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誦經渡鬼

  青蓮宗很大，一不小心就會走失。

  今朝來到一個陌生的殿外，聽到有誦經聲，她邁過門檻進去，有一道雪白的身影背對著她。

  「喂，小和尚，你知道南無大師在哪嗎？」

  寂若停下誦經，轉過頭看去，少女站在門邊，眼裡閃過歡喜。

  她歡喜什麼？

  寂若想不明白。

  今朝快步來到佛像跟前，跪坐在蒲團上，「沒想到碰到你了，正好你是南無大師的弟子，你肯定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吧？」

  寂若恍然，知道她因何而喜了，徐聲道，「師父應該在明鏡台，你上那找他去吧。」

  今朝知道南無大師的下落後，反而不著急走了，她目光落到佛前供奉的照生鏡上，「小和尚，你渡了多少惡魂了？」

  「我數著的，是十三個！」

  「下一個該輪到我了吧？小和尚，小和尚，下一個該渡我了！」

  「哼！該死的小光頭，每日在老子耳邊念咒，煩都煩死，等我從鏡子裡面出來，必然要割了你的舌頭！」

  「嘻嘻嘻，你不想被渡化，正好讓我插個隊，早點脫離苦海。」

  出聲的不是寂若，聲音從鏡子裡傳來，七嘴八舌，很是嘈雜。

  今朝身子後傾，和鏡子拉開距離，目色驚訝地看向寂若，「這些鬼，還能和人交流？」

  一隻暴躁鬼吼道：「你看不起誰呢？」

  「就是就是，我們生前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又不是什麼靈智未開的畜生，怎麼可能聽不懂人話。」

  今朝被這些鬼吵得耳鳴，忽然有些同情這小和尚了，一天到頭來，都要面對這些話癆鬼。

  寂若十分的平靜，他道：「心外無物，心無旁騖，自然聽不見這些聲音了。」

  「那為何我在殿外喊你，你就停止誦經，轉過頭看了？」

  寂若道：「我只是可以忽略掉這些聲音，但並不是聾了。」

  鏡中鬼憤怒不已：「小和尚，原來你這些天，一直在無視我們，簡直是太過分了！我們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寂若眉眼始終寧靜祥和，沒將惡鬼的話放在心上。

  他看向明媚的少女，「你為何還不走？」

  她不是要去找師父他老人家嗎？

  今朝很實誠地說：「我想看看你怎麼超度惡鬼的。」

  「小丫頭，你說清楚，誰是惡鬼？你才是惡鬼！你全家都是惡鬼！」

  「哎呀，你怎麼那麼笨啊，她說我們是惡鬼。」

  「死娘娘腔，我吃了你！」

  鏡子裡一道虛影撲了過去，下一瞬發出慘叫，只見一朵青光蓮花打在了他身上，冒起黑煙。

  今朝看看照生鏡，又看看寂若，他嘴裡不停地念動著她聽不懂的梵音，一朵朵青蓮，飛入鏡中。

  口吐青蓮，不是意象，而是真的！

  今朝震驚地瞪眼看，小手捂著嘴，以免大驚小怪發出聲音，影響到小和尚超度惡鬼了。

  雖然小和尚說他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先前還一口一個小和尚，凶神惡煞的鬼，立馬軟了下去，「大師，大師，我知道錯了，求您別念了！」

  「嗚嗚嗚我也錯了，原來世上最大的苦海，是小和尚的青蓮咒……」

  今朝聽著寂若的誦經聲，反而內心一片寧靜。

  誦經聲低緩沉穩，過了許久才停下。鏡里的鬼如獲新生。

  寂若睜開眼，身旁的蒲團上已經沒了那個少女的蹤跡，好似先前一切，都只是場幻夢，實際上並未發生過。

  「大師，我已經聽了你十三日青蓮咒了，什麼時候才能解脫啊？」一個女鬼怯生生地問道。

  寂若語氣柔和，「你生前殺孽太重，還需要整兩日，才能徹底洗去一身罪孽，乾乾淨淨的入輪迴。」

  女鬼低眉，有些自慚形穢。

  **

  今朝問掃地的小沙彌，這才找到去明鏡台的路，還未走到，只見青荷從那頭出來。

  她嘀嘀咕咕道：「是不是和尚都這麼囉嗦？」

  「南無大師拉著我聽佛法，這是我能聽懂的嗎？難不成他還真想叫我做佛修啊……」

  「師尊！」

  今朝脆生生喊道，沒看見青荷抖了一哆嗦。

  「你什麼時候醒的？」

  突然出現在路前，很嚇人的好嗎？

  今朝還以為青荷在關心自己，笑得更燦爛了，她道：「就剛剛。」

  「對了師尊，我這一次入定，過去幾天了？」

  「半個月。」

  「什麼？」她是不是聽錯了？

  青荷麻木地重複道：「你入定了半個月。」

  她聽了半個月的佛法。

  「趕緊回宗門吧。」青荷催道，這青蓮宗她是半刻也不想待了。

  直到青蓮宗化作黑影，被甩在了身後，今朝想起來一件事，「師尊，你給南無大師說了，我們離開的事了嗎？」

  青荷：「……」她哪想得起來。

  青荷幻化出一張花箋，以靈力寫下一行小字，送去青蓮宗，「現在說了。」

  明鏡台。

  南無大師頭頂忽然飄落一張輕飄飄的花箋，他抬手取下，看清上面奇逸瀟灑的字，微微笑了笑，花箋化作靈光散去。

  青荷沒有停頓，直接御劍回了問凌峰。

  動靜不大，除了趙秦以外，無人察覺。

  他囑咐了紀離兩句，往問凌峰去。

  今朝剛將大白放下，就看見趙秦的身影出現在山道，她揉了揉眼，自言自語道，「我沒眼花吧？好像是掌門師叔……」

  不過她和師尊才回來，掌門師叔這麼快就來詢問白眉妖人的事了？他這是有多不放心師尊辦事啊。

  今朝立在山道口，乖巧地問候，「掌門師叔。」

  趙秦抬眸，「是今朝啊。」

  他收回視線，忽然眸光微動，再度掃向今朝，「你築基了？」

  今朝點點頭，「剛築基。」

  趙秦負手於背，往大殿的方向走去，「周長老練了兩枚築基丹，給你留了一枚，既然你已經築基了，這丹藥，師叔就不給你了，回頭給你補點靈石吧。」

  他原以為紫茵馬上要衝擊築基境，已經是萬里無一的天才了，沒想到今朝的天賦比她還要好一點。

  看來這次瞳鴛秘境之行，她們兩個都趕得上了。

  今朝笑眯眯道：「多謝掌門師叔！」

  趙秦擺擺手，轉頭問起她四隅城妖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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