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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萬曆哭了,決心廢太子!

2024-10-14 15:17:56 作者: 常酒
  第242章 萬曆哭了,決心廢太子!

  張重輝很清楚,誕有皇孫的王有芙萬一真死了,太子到時候怎麼可能自己背鍋。

  自然是把『死人』的責任,甩到他這個赤腳醫生的身上來。

  張重輝猜的的確沒有錯,朱常洛現在甚至都在盼望王有芙喝完藥後就死!這樣的話,責任就能全都甩到張重輝的身上去了!

  至於身上的傷……摔的!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反正又沒有仵作驗屍!

  可朱常洛不知道的是,王有芙沒那麼容易死,她甚至都沒有真的昏死過去,她甚至還聽見了張重輝跟朱常洛之間的所有談話內容。

  王有芙還知道,張重輝從始至終都知道她是裝的,儘管如此,他卻並沒有拆穿。

  ……

  皇宮。

  在福王朱常洵大婚之後的幾日裡,病了大半年之久的朱翊鈞,總算是真正的高興了一場。

  心情一好,身子也果然松泛了不少。

  反倒是鄭夢鏡有些心不在焉,女人的第六感總讓她覺得哪裡不對勁,卻是怎麼都說不上來。

  然而,這股不對勁很快就消失了,因為她又收到了張重輝讓人送來的信。

  在看完信的內容後,鄭夢鏡二話不說便跑去皇帝丈夫跟前,將信中所說的,太子在皇帝萬壽節時大發脾氣,亂砸東西一事,告訴了朱翊鈞。

  鄭夢鏡本以為朱翊鈞會大發雷霆訓斥太子,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朱翊鈞並沒有多大反應,因為他早就已經從張重輝那裡得知了此事。

  朱翊鈞知道的甚至更清楚,就連他的好兒子差點把皇長孫的生母給活活打死一事,他都從張重輝的口中得知了。

  朱翊鈞什麼都知道了,他卻是什麼都沒有表示,因為他在等,等膿瘡爛得差不多了,再一次性,擠出來!

  ……

  朱翊鈞本以為,離擠膿瘡的時候還早,然而,他卻是發現,好像不早了。

  他的臣子們又開始了,這一次,是催促他這個皇帝,讓他那剛成婚不久的福王兒子,去藩地就藩。

  朱翊鈞當然不會答應,他將那些奏本留中不發的同時,還把親弟弟朱翊鏐給拉出來當擋箭牌,表示潞王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沒去就藩,福王憑什麼要去?

  ……

  皇帝陛下不想讓寶貝兒子福王去就藩,其實也無可厚非,雖然藩王適齡成婚後去就藩的規定,是太祖朱元璋定下的。

  可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只要皇帝陛下持續性不理會百官們的上奏,他的臣子們也不敢衝進後宮來當面逼他。

  事實證明,皇帝是不可能當面逼的,但法子,終歸還是有的。

  ……

  萬曆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五日。

  在這平平無奇,卻又天時乾燥的一日夜裡,又一場詭異的邪火燃起了!

  ……

  鴻臚寺。


  點卯後,幾個閒來無事的序班,在私底下嘮起了嗑。

  「聽說了嗎?前兒夜裡福王府走水,王府被燒了好大一片,福王殿下還不小心被燒炸的碎瓦給砸著了呢!」

  「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

  「大概是天時乾燥吧,這天都一年多沒下雨了,走水也正常,上個月王恭廠不就才炸了一回。」

  「唉,這天也不知道得旱到什麼時候去,聽說皇上因為天時乾旱,加上昨夜福王府走水一事,給煩擾到都嘔吐鮮血了呢……」

  「這麼嚴重?」

  「嗯,天時不順啊……」

  「……」

  張重輝好似沒有聽見這些閒言碎語一般,面色平靜地路過了人群,如同以往一般,去向那只有他一個人的主簿廳。

  與此同時,內閣辦事處。

  福王府突然起火一事,幾個閣老在事發的第二天就全都知道了。

  眼下他們面臨的,是皇帝下令,命內閣與大理寺一同抓出那縱火之人。

  這場火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沒有人知道。

  他們只知道,皇帝陛下這一次認定了這場火是人為的,而並非外界傳言的天時乾燥引起,或是言官們所說的『天譴』所至。

  「眼下年關將至,卻出了這樣一起無頭案子,可不好查啊。」方從哲無奈嘆氣道。


  于慎行只沉默著,什麼也沒說。

  葉向高主動開口道:「皇上氣急攻心,都吐血了,就算再不好查,咱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得查。」

