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真與妄

  第336章 真與妄

  她記得自己明明在進行生命神考，睜眼卻來到藍星世界，若非南離，或者說姜厄離，知曉這兩個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她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莊周夢蝶了。

  神情緊張之下，姜厄離發出一連串疑問，但很快她自己便記起了一切。

  她應該是在宿舍觸電後被送到醫院搶救，只是沒想到這具身體竟然沒死，甚至，她還有機會再次回到這裡。

  單純一個生命神考，應該不至於搞出這麼大陣仗，她能重回藍星，這其中難保沒有陵光神君的授意。

  另一邊，面對姜厄離的疑問，姜明昭輕嘖一聲，「話真多。」

  「要不是你笨得要死，在宿舍觸電，我會來這兒？我就該在學校舒舒服服的躺著。」姜明昭語氣中充滿對這個妹妹的嫌棄，但抱住對方的動作無疑體現了她的後怕。

  「好好說話會死？」姜厄離不甘示弱地往姜明昭大腿上掐。

  姜明昭倒吸一口涼氣，「艹，我屈尊降貴地過來照顧你，你不感恩戴德，還跟我上手？」

  「我靠，你是真好意思，你這副樣子咱倆誰照顧誰啊？」姜厄離表示不服，但對方雙眼被紗布覆蓋的樣子也讓她感到緊張，「你眼睛到底怎麼回事？我好歹是觸電，你在學校怎麼會傷到眼睛？」

  「被雷射晃了一下，過幾天就好。」姜明昭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回了一句沒有大礙就不再解釋。

  她在姜厄離耳邊幽幽道：「姜厄離，你覺得你躺這麼久誰照顧的你？養好之後記得當牛做馬報答我。」

  姜厄離翻了個白眼，「行吧，但說好，限時的。」

  「哼。」姜明昭表示她就等著被伺候了。

  恰在此時，護士來給姜厄離做簡單檢查，然後去叫了醫生。醫生檢查完表示應該沒有大礙了，但還是讓姜厄離留在醫院觀察一周。

  一周後，姜厄離跟姜明昭回了家。

  ……

  姜明昭和姜厄離是雙胞胎，長得很像的雙胞胎。兩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姜厄離的一隻眼睛是重瞳。

  因為這隻異常的眼睛，姜厄離從小沒少被周圍的人欺負。一群人圍著她叫「怪胎」，不僅在日常的小事上使絆子，有時候甚至趁沒有老師跟她動手。姜明昭在的時候還好，不在的時候，她只能一個人打回去。

  因為這個緣故，同時也是為了方便，此前十幾年，姜厄離和姜明昭幾乎都在同一個班級。即便不是一個班級，那也是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直到高考後填報志願，兩人才分開。

  姜明昭的性格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熱烈明朗，如旭日昭昭。比起原來的姜厄離，她與南離的性子更像，甚至，猶有過之。

  常年保護姜厄離，讓姜明昭擁有了超越同齡人的體魄。加之父母的工作原因，姜明昭報考了省內最好的警察學院。其實她原本的打算是報考國內最好的那所國防類大學，但離家太遠，她不放心留姜厄離一個人，最終選擇留在省內。

  而姜厄離則是在選專業時填報了計算機大類，被省內一所理工類大學錄取。

  姜厄離原本的性格沒有南離那麼樂觀開朗，但在姜明昭的影響下也不算差。當然，現在在姜厄離身體裡的，是完成靈魂融合後的她。

  她是南離，也是姜厄離。

  姜厄離與姜明昭所在的學校就在相鄰的兩個市，來回幾個小時的車程。但兩人沒有回學校，而是回了家。

  現在是七月份，暑假時間。

  姜厄離就是因為期末周連續幾天趕課設，大晚上腦袋昏昏沉沉，不小心碰倒了一杯水，才引發了觸電。

  姜明昭收到消息後，只來得及跟大隊長說明情況，就在副班長的陪同下緊趕慢趕趕到了醫院。至於為什麼是副班長陪同，因為她自己就是班長。

  而姜厄離的期末任務，在她情況穩定後，姜明昭已經替她和計算機學院的輔導員商量，全部申請了延遲。

  火車上，姜厄離嘗試感應體內的力量，果然如生命女神所說，魂力全然不在，就連精神力也被封鎖，只剩下一些微不足道的靈力還能感受到。但這也能讓她確認，這一切是真實的，不是在做夢。

  她想起生命第六考的題目「真與妄」，心中猜測：難道是指這個藍星世界和斗羅世界，一真一妄？

  但這也解釋不通啊，斗羅世界是存在的，藍星世界也是真實存在的，何來虛妄一說？

  姜厄離暫時沒有思路，但既來之，則安之，就如東昀所說，萬不能急功近利。

  東昀，陽陽……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

  東昀尚未睜眼，便感受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她猛地睜開雙眼，猙獰神像映入眼底，東昀不由後退半步，雙臂抬起，在身前做出防禦的動作。明明是在進行生命神考，入目卻是羅剎神域，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東昀脊背生寒。

