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分贓

  第160章 分贓

  這些日子，隨著潼關的失守，神京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格外壓抑。

  雖然大半個月來不斷有各地勤王兵馬趕到，但隨之而來的是伴隨著這些客軍的到來，神京原本就緊張的財政更加捉襟見肘了。

  已經有不少官員上摺子請昌平帝下旨停止勤王，戶部尚書耿本成更是已經直言，戶部已經沒有了銀子，倘若還有勤王兵馬繼續進京的話，戶部將無力為這些客軍提供糧餉。

  為了這件事，官員們已經不止發生過一次爭吵，而最後爭吵的結果就是官員們齊齊請求昌平帝開內帑撥銀子，氣得昌平帝發了好幾次脾氣。。

  現在聽到原本以為原本只是被當成炮灰送出去拖延蒙古大軍步伐的賈瑜不但沒死，反而打了勝仗，官員們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

  戶部尚書耿本成的眼睛更是變得亮晶晶的，他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大聲道：「陛下……賈指揮使此番能獲得勝利固然可喜，但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趕緊將賈指揮使送來的牛羊等繳獲物資充入國庫，以彌補國庫的虧空。」

  聽到這裡，其他的官員立刻醒悟過來。

  是啊，賈瑜打了勝仗自然是好的，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將那些繳獲的東西收進口袋啊。

  別以為只是繳獲了一些牛羊不算什麼。

  要知道，蒙古牛向來以力氣大且持久力強，能吃苦耐勞而聞名。

  且具有乳、肉、役等多種用途，適應寒冷的氣候和草原放牧等生態條件。它耐粗宜牧，抓膘易肥，適應性強，抗病力強。

  在生產力較低的封建社會，牛可是一種重要的戰略物資，朝廷甚至下達了不許隨意宰殺耕牛的明文規定。

  如今的大夏，一頭牛的價格從30到五六百兩銀子不等。

  這些牛倘若真的入了戶部，轉手一賣那就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

  想到這裡，站在大殿上的馮紫英在不少人的眼中仿佛在冒著金光。

  這哪裡是什麼信使，這分明是一座行走的金山啊。

  面對眾官員爍爍的目光，馮紫英卻是不慌不忙慢條斯理的朝昌平帝躬身道：「陛下……微臣在來之前，賈瑜大人曾特意交代。

  他明白，微臣將這些牛羊送入京城後勢必會引來無數窺探的目光，甚至有人會讓微臣將這些牛羊充入國庫，因此賈大人說了。

  這些牛羊是將士們用性命來的，絕不能便宜了那些成天想著不勞而獲的蛀蟲。」

  「放肆！」

  馮紫英的話音剛落，立刻就引來了一陣喝罵聲。

  幾名官員當場站了出來指著他叱喝起來。

  「汝不過一小小的東城指揮使，有何資格插手朝廷大事。」

  「賈瑜雖然於征戰中立下功勞，但如何分配戰利品卻是朝廷之事，如何輪到他來插手？」

  「區區一介武夫，居然妄言朝廷大事，該當何罪？」

  面對眾官員的責罵，馮紫英只當沒聽見，他看向依舊坐在龍椅上閉目沉思的昌平帝沉聲道：「陛下……賈大人還說了。

  他也並非是一毛不拔，他提出了一個建議……這些牛羊物資，戶部可以要三成……內務府可以分四成，剩下的三成應當歸此番出征的將士所有。

  賈大人也說了，他明白如今朝廷無銀，他也不奢求朝廷重賞那些為國征戰捐軀的將士，只求朝廷不要將這些將士們用命換來的賣命錢瓜分乾淨，能給那些還在衛國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留下三瓜兩棗的他就心滿意足了。」

