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兒臣求見父皇

  「你先去吧。」楚荇擺擺手。

  青雉點頭應了聲是，拿著休書出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就見青雉匆忙著步子又走了進來，臉色很不好看。

  「公主，沈家老夫人親自帶著人過來，聲稱要見公主。」

  她低聲道，「奴婢將駙馬的東西丟去了沈家，也依著公主的意思潑了糞水，可那休書卻被沈老夫人給當場撕了。」

  可見那沈家老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

  沈子贇雖入贅了公主府，可公主對沈家的人無感，平日裡也不跟他們有太多接觸。

  這會兒出了事，沒想到他們也難纏了起來。

  楚荇點了點頭。

  沈家原本不過是個破落戶兒，是沈子贇入了她的眼，又被她幫扶起勢，這才有了如今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

  沈子贇現在做了三品尚書，他自己都張狂的很。

  更何況沈家那位十分小氣的老夫人。

  「既是來了，就讓她進來吧。」楚荇抬手撥弄了茶壺，神情淡淡。

  進府自然是要進府的，不然那依著那沈老夫人的性子，定會在公主府的門口打滾哀嚎，丟盡顏面。

  青雉應了聲，福身離開。

  很快，她的身後就跟了個穿金戴銀，滿是頭紅翠綠的老夫人和一群人進來。

  老夫人冰冷著一張臉，手中拎著上好的檀木拐杖，身上也是嶄新的蘇繡外襟，走的虎虎生風，像極了來討債的。

  可就這麼一段路，她也得四處打量，絲毫不掩飾其貪婪的目光。

  在她的後面，還有個同樣打扮的滿頭珠翠的沈夫人。

  沈夫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沈老夫人的後面，神情多了幾分畏縮，不敢多抬頭。

  沈老夫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楚荇的屋子裡。

  「楚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的寶貝孫兒！」她將拐杖戳在地上碰碰響，「還敢往沈家門上潑糞！」

  她說話的間隙，抬頭看向屋中的布置，頓時心裡更來了幾分火氣。

  蕭家都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了，而楚荇一個區區公主，還能將屋子裡布置的如此華麗。

  一個公主，哪來的這麼多的銀錢？

  定是蕭家給的！

  待日後蕭家沒了，想必她也蹦躂不出什麼花樣，倒不如將這些東西送去給沈家……

  看沈老夫人的眼神滴溜溜地轉，青芍在一旁看的鬧心，「沈老夫人今日來衝著我們公主興師問罪，可有想過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身份配不配？

  沈老夫人愣了下，她很快又反應過來，「贇兒喊我一聲祖母，那公主理應喊我祖母才是，我教訓孫媳婦有何不妥！」

  她冷著臉，「公主當眾毆打夫君，實乃不守婦道，老身是想問問公主，難道當個公主就能如此蔑視王法？」

  「難不成沈老夫人以為，駙馬是個好當的？」楚荇站了起來。

  她的個子本身就比沈老夫人高出半頭，再逼近幾步，就顯得氣勢壓人。

  沈老夫人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駙馬在外面跟別人搞出了兩個孩子，還想讓本宮認下。」楚荇說的不急不緩，「往輕了說，沈家是想拿本宮當瞎子聾子，往重了說，還是沈家翅膀硬了，想造反？」