  「羅剎神。」

  回應她的是暗含著得意的笑聲，尖銳刺耳，又隱隱透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暢快：「哈哈哈——」

  真與妄，妄者，荒誕不實，狂妄自大……她原本應當身處生命神域，而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卻是怨念與殺戮。這兩位神祇，不應該有關聯才對。

  這次，東昀並沒有像第一次進入羅剎神域時那麼緊張，她在心中思考著羅剎神與生命第六考的關係，任由對方百般試探、招惹也絲毫不回應。

  空洞的言語試探過後，東昀依舊面不改色地注視著羅剎神像。即便神像在她面前一寸寸崩裂坍塌，她仍雙手環抱，站在原地，面色淡淡地將周遭變化收入眼底。此時的東昀大有一種「看你能變出什麼花樣來」的旁觀心態。

  神像消散後，取而代之的，是極其生動的畫面：墨色羽毛在陽光下璀璨生輝，巨大的須彌渡鴉並無半點威嚴氣勢，相反，它眼中充滿了慈愛與柔和，這是青梧。

  在青梧身邊，有一大一小、一玄一赤、一靜一動，兩隻幼鳥，這是幼時的東昀與南離。

  抱團取暖、追逐嬉鬧、上天入海、逗獸溜雞……一幕幕，是東昀經歷的過去，是她時常回憶的過去。那時候的日子真好啊，有母親，有妹妹，有她，只三個，就夠了。

  喧鬧的日子裡，東昀在成長，在不斷變強，她自己逐漸有了底氣，也漸漸超越了東晗，成為青梧和南離的依靠。

  只是，只是，獸潮襲擊了曜日島，六翼天使進攻曜日島！東昀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她以為即便沒有東晗自己也能護住族人，她以為……終究是她以為，終究是還不夠。

  熟悉的身影墜落，無數次夢魘中發生的那一幕再次重現，東昀冷笑一聲，灰藍色眼眸如淵冰不化。

  東昀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如肉身一般，刀槍不入，只是世上還有一道身影讓她牽掛，於是任淵冰也壓不滅心火。

  「陽陽。」

  「陽陽！」

  「陽陽——」

  「姐，你理我一下，別不說話啊。」

  畫面里，南離還是那個南離，撒潑打滾耍無賴樣樣能幹，只是幼鳥長成了巨獸，跟在她身後的孩子慢慢走到了她身邊，與她征戰並肩。

  這是現在的東昀與南離。

  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但日子也能接著過。

  現在的她們，開啟了生命神考，南離獲得了神祇傳承，只要不出意外，給南離一些時間，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夠對她造成傷害。

  只是南離需要時間，或許，她也未必真的想成神，但這都無所謂了，她開心就好。

  東昀已經做好了打算，她會護佑族人，她會替南離蕩平前路。

  所以後來，東昀說著自己要走了，她重新進入斗羅大陸，進入天斗皇宮，夜鴉之名依舊叫皇權貴胄聞風喪膽。

  但夜鴉沒有再刺殺皇族，天斗皇室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千仞雪的路。

  夜鴉飛到了深山峻岭上空，重若千鈞的巨錘也無法將她阻擋。金烏噬日，永夜降臨，曾經盛極一時的天下第一宗門——昊天宗，就此覆滅。

  後來，在她的幫助下，千仞雪成功將唐三與唐昊擊殺。因為她清楚自己要什麼，所以比旁人更果斷，她總能完成旁人無法完成的任務，從不出錯。千仞雪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滿意的作品、得意的武器。

  她和千仞雪一直在互相算計。她給了千仞雪想要的，千仞雪也會給予相應的回報，否則，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對方。

  千仞雪還是講信用的，在對方有意無意的偏袒下，她成功進入武魂殿的權力核心。

  後來，天斗帝國偏安一隅，武魂帝國與星羅帝國勢如水火。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天斗雖然衰弱，卻始終匍匐在一邊虎視眈眈。

  三足鼎立，任誰也不敢輕易動手。

  星羅帝國戴希昀掌權，雖不知將來，至少可保百年內相安無事。天斗遠離東南，卻也有零星族人分布各處。武魂帝國有她監控，曜日島再無後顧之憂。

  南離可在曜日島，與兩族族人一起，看顧珊瑚海，高枕無憂。

  只是南離這小崽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胡鬧。也不知道後面幾關神考結束了沒有，就三天兩頭地往武魂城跑。

  她聽見南離說：「哎呀陽陽，我一個人待著多無聊啊。我的領域技能『重明』已經能跨越千里萬里，往返一趟眨眼便至。我就在你旁邊待著，你該幹嘛幹嘛。」

  她無奈地笑著，答應下來。

  她轉身說「跟我來」，卻遲遲沒聽到回應。

  她回頭，看見金色利劍穿透了南離的身體，刺眼的、粘膩的血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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