  馮紫英的話猶如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了在場所有官員的臉上。

  不少良心未泯的官員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是啊，這些牛羊是怎麼來的？

  是賈瑜和那一萬將士用命從蒙古韃子手裡奪來的，可現在人家還在外征戰沙場呢，自己一群人就在商議著如何將那些牛羊瓜分了，這和吃人血饅頭有什麼區別。

  而馮紫英說完之後，他又朝昌平帝跪了下來泣聲道：「陛下……臣泣血祈求，給那些征戰在外生死未卜的將士們留點活命的銀子吧！」

  整個皇極殿變得靜悄悄的，看著跪倒在地的馮紫英，即便再看他不順眼的人也不敢冒大不韙在這個時候出言斥責。

  畢竟人家說得沒錯，這些牛羊都是賈瑜和五城兵馬司的將士們用血和命從蒙古韃子手中奪來的，還不許人家分一杯羹啦？

  天下沒這個道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昌平帝，等待著他最後的裁決。

  昌平帝思索了良久，緩緩點了點頭：「就如賈瑜所言，這些牛羊牲畜就按照戶部三成，內務府四成，出征大軍三成的比例分配。

  馮紫英，退朝之後，自會有內務府的人跟你進行交接，你將這些物資全部交給他們，等到這些東西全部售賣完畢後，朝廷自會將售賣所得的三成褒獎給出征的將士手中。」

  「臣謝主隆恩！」

  聽到昌平帝答應下來，馮紫英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趕緊叩謝陛下隆恩。

  其實賈瑜、馮紫英等人也知道，牛羊牲畜不比其他。

  數量如此之多的牲畜，只有朝廷才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接手，也只有依託官方平台才能快速安全的出手套現。

  真要讓他們自己去弄的話，搞不好就得砸在手裡頭。

  雖然這個過程會失去很多利潤，但最起碼能將風險降到最低，這就足夠了。

  看到昌平帝答應了馮紫英的請求，耿本成又站了出來抗議道：「陛下，臣以為這批牲畜應當由戶部接手並出售才是。

  而且臣以為這個分配比例也不合理……戶部至少應該占六成……內務府和出征大軍各占兩成足矣。」

  「耿尚書言之有理，臣附議……」

  「臣亦附議！」

  耿本成話音剛落，又有不少官員跳了出來。

  這可是四萬頭牛羊啊，全部出售的話至少可以獲利六七百萬兩銀子，能多占三成那便是一兩百萬兩銀子，傻子才不爭呢。

  「放屁！」

  「那些牛羊是將士們流血流汗從韃子手裡搶來的，憑什麼要多給你們？」這時，勛貴里也站出來了幾個人，指著耿本成等人罵了起來。

  「就是……打仗不見伱們，分銀子的時候一個個都是爭先恐後沖得比誰都快，難道爾等不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嗎？」

  一時間，文武兩群人馬罵得不可開交。

  看到居然有武官跳出來替他們出頭，馮紫英先是不解，隨後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嘴角掠過一絲譏諷之色，隨後便垂下了頭。

  一群人在皇極殿上爭得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但最後，依然是昌平帝力排眾議，下旨按照賈瑜的提議來瓜分。

  內閣的幾位閣老不服，次輔汪知節還打算再爭一爭，最後被昌平帝來了一句：「倘若汪愛卿認為這個分法不公道的話，不妨去龍首宮找父皇，讓父皇聖裁。

  只要父皇開口，朕絕無二話！」

  此話一出，內閣集體失言。

  潼關丟失為什麼會導致百官集體焦慮？

  其原因不僅僅是失去了神京最後的屏障，更重要的是這一仗把太上皇數十年來緊緊攥在手中的京營給禍禍光了。

  誰不知道現在太上皇正在氣頭上。

  現在去找他聖裁，是嫌自己活得太安逸了吧、

  還是想到天牢里跟談卿雲這個前首輔做伴？

  於是乎，一個皇帝、一幫大臣和以馮紫英為代表的五城兵馬司三方人員終於就此次繳獲的物資達成了三方共識，按照四三三的比例完成了分贓。

  不過昌平帝也不是沒做出讓步，這次出售這些牛羊牲畜時，由內務府和戶部共同參與。

  …………

  昭勇將軍府

  正坐在廂房裡繡一件肚兜的元春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譁聲，隱隱還傳來下人們的驚呼聲。

  她柳眉微微一蹙，放下手中的肚兜道：「抱琴，去看看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喧譁？」

