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欲求大乾之幸

  武帝的眼中含淚，直到周琛等人的背影被連綿的山川吞沒，他久久立在原地沒有動作。

  這一去，老九再難有回頭路。

  這一去，父子之情九泉下再續。

  這一去，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逼的！

  「父皇，珍重身體啊！」

  周鋒不合時宜的開了口，他還在慶幸楊子善父子及時出現裹亂，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讓父皇消氣呢！

  現在老九已經走了，他若是不及時諂媚，待會兒父皇再拿此事來說，他更是沒有解釋的餘地。

  武帝聞聲，深吸了口氣，將手中的信紙打開。

  周鋒也因為這一幕屏住了呼吸，老九，你若是真在信紙上留下了證據，本宮絕對會打掉你的狗頭。

  然，武帝的面色隨著映入眼帘的字數增加，也驟然變得憤怒無比。

  猛然間，武帝的目光銳利的像是兩把刀劍，狠狠的刻在了周鋒的臉上：「混帳，你都做了些什麼好事！」

  周鋒頓時一愣，心頭惶恐不安，雙腿竟是不自覺的跪倒在地。

  他盯著武帝，反應過來便是立馬埋低腦袋喊道：「父皇，兒臣什麼都沒做，不知道老九到底在信上說了些什麼？」

  廢話！

  這種時候，他干胡說八道嗎？

  要知道，他犯的錯又不只是和老九商量重陽大會的事，之前他就瞞著武帝做過不少骯髒的事情。

  如果老九一直都是在演戲，那麼說不定，老九知道的事情更多。

  趁著走之前，老九把他幹過的那些骯髒事全都告訴父皇，那麼他又該如何解釋！

  周鋒索性在心裡打定主意，等武帝把事情道出來，他再隨便找幾個藉口搪塞過去，反正他是父皇的兒子，總不至於被處死。

  「老九寫在信上的事情，難道還要朕告訴你？」

  武帝怒不可遏，神色陰沉的喝道：「難道除了信上的事之外，還有別的什麼？你到底瞞著朕，做了多少事？」

  周鋒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如墜冰窟。

  父皇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他猜嗎？

  可是這哪有那麼好猜，萬一多說出來一件事不對，父皇都會抓住這個問題做文章，到時候牽扯的只會越來越多。

  老九啊老九，你可真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都要去燕京送死了，還要給本宮留下這麼多的麻煩。

  「父皇，兒臣不知老九在信上寫了些什麼，但兒臣可用性命起誓，老九說的兒臣未必做過。若是父皇不信，可立馬讓人找老九回來，兒臣與他對峙。」

  「若是兒臣真的做過，兒臣願意以死明志！」

  周鋒這番話也夠狠的，他完全就是再賭了，不管老九在信上寫了什麼，哪怕是事實，他也要推脫出去。

  至於最後能不能成，就看他的命夠不夠大！

  武帝的眼神微微變化，似乎也在猜疑周鋒話中的真假，可一時之間，他也分辨不出來，只能隨手將老九的信紙丟到周鋒面前。

  「你九弟寫了什麼，你自己親眼看看吧！」

  周鋒見得信紙被丟下，他連忙拿起來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的臉色便是由紅變紫，整個人顯得更為憤怒。

  「你九弟寫了什麼，念給朕來聽聽！」

  「父皇，這……」

  「朕讓你念！」

  武帝出奇的憤怒，眼中的怒火難滅。

  周鋒咬了咬牙，只能慢慢念道：「兒臣年少無能，身為帝王種，不行帝王事，在京之日，每每遭人提起，便是給父皇蒙羞。」

  「離開京城前夜，兒臣同樣心懷忐忑，此去燕京或許唯有死路一條。兒臣多次打了退堂鼓，可思來想去，兒臣想通了。」

  「帝王家中無懦夫，兒臣此去燕京，或報國無門，然身為武帝之子，兒臣不能退怯。父皇為帝，帝起於民，那兒臣能為父皇作何？」

  「兒臣欲求父皇之幸，既是欲求大乾之幸，大乾之幸不得不經鮮血沾衣，馬革裹屍之苦。可經此一苦，便能成就大乾之幸，換得父皇無憂。」

  「此去忠心為報國，不求馬革裹屍還，只願大乾百姓安。兒臣此去，視死如歸，此去兒臣稱為革命。」

  「革命者，革之以命，以吾人數十年之生命，立國家億萬年人民之幸福，其價值之重可知屢敗屢起，百折不餒，豈畏其難其痛！」

  隨著周鋒話音落下，群臣無不震驚敬佩。

  革命者，革之以命！

  這不正是九王爺遠赴燕京的必勝之心嗎？

  「九王爺，老臣佩服！」

  「我大乾有九王爺如此決心，又豈會蒙塵，九王爺的決心，令人敬佩！」

  「壯士生於經年間，何畏屍骨藏於此，九王爺，臣等佩服，請你一定要凱旋而歸，臣等定然為你接風洗塵！」

  ……

  周鋒的心裡越來越慌，這群大臣中有不少他的人，可眼下的情況卻是，這些大臣都被周琛的一封信所牽動了情緒。

  武帝的面色更是寒若冰霜，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父皇，兒臣誤會了……」

  「誤會，你以為老九寫了些什麼？」

  武帝冷眼盯著周鋒，眼神狠厲的說道：「朕以為，你與老九是真心和解，殊不知，他剛走你便是怕他說你這不好，那不好，你做過的混帳事，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

  周鋒被問的一愣，半句話都不敢說。

  武帝冷笑起來，尤為讓人感覺戰慄：「老二啊老二，朕把太子之位給你，不成想你卻是利用老九做戲，讓朕以為你真心悔改。」

  「你知道不知道，老九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你竟然還想置他於死地，你的心，究竟有多狠啊！」

  我狠？

  你真是不知道老九那個傢伙有多陰險，他此去燕京必定起兵造反，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況且，被老九坑騙了幾十萬兩的人是我，你說老九慘，還是我慘？

  只是這話，他同樣不敢說。

  「父皇，兒臣知罪！」

  「你若是不知罪，朕會馬上斬了你的頭！」

  武帝像是沉睡雄獅的低吼一般喝道：「夠了，這些日子，你回府中好好反省，朕不想再把你送去天牢。」

  「要知道，一個太子若是去太多次天牢，也不合適！」

  周鋒嘴角抽抽，武帝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如果再有下次，他的太子之位也就保不住了。

  「兒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