  「可這縱火的人哪那麼好找?」方從哲道。

  「慢慢找吧,還能怎麼辦。」葉向高嘆道:「本來皇上的病都有所好轉了,偏偏出了這樣一件事,真是天意難測啊。」

  這一次,沉默已久的于慎行總算是有了動作,他看著葉向高,道:「眼下外面謠言四起,有人傳言說是太子讓人去燒的福王府,你身為太子的老師,怎麼看這則傳言?」

  葉向高皺起了眉頭,道:「元輔,太子素來忠厚本分,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你莫不是同外面那些人一樣被謠言灌耳,聽信是非了吧?」

  「沒有。」于慎行笑了一下,道:「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進卿你激動什麼。」

  葉向高不再搭話了,他清楚于慎行是在套他,對這個頂頭上司,他已經足夠厭煩了對方屢次發出的試探與敲打。

  內閣這邊劍拔弩張著,乾清宮裡也是不得安寧。

  ……

  乾清宮。

  鄭夢鏡已經在朱翊鈞面前哭了快兩天了,一邊哭一邊篤定道:「就是太子要害洵兒,嗚嗚嗚,陛下您要給洵兒做主啊,他險些喪命啊。」

  朱翊鈞有氣無力地斜倚在龍榻上,他的臉色看起來雖然十分紅潤,可從他那虛弱的神態中很容易便能看出,他臉上的紅潤氣色是虛浮的。

  「別哭了。」朱翊鈞現在腦瓜子疼得很,自打福王府出事到現在,他一直都沒睡好。

  便是睡著了,他也總是夢到寶貝兒子朱常洵,在大火裡頭哭著對他大喊:


  「父皇,救救我,他們要殺我!」

  本就久病的人加上睡眠不足,可想而知此刻朱翊鈞的身體有多虛弱,他不想再聽鄭夢鏡哭了,卻又捨不得吼她。

  「你先回去吧,我會給洵兒討回個公道。」朱翊鈞說罷,直接面朝牆那一側躺了下去,好似困到當場就要睡去一般。

  鄭夢鏡深知見好就收,當即便也不敢再叨擾,轉身退下。

  鄭夢鏡走了,朱翊鈞輕輕喚了一句:「陳矩,在嗎?」

  沒有人應聲,寢殿內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沒有得到一點兒回應,也就是在這一刻,朱翊鈞才真正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一刻,巨大的孤獨感如同潮水一般席捲而來,他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這位病了將近一年之久的中年皇帝,終於還是承受不住這重重的打擊。

  他哭了。

  朱翊鈞已經有許多年沒哭了,上一次哭,好像還是他的次子朱常漵夭折在他懷裡時。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父親,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期盼已久的親身骨肉死在自己懷裡。

  而他這個父親,他這個天子,在那一刻,除了哭泣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朱翊鈞有很多孩子,這些年來,他夭折的孩子也有很多,有些他甚至都已經忘記是誰,叫什麼,現在還活著的話,又有多大了。

  朱翊鈞本以為,他已經忘記了當初那段,令他感到無力的往事。

  畢竟人的生死,不是他能決定的,哪怕他是皇帝,是天子。


  可福王府的這場大火,還是燒醒了他。

  朱翊鈞跟文官們犟了那麼多年,說什麼他都不肯罷免礦稅,哪怕三大殿都被燒成了灰燼,他也仍舊不肯罷休。

  可現在這把火燒到了他最喜愛的兒子身上,這再次讓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無能,再次讓他回憶起了那個死去多年的次子,也再次告訴他,他不僅僅是個失敗的皇帝,他還是個連自己兒子都保護不好的廢物父親。

  朱翊鈞知道這場火的本意,並不是逼他的兒子去就藩,而是逼他罷免礦稅。

  可在他看來,他只是想攢些錢,重修老祖宗留下來的三大殿,難道這也有錯嗎?

  他的兒子何其無辜,他的兒子又有什麼錯?