  「是！」

  抱琴應了一聲，剛想出去詢問，就看到一道倩影匆匆跑了進來，邊跑嘴裡邊叫道：「夫人……大喜……大喜啊……」

  伴隨著這道清脆的聲音，晴雯已經跑進了廂房，手裡還拿著一封書信。

  「夫人……爺來信了！」

  「瑜弟來信了？」

  元春先是微微一驚，隨後臉上露出了驚喜。

  她豁然站了起來，有些急切的從晴雯手中搶過了信封，匆匆查看了一下火漆後便撕開了信封，看到雪白的A4紙和熟悉而難看的「賈體字」，元春就知道這絕對是自家夫君親筆所書無疑了，這種字體旁人就算想模仿都難。

  只見信箋的第一行便寫著：愛妻元春，見信如見面，為夫自從出征後已有月余，為夫思念之心未有半點或忘。

  每每想到愛妻便思之如狂……

  剛看到開頭兩行字，元春的一張粉臉就變得通紅起來。

  這個混蛋寫的信就跟他平日裡在閨房時一樣，狂野而熱烈，讓她難以招架。

  不過賈瑜也知道分寸，並沒有說太多肉麻的話。

  只是簡單的訴說了思念之苦後，他在信里簡單的講述了一下出征後發生的事情，隨後又告訴她這次他讓馮紫英帶來了這段時間繳獲的牛羊牲畜等物資交給朝廷，讓朝廷代為變賣。

  並且還告訴她，他已經讓馮紫英給家裡送來了數十隻羊，讓她嘗嘗鮮。

  最後，賈瑜還在心裡叮囑她，如今時局不穩之際，讓她告訴賈母和賈府之人，讓他們一定安分守己，別在外頭搞出事來，讓別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尤其賈瑜還特地提到了剛進京的薛家一行人里的薛蟠，這位可是在金陵犯下了人命官司才跑到神京來避難的。

  可不能讓他鬧出事情來，不過薛蟠的妹妹薛寶釵倒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女孩，沒事的時候可以多跟她以及黛玉等女孩多走動走動。

  看完書信後，元春一時間怔怔的有些出神。

  她想不明白，賈瑜為何在信尾特意提到並誇獎了寶釵，末了又讓她多和黛玉等人幾女走動？

  「夫君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他看上了寶釵表妹和黛玉表妹？

  但這兩位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的女孩，尤其是林妹妹，更是列侯之一，其父又是當朝探花，是如論如何也不會給人做妾的。

  還是說自己想叉了？」

  一時間元春陷入了沉思。

  而她這一沉思不打緊，一旁的晴雯卻急了，雖然她伸長了脖子偷看，但奈何那些字認識她，她卻不認識那些字，一時間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夫人……您倒是說說……爺到底在信里說了啥？」

  看到晴雯著急的模樣，元春撲哧一聲笑了。

  伸出手在她的瓊鼻上捏了一下，打趣道：「夫君在信里說了，讓你不要著急，等她回來就把你收了，讓她跟他圓房。」

  「誒呀，人家問的才不是這個呢，人家只是關心爺怎麼樣了。」晴雯一下就羞紅了臉，玉足輕跺，就象一朵美麗而羞澀的芙蓉花。

  「咦……原來晴雯你不急啊。」元春故意道：「那好……既然如此，等夫君回來了，我先讓抱琴和夫君圓房，晴雯你再等一段時間。」

  「哎呀……這怎麼能行！」

  「誒呀……這怎麼能行？」

  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同時響起，感情是晴雯和抱琴都不幹了。

  抱琴也沒想到這把火居然會燒到她的頭上，絲毫沒有準備的她一張小臉紅得如同幾欲滴血。

  只見她不停的跺著腳，「哎呀，小姐你這是在幹嘛啊。你們說你們的，幹嘛扯到奴婢身上來。」

  晴雯也嘟起了嘴，鼻息急促的她臉上滿是委屈，明明都說了的，怎麼讓抱琴這丫頭先上了，連先來後到的規矩都不懂嗎？

  看到二女一個一臉焦急，一臉嬌羞無限的模樣，元春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拍了拍兩人的小手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放心，都有份，你們都有份，誰也跑不了。

  好了晴雯，現在你先出去把周瑞家的給我喊進來，我有點事要吩咐她做。」

  很快，周瑞家的進了屋，元春便讓她將剛送來的牛羊分出三十多隻分別送到寧榮二府，讓老太太和自己的父母也嘗嘗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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