都濕透了，他說今天見不到你，不會走。」

  「厲淮東怎麼說？」

  宋卿妤知道，康叔會來敲門，一定是已經去書房請示過厲淮東了。

  「少爺讓我來問你，說見不見由你決定。」

  「我不見。」宋卿妤直接說。

  「好，那我現在就去把你的話轉達給陸少爺。」

  康叔下樓了。

  宋卿妤正要回房睡覺，就見厲淮東從書房走了出來。

  他已經洗過澡了，穿著一身黑色的睡衣，戴著金絲邊眼鏡，整個人透著濃濃的禁慾感。

  「怎麼不見？」厲淮東似笑非笑地走向她。

  「怎麼？你想讓我見？」

  「我不想。」他抱住宋卿妤的腰肢，占有欲十足，「你是我的人，我不想看你和陸彥川上演解開誤會，破鏡重圓的戲碼。」

  「你放心吧，絕對不可能。」宋卿妤雙眸冰冷，「遲來的深情比草賤，辜負真心的人就該吞一萬根針，陸彥川哪怕跪下求我，我也絕對不可能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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