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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糜爛又華貴的牢籠

2024-09-11 19:08:26 作者: 歸宴
  這天,姜容音正跪在佛堂,就見寶銀朝著自己跪了幾步。

  「公主,奴婢剛剛聽守門的小廝說,秦公子,病了一場。」

  這件事,如今在京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畢竟楚家的小姐和秦家的公子同一時間病倒。

  再加上之前楚清音在城門口跪求姜容音的事情。

  大家自然是能聯想到什麼的。

  寶銀剛剛只是去拿東西,路過後門的時候,聽他們在那說的津津有味。

  就停下來聽了一會兒。

  說秦時言病的很重,如今都是在用藥吊著命。

  姜容音垂眸:「別說了。」

  寶銀也知道,在北園提起秦時言,是不要命的行為。

  所以也沒再多說下去。

  等到今日的誦經結束,姜容音起身離開佛堂。

  一進去便看到了姜昀。

  他慵懶地坐在棋盤後,手中捻著一顆黑子。

  越發襯得他這雙手,修長如玉。

  棋盤上,是姜容音今日剛擺好的棋。

  她靜心不下來的時候,就會下棋,讓自己的心安寧下來。

  「殿下。」

  姜容音走過去,對著姜昀行禮。

  聽到她的話,姜昀緩緩睜開眼。

  「孤送你的觀音像,可還喜歡?」

  他笑了下,唇角漾開一抹笑意,眸色微沉。

  「殿下送的,我都喜歡。」

  姜容音上前,在他面前坐下。

  將白子落在棋盤上。

  如今對著姜昀,她已經可以鎮定自若了。

  不像以前,見到他,就害怕。

  姜昀垂眸,壓下心底不悅。

  有時候,太乖,也不好。

  「過兩日,就送你回宮,阿音還記得,孤讓你做的事情嗎?」


  他的話讓姜容音的手頓了下。

  隨後白子再次落下,棋盤上的黑子已經被白子包圍,潰不成軍。

  但姜昀似乎沒覺得這局棋的輸贏有多重要。

  「記得,我會跟陛下說的。」

  說完,姜容音抬眼對上姜昀的眸子:「殿下,你的子,被我吃了。」

  姜昀的視線落在棋盤上,將手中這顆反覆把玩的黑子落下。

  他是最好的棋手,當然也會是最好的獵人。

  不管是棋手,還是獵人,最擅長的,便是製造假象,引誘獵物掉入他們的陷阱。

  黑子落地位置,讓棋盤的局勢,再次發生改變。

  如死水一般,好似早已沒有翻身之地的黑棋,活了過來。

  姜容音握緊手中的白子,聽他說道:「無妨,孤讓你的。」

  這一次,姜昀抬眼,灼熱目光落在了姜容音的臉上。

  肆意的目光仿佛已經將她的內心看透。

  他讓的,究竟是棋,還是其他。

  說罷,姜昀站起身,提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今日得空,帶你出去走走。」

  姜容音鬆開緊握的手,將手中的白子放到棋簍中。

  她握的用力,掌心都印下了棋子的形狀。

  姜昀會帶她去什麼地方?又要給她什麼樣的警告。

  她不知道,只是沒想到,姜昀帶她來的,是貧民窟。

  京城繁華,是大雍百姓,人人嚮往的地方。

  這裡紙醉金迷,公子可以為聽名伶一曲,豪擲千金。

  小姐可以為買金簪,日撒三千兩。

  京城的茶樓不是你有錢就能進。

  世家的宴席詩會,官階不夠也進不去。

  累世的功勳,堆砌出華麗的鶯歌燕舞,就連府中的丫鬟小廝,都奢靡得過分。

  只是這裡的貧民窟,裡面的百姓,卻是從未吃過一頓飽飯。

  姜昀帶著姜容音下了馬車,靠坐在地上的人便想要湊上去來。

  但都被姜昀身上的氣勢給嚇得不敢上前。

  姜容音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為何,看他步伐穩健,好似對這裡十分熟悉的樣子。


  穿過七拐八拐的巷子,姜昀的腳步停在了一個地方。

  不等他開門,便見到一個約莫十三四的小少年打開門。

  看到姜昀,他顯然也有些怕,但卻沒像外面的人一樣,往後退。

  「是姜公子來了嗎?」

  裡頭傳來咳嗽的聲音,再然後,走出來個中年人。

  戚如豐看到被姜昀帶來的姜容音,眼中划過幾分殺意。

  「你帶她來做什麼?」

  「閒來無事。」

  姜昀只回了一句,也沒嫌棄這裡的破舊,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戚如豐從姜容音身上收回視線。

  「很詫異?」

  站在姜昀身後的姜容音聽到這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而後才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

  戚如豐聽著他的話,扇了下手中的羽扇,嗤笑道:「那是,畢竟太子殿下向來管殺不管埋。」

  「再說了,閻王爺救人,當真是頭一遭聽。」


  姜容音抿唇不語,只看著剛剛開門的那個小少年走過來,遞給姜昀一杯水。

  他這般矜貴高傲的人,竟然伸手接過了那杯水。

  戚如豐不動聲色地看了姜容音一眼,招手讓那小少年先帶姜容音出去。

  等他們走遠後,姜容音聽他問姜昀:「你是瘋了不成?」

  後面的話,她沒聽清。

  「他,經常來這裡?」

  姜容音停下步子,看向身側的小少年問了句。

  小少年搖頭:「公子不常來,但這裡的許多人,都受過公子的恩惠。」

  聽到這話,姜容音眼眸微微睜大。

  受過,姜昀的恩惠?

  姜昀還會救人嗎?

  此時院子中,戚如豐強忍著怒氣道:「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要做什麼?」

  姜昀手中握著那杯水,轉動了下手腕:「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還帶她來,就不怕,你的身份暴露?」

  說到這裡,戚如豐深吸一口氣:「別忘了你我要做什麼。」

  「況且,你不是最恨她嗎?」

  姜昀眼眸微動,划過一道幾不可查的異樣。

  見姜昀不說話,戚如豐半眯了下眸子繼續說:「還是說,在皇宮待久了,真的想,取而代之了?」

  「孤有分寸。」

  「徽之,皇宮就是一座,糜爛而又華貴的牢籠,別忘了你要做的事情。」

  戚如豐站起身,用羽扇壓住他的那杯水,而後彎腰看他。

  「若是那姜容音,敢壞我的計劃,我不介意,替你殺了她。」

  他圖謀了十年,整整十年,這個計劃,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破壞。

  只聽戚如豐壓低聲音,沉聲說道:「別忘了你的名字,叫姜徽。」

  做久了旁人,就會忘記真正的自己。

  所以,戚如豐才要不斷地提醒姜昀。

  他究竟是誰,他姓甚名誰,他又為何,坐在了如今大雍太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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