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簡政放權

  走在空曠的太和殿廣場上，看著這巨大的紫禁城，呂謀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皇上都走不出去了。

  懶惰的皇上不想出去，就想宅在家裡躺平。勤政的皇帝根本就沒有時間出去瞎逛。就這走步鍛鍊的時候，後面還跟著一大群太監，捧著一摞摞的奏摺，等著批閱呢。

  結果這裡批了一批，後面隨時有小太監往裡加。

  批不完，根本批不完。

  我得減負，我得放權，讓其他人為自己分擔一些，要不，我就被累死了。

  小李子提醒：「萬歲，該去萬壽山給太上皇請安去了。」

  看看天色，是該給父皇母后去問晚安，順便蹭飯了。

  「叫上總理王，我們一起去。」

  「總理王在中央銀行忙著發債的事情呢。」

  「他個小屁孩，懂什麼，我是叫他監督的，不是嚇摻和的。」

  「您不是要他歷練嗎，所以，總理王要學習。」

  「三個部門，我還要將市舶司衙門也劃給他，這麼歷練，還不累死他啊。叫他回家吃飯。」

  論勤政，大明除了朱元璋之外，還真沒有誰能比得過崇禎的。現在來看，呂謀要後來者居上了。

  坐在養壽宮陪父皇母后吃飯，除了回答下父皇詢問，還得偷空看下奏摺。當看到大理寺一份關於一個案子的裁量時候，當時煩躁的丟掉：「就這麼一個雞毛蒜皮的案子，也要報上來，是考驗我的耐心嗎。弟弟，這事歸你管，他們怎麼送我這裡來了。」

  吃的是狼吞虎咽的朱慈炤就滿嘴食物，含含糊糊的回答：「我名義上是管三個部門，其實我就是監管，是沒有實權的。所以，這件案子經過我的手，最終還不是要你批示。」

  呂謀就長嘆一聲：「司禮監啊，我懷念他了。」

  崇禎立刻停下酒杯，現在崇禎已經有些酗酒了，這都是清閒日子培養出來的：「司禮監，不可恢復。」

  因為幾朝司禮監太監權力過高禍國，尤其是魏忠賢，在朱由檢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所以，崇禎繼位，打倒了閹黨之後，按照規矩任命王承恩為司禮監太監，但是實際上，崇禎事必躬親，司禮監已經等於撤銷了。

  這回自己的兒子提出來要恢復，當時就警惕了起來：「司禮監，絕對不可以恢復。雖然你一時偷的懶，但你縱觀整個王朝，司禮監掌印太監有幾個好人？而一旦恢復這個機構，就會立刻出現，內廷與外朝激烈的權力爭鬥，到時候，你有比這個更煩的事了。」

  然後又喝了一口酒：「你原先做執政的時候，不是很好嗎。內廷不管外朝事，外面的群臣也樂於沒有太監干政，乾的是舒心無比。可比朕當初強多了。」

  當初崇禎先是剝奪了太監們許多權利，後來又撤了東廠錦衣衛，撤了各地的鎮守太監，受到了東林君子們的熱烈歡迎。

  但經過兩三年的運轉，崇禎不得不把這些機構再恢復起來，不單單是因為崇禎的疑心病過重，對誰都不信任，實在是那些所謂的君子們的操守，的確不如一個屁。讓崇禎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家僕。

  但唯一沒有恢復的，就是司禮監，什麼事還是事必躬親。

  這次聽說兒子要重新恢復司禮監，崇禎就表示了絕對的反對：「經過為父的總結，司禮監只要一建立，就會立刻引起內庭和外朝之間的權力之爭。因為太監和大臣們是天生對立的。

  大臣們最瞧不起太監，而太監由於身體缺陷，心性也已經變了，自然而然也就仇視大臣。所以這個機構是禍亂根本，絕對不能夠重新設立。」

  「可是這有用沒用的奏摺太多了，我可不想像父皇那樣，被這種東西累死。」

  崇禎笑了：「這下你明白皇帝這個位置是不好做的了吧。」

  「我辭職。」

  「你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你就不能辭職，你必須做下去。」

  「那我也學父皇，我將皇位傳給我的弟弟。來兄弟，接奏摺。」

  崇禎哈哈大笑：「這是不行的，這在法理上就行不通，而且會壞了幾千年立長不立幼的規矩，那會遺患無窮的。你唯一讓你弟弟接替你的辦法，在法理上能通過的，就是你沒有後人，然後兄終弟及。難道你想死嗎？」