  朱翊鈞真的很想對他的臣子們罵一句:「你們有本事就來燒我!燒我兒子做什麼!」

  朱翊鈞似乎忘了,若是他早些罷免礦稅,或許三大殿就不會被燒了。

  他似乎也忘了,朱常洵只是傷了點皮肉而已。

  而朱常洛當初被傷的,是一整條右手,他這個皇帝父親在當時所做的,也只不過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問候罷了。

  人在極度崩潰的時候,總喜歡給自己找一些藉口,好表示自己都是無奈的,被逼的。

  朱翊鈞哭了許久,他在替他那無辜的寶貝兒子哭,更多的,還是對他自己的懦弱無能落淚。

  現在,擺在朱翊鈞面前的路,似乎只有兩條了。

  要麼,罷免礦稅。

  要麼,讓朱常洵去就藩。


  這兩條路都不是朱翊鈞想走的,況且他知道,文官們已經學會了試探對他的底線。

  一旦他答應了其中一件事,那麼接下來,文官們就會逼他妥協另外一件事。

  一味的妥協是沒有用的,朱翊鈞已經妥協累了,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被父母一點一點逼著,做他不愛做的事情的小孩子一樣。

  他們在一點一點的試探他,逼他,讓他一點一點的接受,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妥協。

  他實在是受夠了這種日子!

  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還是人,哪怕是被服從性測試的小孩兒,也有叛逆期的時候。

  ……

  萬曆二十九年,十二月初十日。

  距離福王府著火一事,已經過去了五天。

  內閣與大理寺可以說是什麼也沒查出來,畢竟當時大晚上的,就算是有人縱火,周圍也無目擊證人。

  縱火的歹人抓不著,皇帝卻也不著急了。

  但與此同時,關於縱火歹人是皇太子朱常洛派去的這一謠言,卻是愈演愈烈。

  除此之外,關於皇太子朱常洛的其他謠言,也越來越多了。

  ……

  萬曆二十九年,就在這場風言風語中過去了。


  這一年,多地大旱,貴州更因為旱災而米價驟漲,每斗米賣至銀四錢。

  巡按何爾健更是上奏稱:阜平縣丈水洞礦夫張世誠因飢餓,將六歲小兒殺死煮食。

  這一年,武昌民變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蘇州織造局也因為稅監任意橫徵暴斂,增加苛捐雜稅,致使廣大機戶關廠停產,織工失業,最終引起織工暴動。

  這一年,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定居在了北直隸京師,開啟了他在天子腳下的傳教之旅。

  這一年,遼東開原、廣寧二地復開馬市。

  這一年,努爾哈赤開始創立了八旗制度。

  這一年,朱翊鈞病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張重輝也在年底的最後一日,給自己的來年運勢卜了一卦。

  萬曆二十九年過去了,萬曆三十年到來。

  這註定是個大起大落的一年。

  ……

  萬曆三十年,正月初一日。

  新的一年,新的一日,萬曆皇帝仍舊病著。

  身處在流言蜚語中的皇太子朱常洛在這一日,受到了皇帝父親的專程邀請。


  皇帝說,他想見孫子了。並刻意叮囑太子妃不用一同進宮,只讓太子帶著皇孫進宮就行了。

  若是換在以前,朱常洛定天不亮就起來梳洗打扮,只為能好好的去見皇帝父親一眼。

  然而這一次,朱常洛卻是心驚膽戰不已,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悄悄讓人去把張重輝找來東宮。

  ……

  「父皇他肯定是聽信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他宣我進宮一定是要廢了我……怎麼辦……明赫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些日子以來,朱常洛已經被外頭的那些流言蜚語給嚇到神志不太清醒了,畢竟那些流言之中,有許多事情他還真做過!

  「太子殿下,別慌。皇上只說想見皇孫,你且帶著皇孫進宮就好了,沒事的。」張重輝輕聲安慰著朱常洛,實則他自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畢竟他已經猜到了,皇帝這次讓太子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廢太子!

  眼下風波已經攪成這樣,被逼到頭的皇帝,已經準備掀桌子,不做服從了!

  「明赫,你陪我一塊兒去好不好?」朱常洛央求道:「我怕我應付不來,有伱在說不定……」

  「太子殿下!」張重輝按住了朱常洛的肩膀,嚴肅道:「您放心吧,您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是絕對跑不掉的。」

  張重輝的意思很明顯:別想著把我推出去了,咱倆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船翻了,都得倒霉!

  朱常洛都想哭了,就在他絕望之際,張重輝又說了兩句,讓他感到天就要塌了的話!

  「太子殿下,實不相瞞,昨日,我給自己算了一卦。」

  「我算到今日……我將有牢獄之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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