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弦外之音

  她腦海中閃現出上次相遇時，那女人倚在吧檯，向護士探聽懷孕生育之事的畫面。

  父親年事已高，她竟還能有孕？

  深夜時分，依照二哥的本性，他應是與某個風情女子廝混在一起，怎會現身醫院探望父親？

  李玉嬌的臉色霎時變得陰沉，陳啟東看在眼裡，輕笑一聲：「你心中所想，是否有些不便明言？」

  「沒什麼，別多心。」李玉嬌匆忙回應，隨後疾步走向自己的座駕。

  畢竟這只是家中的醜聞，且僅為她的猜測，她豈敢輕易泄露？

  陳啟東嘴角微揚：「或許，你的猜疑不無道理。」

  「但奉勸你一句，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未必有什麼好處。」

  言罷，他也走向自己的車，啟動引擎，絕塵而去。

  是夜，陳啟東躺在自家床上，很快便沉入了甜美的夢鄉。

  次日清晨，他洗漱整裝，正欲出門之際，手機突然響起，是秦淑芳的簡訊：請務必攜帶戶口本。

  自昨日秦淑芳提出這一要求後，陳啟東便滿心疑惑。

  攜帶戶口本，所為何事？

  售賣房產？

  轉讓車輛？

  還是……婚姻大事？

  念及此處，陳啟東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與秦淑芳之間，身份懸殊，她乃省長之女，而自己不過是平凡小民，她怎會看上自己呢？

  至今為止，秦淑芳對他並無半點情愫流露。

  自己還是莫要再做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美夢了吧！

  正思緒萬千之際，白瓊莉的電話打了進來，她直言不諱地說：「陳主任，秦書記叮囑你帶上戶口本，別忘了。」

  「小白，你可知秦書記為何要查看我的戶口本？」陳啟東好奇地問道。

  「我怎會知道！」白瓊莉冷漠地回應道，隨即便掛斷了電話。

  陳啟東無奈，只得將戶口本塞入包中，匆匆踏上了出門的路。

  抵達單位後，陳啟東輕輕敲響了秦淑芳的辦公室門。門開後，他滿面笑容地探進頭去，調皮地問道：「秦書記，您要我那戶口本有何貴幹呀？」

  秦淑芳頭也不抬，淡然地回應：「前幾日與左書記商議，有意為政府添置一輛商務車。」她抬頭瞥了陳啟東一眼，「你身為縣委辦主任，這車就登記在你名下吧。」

  登記在我名下？陳啟東驚愕之情溢於言表：「秦書記，這似乎與常規操作不符吧？」

  「符合。」秦淑芳的回答簡短而有力，隨即指了指抽屜，「把戶口本放進去。」

  陳啟東試圖解釋：「秦書記，按照公務用車的管理規定，車輛應該……」沒等他說完，秦淑芳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不耐煩地打斷他：「別磨蹭了，我說可以就可以！」

  她隨即揮手示意他離開。陳啟東嘴角微微抽搐，無奈地轉身離去。

  他覺得今天的秦淑芳與往常大相逕庭。在他的印象中，她一向謹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錯，給人留下話柄，總是嚴格按照規章制度行事。

  怎麼今天如此大膽行事？他忽然心生疑慮，秦淑芳該不會是誤以為他盡心竭力為她辦事，就想用公款為他謀點私利吧？

  陳啟東拿出鑰匙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剛在椅子上坐下，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左霖川探探口風，手機便驟然響起。

  一看來電顯示，竟是李玉嬌。他接起電話：「餵。」

  「陳主任，我昨晚一直在想，你到底在醫院看到了什麼。」李玉嬌的聲音急切而直接，「求你了，能告訴我真相嗎？」

  昨晚回家後，她輾轉難眠，經過深思熟慮，終於明白了陳啟東提前去醫院的真正目的——觀察沈遠東或老蓋是否在李宏海身邊安插了眼線。

  他昨晚那句「你的懷疑可能是對的」絕非空穴來風，他必定窺見了李家的某些秘密。

  陳啟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透露：「你父親七點就已就寢，而你二哥在病房逗留至十一點才離開。你說，你的懷疑是否確有其事？」

  他雖未直言李昊與其小後媽之間的曖昧關係，但言辭間的暗示已足夠明顯。

  陳啟東相信，任何人都能聽懂他的弦外之音。

  「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李玉嬌憤怒地咒罵了一句。

  「李小姐，請聽我說。」陳啟東輕咳兩聲以掩飾尷尬，「目前這件事並非李家的當務之急。」

  「李家現在面臨的問題層出不窮，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關於你二哥的事，等這場風波過去後再議如何？你覺得呢？」

  「我聽你的。」李玉嬌言簡意賅地回應後便掛斷了電話。

  陳啟東輕輕嘆了口氣，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李宏海憑藉一股狠勁成功奪得了南橋貨運中心的所有權，然而這也為他招來了無數麻煩。

  倘若他當初能預見今日的困境，是否還會選擇與老蓋正面衝突呢？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中午十一點半。陳啟東這邊一切如常，而雷言的辦公室卻是亂作一團。

  各單位領導紛紛找上門來討要說法，十幾個領導排隊等候與他交涉問題，將他辦公室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雷言因昨晚失眠而躺在床上小憩片刻，耳中塞著棉花球以隔絕噪音。即便有人敲門他也充耳不聞。

  劉剛見狀直接前往秦淑芳的辦公室尋求幫助。他坐在秦淑芳對面，慢條斯理地陳述情況：「秦書記啊，雷言這次的舉動實在是太出格了。」

  「今天早上紀委發布了一份處理文件，針對昨晚對各單位的檢查情況，未經常委會討論就直接處分了六十多名幹部。」

  「雷言這次真是膽大包天，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敢擅自做主，他難道不知道收斂一點嗎？」劉剛憤憤不平地說道。

  秦淑芳看著他憤怒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侯縣長，紀委本來就有權處分幹部，至於是否需要上報常委會嘛。」

  她稍作停頓，然後直言不諱地說：「我個人認為沒這個必要。」

  「如果每件小事都要上報常委會，那我們豈不是要忙死了。」秦淑芳說完，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這是送客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