  「那我就生個兒子，對了，我這麼一通忙活，怎麼把娶媳婦的事情忘了？這不行，我得娶媳婦生兒子，然後好把皇位傳給我兒子，我當太上皇。」

  崇禎再次大笑：「你想得美，當太上皇是你想當就當的嗎？我這個太上皇還沒駕崩，你就當不成。而只要你還年輕力壯，你想扶持一個娃娃做皇帝，你看群臣同意不同意？」

  然後又悠悠的說道：「你做皇帝才幾天啊，你不知道真正權力的滋味，而你一旦嘗到了真正權力的滋味之後，你就會食髓知味，再也不願意放手了。」

  「那父皇你為什麼放手了呢？」

  崇禎一笑：「第1個是那場大變，讓我深刻的反省了。其實無論是從哪個方面，父皇我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為了祖宗江山長治久安，為了咱們老朱家天下傳承下去，我必須把權力移交給你。」

  然後面色凝重的說道：「當初你太子哥哥在，在法理上，他必須是皇帝。但是你的能力遠遠超過你的哥哥，所以我才依舊任命你為攝政王。在這一點上，我曾經和你的太子哥哥經過幾夜深談。」

  呂謀突然站起：「父皇是不是逼死了我的哥哥？怪不得他有病不讓我打針救治。父皇和我哥哥得的是一樣的病，父皇以那樣的身子體質，現在已經完全康復，但我哥哥體質本來比父皇要好，然而他卻堅決不治，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嗎？」

  崇禎悽苦一笑：「朕沒有逼死你哥哥，至於你哥哥為什麼有病不治，朕是多少理解的，他是在學你的伯父皇上啊。」

  說完眼圈不由的發紅，再不言語了。

  呂謀就無力地坐了下來。自己再也不能夠提出什麼退位的想法了，因為那會辜負哥哥的在天之靈。

  周后見父子兩人談著談著，談到了這樣沉悶的話題，趕緊強忍心中悲傷，給兩個人加了一些菜：「慈烺命薄，也是上天之意。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你都不能辜負了你的哥哥。累點就累點吧。」

  呂謀嘆息一聲，自己任命了。然後轉換話題：「那我成立一個書記處，讓他們替我分擔一些。」

  崇禎笑著提醒：「當初設立內閣的時候，它的本質就是書記處啊，那你再設立一個書記處，這不和內閣的職權重迭了嗎。」

  呂謀徹底的愣在了當場，是的，這是一種重迭。沒有必要。

  「而你一旦又成立一個書記處，即便你用那些文官們充當，因為權力的迭加職能的迭加，就又會讓內閣和書記處起了衝突，必然又會出現爭權奪利，讓人頭疼的事情發生。」

  「那我該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當初我要是能想出一個辦法解決這事，我也不至於累成這樣。」

  呂謀扭頭看了看弟弟，突然若有所悟：「中央集權是好事，但是過分的中央集權，卻成了獨裁。這也就是為什麼內閣一直代表著臣權，搶奪皇上的皇權的原因了。適當的放一些權利給他們，不但能取得皇權和臣權的融洽平衡，我這個皇帝做著不也就輕鬆了嗎。」

  崇禎思考了一下，突然拍手：「這個想法好。其實整個朝廷最穩定，也最輕鬆的時候，確實在黑雲壓頂大廈將傾最艱難的時候，咱們父子三人統掌朝綱的時期。」

  「父皇說的對。那麼咱們再恢復回來，父皇繼續做太上皇拿總，我做執政皇帝主內，讓我的弟弟做總理王，主外，怎麼樣？」

  崇禎當時就否定了：「天無二日國無二君，這是自古以來穩定江山的手段，怎麼能破了這個例呢。但是我說的這話是就如你剛剛說的，將本來屬於皇權權利的一部分，下放到各級官員手中。

  就比如仁宗時代實行的，10萬兩以下的費用批示，就由戶部尚書做主。50萬兩以下的費用支出，就由內閣做主。

  判流放的罪名，就由三法司做主，判死罪的，才由皇帝決斷。讓各部真正的各展所能，這樣皇帝不就輕鬆了嗎。」

  呂謀立刻將手邊的那一大摞子奏摺開始挑揀，然後將關於刑部，戶部，吏部的內容奏摺，一股腦的塞在了弟弟的懷裡：「這些都是歸你管的，你趕緊拿去辦公。怎麼批示，你和那些尚叔們商量，不必再通過我了。」

  這一下子，那高高的奏摺一下就少了一半。

  呂謀就一身輕鬆的向椅子背上一靠：「父皇教孩兒這種懶政的辦法，真好。」

  崇禎就徹底的無語了。

  我是讓你放一部分權力給臣子，實現真正的君與臣共治天下的美好願景，而不是讓你做個懶惰的皇帝，你把事情又走進極端了，這樣的思想要不得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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