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024-10-15 21:05:50
作者: mango珊珊
今晚的夜色,很深很深,月光傾灑而下,地面仍舊昏暗。
公交車很快駛離了水泥路,進入高低不平的小道兒,坑窪的地面上,公交車就像是一葉扁舟,被波浪推搡著往前進。
司機一言不發,機械似的不斷晃動著控制杆,轉動方向盤,而乘務員則是窩在位子上,陷入了深睡,而鬧哄哄的車廂,隨著公交車越走越遠,也逐漸安靜下來,孩子老人,開始沉沉睡去。
車裡的溫度不知不覺中下降,卻沒有人發現。
縮在最後一排靠窗邊的朱倩睡夢中打了個擺子,突然醒了過來。
睜開眼,她發現,公交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停了,而車廂里其他人都靠在椅背上睡得很香,有的還打著呼嚕。
只是……
車燈只有一邊是亮的,照耀在前方的路面上,朱倩坐起身,凝神望去,只看到一片青蔥的雜草,怎麼看都像是偏遠的荒山草地,就連人走出來的小道都沒有。
朱倩揉搓著手臂上的皮膚,上面都是雞皮疙瘩,凍的。
「師傅,你這是開到哪裡了?怎麼不走了?」話說完,朱倩愣住了,她發現自己說話時候竟然呼出蒸騰的熱氣,這本該是零下幾度的現象。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穿著短袖,她說不得會以為現在已經進入深冬。
沒記錯的話,現在剛進入十月中旬,溫度降了些,但還沒冷起來,要知道這是南方,零下幾度都是十二月份一月份的時候。
「師傅,師傅!」感覺有些古怪的朱倩站起身,大喊了起來,但那端坐在駕駛座上的男司機始終是沒有任何回應,而其他沉睡的乘客,也是依舊沒有回音。
這一刻,朱倩害怕了。
她伸手推搡前座的中年男人,之前打呼嚕聲音最大的就是他,怎麼突然就沒了聲音,然而手剛觸碰上男人的後背衣衫,卻發現自己恍若摁在了一塊冰雕上,凍的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嘶好冷!
條件反射的收回手,這次朱倩是真的發現不對勁了。
她悄悄從背包里掏出隨身攜帶的辣椒麵兒以及胡椒粉,這些東西,可以為她爭取逃跑的時間。
她大概的數了一下,整個車廂有28個乘客座位,但是加上她,不過才坐了15個人,不包括司機和乘務員。她坐的最後一排,只有她一個人,而前面的每一排都坐著一到兩個人,離她最近的除了這打呼嚕的男子,還有那一對祖孫。朱倩背好背包,迅速挪動位置,到祖孫兩人的後背位置,伸手去拍,這次,再次感受了一把入骨的冰涼。
聯想到剛才她大叫都沒有引起任何人醒來的事實,她想,估計遇上邪事兒了。心裡有了判定,朱倩也不敢耽擱,當務之急,第六感告訴她,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輛公交車。
老舊破爛的公交車只有一個門,而那個門的開關繩子被前面的乘務人員把著,她過去那裡,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萬一驚動什麼不好的東西,恐怕活不下去。所以,她能夠想像到的,唯一的生門就在……朱倩轉頭,又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位置旁邊的窗戶,是左右開的,因為怕暈車,所以此時開著五六厘米寬的縫隙,有微微涼的風從縫隙處吹拂進來,一時竟然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四周看了一圈,沒有一絲動靜,大家仍舊不知死活的歪著身子窩在椅子裡,朱倩伸手推了窗戶,往左扒拉,竟然奇蹟一般,開了。
朱倩雙眼一亮,咧嘴笑了,估算了窗口大小,剛準備鑽出去,就看到車邊開始不斷地出現一些虛妄的身影,一道又一道,散落在公交車四周,從三兩個到一群,也不過是眨眼,男女老少,逐漸填充每一個空缺。
隨著車附近人數增多,朱倩的頭皮都快炸裂了。
她想要發出尖叫,卻不知為何聲音堵在喉嚨口,死活出不來。
她眼睛發直的看著那些人,那些人卻都只看著前方,目標一致,好似前方有什麼在引導著他們。
也正是這個時候,車子突然再次動了,卻沒有發動機的聲音,車子在無聲的前進,懸浮平移,一步一步,如老人遲緩的動作。
冷汗從兩鬢滲出。
怎麼辦?怎麼辦?可以想見,如果這時候跳出去,她會死!一定會死的!!