  「胡說八道！」沈老夫人頓時氣的臉色漲紅。

  她渾身哆嗦著。

  造反這個詞，哪怕她眼界低了些，也知道不能隨意沾上。

  沈夫人忙扶著自家婆母，她走了出來，「公主恕罪，婆母只是看到贇兒受傷，一時心急了些，可公主也知道，我們沈家就贇兒一個獨苗兒……」

  說著，她拿起帕子拭淚，「公主與駙馬成親三年未曾生育兒女，我們沈家也不能絕了後，求求公主讓安陽侯帶著兩個孩子記入沈家族譜吧。」

  與沈老夫人不同的是，沈夫人是個行走在京城夫人圈子裡的。

  她比沈老夫人多見過幾分世面，知道楚荇素日裡的囂張。

  更重要的一點是。

  在每次見到楚荇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她總會心裡生出幾分怵意。

  「沈夫人說的極好。」楚荇笑著撫掌。

  她搖了搖頭，「可惜啊，本宮剛才當眾要讓安陽侯入府為妾，駙馬並不同意，那隻好本宮休夫，成全他們兩個了。」

  楚荇說的輕巧，可眼前兩人卻是臉上僵了僵。

  沈夫人暗中咬碎了一雙銀牙。

  若是有可能的話，她當真是想讓楚荇跟贇兒散了的。

  她就生了一雙兒女，本以為贇兒考中探花後能娶個高門大戶的姑娘，生兒育女孝順她的後半生。

  沒想到贇兒被公主看上，成了入贅的駙馬！

  可她也知道，沈老夫人不會同意的。

  原因無他，贇兒入贅公主府不過三年而已，沈家就能一躍成為京城的佼佼者，誰不眼紅？

  且不說被公主休夫，哪怕是和離，沈家都不會同意。

  但連雨煙生下的兒女……是沈家的種啊！

  他們不能不要。

  沈夫人一邊扶著自家快要氣昏過去的婆母，一邊胡思亂想。

  沈老夫人咬牙出聲，「這世間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這樣的荒唐事，贇兒不過是在外面有了兩個孩子而已，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頓了頓，她又道，「這樣，老身給你們做主，我們沈家接安陽侯和兩個孩子進門，絕不打擾你跟贇兒的感情。」

  這已經是她極大的讓步了。

  她心知肚明，沈家的一切都是從公主府里搬過來的，連她床頭上的瓷器都刻著公主府的印記。

  這些東西連嫁妝都算不上，真休夫，怕是都要還回去。

  所以沈家不可能接受休夫。

  「呵。」楚荇嗤笑出聲，「沈老夫人靠一張嘴給本宮做主，真是好大的臉面，本宮不僅僅要休夫，還要將這些年沈子贇送去沈家的東西都拿回來，就連沈家的宅子，也要還回來。」

  她一步步逼近，看著沈老夫人愈發蒼白的臉色。

  「不僅如此，沈子贇如今的官位都是本宮幫扶上去的，本宮也會一一收回來。」

  楚荇勾起嘴角，眼底滿是諷刺，看的沈夫人再也說不下去。

  沈家當然捨不得她。

  且不說沈子贇這幾年從公主府里挪了多少銀子給沈家！

  當年沈家幾乎窮的沒法子讓家中子嗣上學，是沈子贇拿著她的名帖遍請大儒，今日的沈家族學是別人擠破頭都想進去的，更別說沈家上下的吃穿用度，包括現住的宅子，都是用她的銀子買的。

  她喜歡沈子贇時，花點錢不算什麼。

  可現在，他們想拿著她的錢，還要背後踩她，那就得通通吐出來。

  沈老夫人再次氣的渾身發抖，她哆哆嗦嗦地指著楚荇，口不擇言，「如今蕭家都已經通敵叛國了，他們是你的外祖家，你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說不定過些日子連你的公主府一起抄了！」

  「婆母！」沈夫人驚得瞪了眼。

  這話可不興亂說。

  若楚荇真的被蕭家連累的話，那他們沈家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蕭家哪來的通敵叛國。」楚荇勾起嘴角，「倒是沈老夫人一張嘴就噴糞，聽起來比沈家門上的都臭些，你們趕緊回去，將家中的金銀細軟收拾收拾，本宮自會叫人準備馬車，讓人拉回來的。」

  她戳人肺管子慣會尋地方，很快沈老夫人的臉色就又青又白。

  然後。

  在沈老夫人的哆嗦下，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咚的往後面倒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沈夫人的身上。

  沈夫人手忙腳亂地勉強將人扶住。

  「來人啊，來人。」她大喊。

  好在沈家跟過來了幾人，見狀立刻將沈老夫人抬了起來。

  「青芍，送客。」楚荇半點不猶豫，她看向沈夫人，「還不走？」

  「……」

  看著他們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楚荇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她想了想出聲，「備馬車，進宮。」

  楚荇一路進了宮門，直接乘著宮轎去了養心殿門口。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恍然記起自己已經有七八年沒踏足過這裡。

  自從母后被廢，她似乎沒再跟父皇說過一句話。

  楚荇抬頭看了眼高高懸掛的太陽，二話不說就跪在了養心殿前，「兒臣求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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