求生的欲望讓朱倩縮起身子,鑽進了凳子底下,一轉頭,瞳孔地震,用手死死捂住嘴巴,圓瞪的眼睛中都是極度的恐懼,因為她發現,不知何時,車裡的人都站起來了,他們雙眼發直,臉色發青,直直的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無聲無息,就跟車外的人一樣,齊齊看著車前燈所指向的方向。
迷障之外,袁篆皺眉看向前方逐漸消失的車尾。
這個時候,吳天青也發現,可能那不是正常的車,所以,「主子,還追嗎?」有主子在,上天入地,他都不帶怕的。
「只有一道生氣了,停車,快來不及了。」都快進那邊了。
吱……
車急剎車後,袁篆消失在車后座。
迷障內,朱倩突然感覺頭頂一涼,一種被人群注視的感覺從頭頂傳來。
她不敢抬頭,但抖成篩糠的身子告訴她,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極致恐懼後的冷靜大腦開始不受主人的思想控制,她緩緩抬起頭,看了過去。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張張青白的臉笑呵呵的懸在她頭頂。
朱倩眼白一翻,暈死了過去。
下一瞬,連人帶背包出現在土疙瘩路地面上,人已經沒了聲息。
「主子,暈過去了。」白建強走上前探了探鼻息,道。
「把她帶著,走吧。」
「是。」
當車燈再次亮起,袁篆透過車窗玻璃,與遠去的公交車後玻璃里那一雙雙怨恨的視線相對,唇角勾起笑意。
唇瓣微啟,「制陰伏魔!」四字真訣化為金黃色梵音直追而去。
吳天青轉動方向盤,車頭轉了方向,身後傳來悽厲的尖叫,男女難辨。
袁篆視線落在旁邊的女人面上,驚訝,竟然是個熟人,未見面的『熟人』。
竟是跟她有過因果。
「主子,回家嗎?」
「嗯。」
至於朱倩,袁篆直接找了個旅店送了進去,並在門口設了陣,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次日,朱倩睜開眼,腦子裡有短暫的空白,待她反應過來,回憶起昨晚經歷,猛地從床上坐起,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哪個作死的妖精大早上的叫1春啊!!」
「哪個在發神經啊!!天還沒亮啊啊!!」
「臥槽!我草……」
外面一串咒罵聲讓朱倩閉了嘴,也回了神。
她終於想起打量周圍的環境,那熟悉的旅館風味讓她一下子就回味過來,她這是在旅館。
怎麼可能?
她明明從家裡上了車就沒下來過!直到遇到那些恐怖的事情。
只是……咦……她竟然沒發抖,也不害怕了。
抬手捂住心口,朱倩驚訝於自己的接受能力竟然這麼強大了。
所以,那只是個夢境嗎?還是真的遇到了?是夢吧,噩夢。
這裡肯定是她自己進來的。
朱倩給自己做好心理安慰,就看到自己的背包好好的放在床頭矮柜子上,只是……
髒兮兮都是灰塵的包裹,好似在灰堆里滾了一圈,髒的沒法看。
朱倩腦子一片混亂的洗漱完,門就被敲響了。
「美女,你的房費還沒交,昨晚上送你來的小丫頭說,你醒來了會自己交,我就沒叫你。」人是被小丫頭哥哥背進來的,她差點想報警,要不是那丫頭掏了學生證,她肯定直接報警了。
「送我來的小丫頭?」朱倩疑惑的反問。
服務員辦好住房手續,這才把昨晚上的事情告訴她。
朱倩滿腹的疑惑,袁篆?不認識啊?
是個孩子?北嶼附中?
前台說那兄妹兩並沒有留下電話,也就歇了找人去感謝的心思,人家竟然沒有留下信息,肯定就是不想惹她這個麻煩。
不過,她的感謝也是真的,找不到人的情況下,只能內心感謝兩位了。
袁篆自然沒有把晚上的插曲放在心上,只是,有些緣分,哪怕繞上十幾個彎,也會回到它該去的軌跡。
商場如戰場,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曹銘被帶走了,袁篆接到曹楠的電話才知道。
「大師,我已經盡全力去找人和談了,該說的好話,允諾的條件,都已經到了說不出的高度,但是沒用,那王晉,是個混不吝的,他根本不和我這邊對話,整個北嶼市的黑道,都對他禮讓三分,不為別的,就因這人邪性,就跟天選之人一樣,誰都殺不了他。他想要什麼,也從來都是手到擒來,他盯上的東西,從來都逃不開。」曹楠匆匆趕來公司見到袁篆,也顧不得寒暄,直接進入正題。
這幾天,他一直在奔波救人,哪裡知道,使了渾身解數,也是無用。
那王晉,就是要讓他老丈人退位,讓他支持的人上去。
老丈人如今才五十多,最起碼還能幹十年,為了自己弟弟辭職,他就是臉皮堪比城牆,也張不開那嘴,這個條件,他連跟妻子提起的勇氣都沒有。
「十街是導火索?」袁篆直命中心。
曹楠沉默了一瞬,才點頭,「是。」
「我知道了,我會把曹銘救回來。」
「那就謝謝大師了。」曹楠站起身,給袁篆鞠躬,被她躲開了。
「你不用謝我,這本就是我這邊的因。你走吧,我現在就要去準備了。」
「好。」曹楠利落的離開。
目送曹楠離開,袁篆用陣法推演了一遍曹銘的八字,『水深火熱』!
「元孫,隨我出去一趟。」袁篆準備好可能需要用到的符篆,就找到了正在拳館認真教學的元孫。
「幹啥子?」元孫疑惑的看著袁篆的五官,並未發現她要遠行的痕跡。
這次跟著一起的,還是吳天青和白建強以及元孫老少二人。
「那王晉,手底下人不少……」吳天青開始跟袁篆說起王晉的消息。
下一秒,袁篆將斜挎的偌大的布包打開,吳天青一眼看到裡面花花綠綠的小紙人,頭皮一炸,他都可以想見王晉他們會遭遇什麼。
商務車朝著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山野地下拳館。
充滿暴力和血腥的地下拳館,夜半時分,正是熱火朝天開戰的時段,那一聲聲的嘶吼和野獸般的暴力碰撞,無一不在刺激著觀眾和參賽者的腦神經,他們的激情已經達到了頂點。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殺了他!殺了他!!」
「干!干!干!」
觀眾,已然瘋狂,嘶吼聲不斷地從觀眾席傳來。
擂台上方有一個不到五平方的看台,那個方位正好可以把整個擂場收歸眼底,這台子從不對外售賣位置,但今天,上面卻站了幾個人。
他們喝著茶,聊著天,視線不時從下面掃過,似乎在尋找什麼。
「晉哥,曹銘那邊已經四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恐怕不行啊。」中年地中海男子弓著身子,一臉為難的站在凳子旁邊,明明不熱,卻滿頭都是汗水。
凳子上,俊朗的青年神色淡淡,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
「禿子,沒看見咱們晉哥今天心情很好嘛?別拿那些破事來影響晉哥看擂的心情。趕緊的,滾蛋!」高壯的鬍子大漢一腳踹開中年男子,力道不大,卻足夠中年男人啪的一聲跪下。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後,也沒急著起來,而是抹了把汗,繼續哀求,「晉哥,要是曹銘出事,咱們整個商界都會出問題,我們商會也會崩,那老頭子,不是個善茬,而且,他背靠京都那位,我們真的是惹不起啊!」男子因為恐懼,聲音都哽咽了。
他因一己私利求到王晉這裡來,本就想威懾一下,為自己掙點利是,哪裡知道王晉這次回來,比上次更加混不吝了,以前也就動動小囉囉,現在都直接弄上面的人,這要是出了事,別說他了,這次牽扯進來的那些人,全部都得進去。
那老頭,可不是善茬,他年輕的時候比王晉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虎閉上眼睛,並不是不吃人,而是吃飽了。
要是人真以為老虎吃飽了就沒了獸性,湊上去挑釁,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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