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對,就是這麼不怕死。
2024-10-16 17:26:29
作者: 翻個小白眼
第122章 對,就是這麼不怕死。
武英殿內,胡惟庸離開之後,朱元璋坐在這裡,良久都沒有說話。
就這麼目光悠悠的看著窗戶。
看著窗戶外面,那一方小小的空間。
如此過了很久,朱元璋又把胡惟庸留在這裡的那些奏章給一一打開。
認真的觀看。
每看一本,面色就黑上一分。
看到了最後,一張臉更是黑成了鍋底!
與此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來人!」
他出聲喊道。
很快,親軍都尉府左都尉劉英,就出現在了朱元璋面前。
「把德慶侯廖永忠給咱叫來!」
聽了朱元璋的話,劉英立刻離開了武英殿前去傳達命令。
心裏面隱隱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今日可能會有一些不一般的大事發生。
不過對此,他也僅僅是有些不好的預感而已。
別的絕對不會多做。
對於自己,劉英一向有非常明確的定位。
那就是他別的都不管,只需要抓著抓住一個字,『忠』,就行了。
作為親軍都尉左都尉,他只需要對皇帝負責。
上位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其餘的和他無關。
……
『功超群將,智邁雄師』。
朱元璋親筆書寫的匾額,高高的掛在德慶侯府大門上。
這幾個字,顯示了德慶侯廖永忠當年的敢打敢拼,以及立下的功勞。
也顯示了德慶侯廖永忠當年有多風光。
只不過在如今的廖永忠看來,這八個字,再配上德慶侯這三個字,顯得是那麼的扎眼。
每每想起心頭就格外的沉重,格外的憋屈。
自己功超群將,智邁雄師!
可偏偏最終,卻只是封一個德慶侯,而不是德慶公!
「砰!」
一聲打砸東西的聲音響起,德慶侯廖永忠輪起酒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酒水四濺,碎片亂飛。
此時的他面色通紅,頭髮散亂。
像是一頭受傷而又臨近瘋狂的猛虎。
門外有候著的丫鬟僕人,聽到裡面的動靜,皆低下了頭,大氣兒都不敢喘。
侯爺他……他又來了!
「老子流了多少血!打了多少仗!
身上的這一身傷是哪裡來的?
巢湖水師的兄弟死了多少?
那一幫子的老兄弟,兩千多人,死的只剩下了一百多!
而我,卻還它娘的是個德慶侯!
德慶,德慶!慶你娘個頭啊慶!」
「一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忘了你的江山,是誰給你打下來的了?
整個大明有幾個功勞能比上我的?
我怎麼就不能封公了?!」
一邊打砸,一邊怒罵。
好一陣兒,廖永忠終於坐回到了椅子上。
依舊是怒不可遏,憋屈異常。
在他所坐的椅子上,雕有龍的圖案。
所用的酒杯上,也同樣有龍的造型。
而且還是非常扎眼的明黃色。
「沒有我們拼死給伱作戰賣命,你有今天的皇位可做?
你當皇帝了,便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它娘的!老子什麼活沒給你幹過?
最後卻落了這麼個下場!」
在德慶侯出聲大罵之時,劉英帶著人來到了德慶侯府。
請德慶侯廖永忠前去和皇帝相見。
廖永忠的兒子廖權,得知這件事後,心中為之大震。
自己爹已經喝多了,這個時候去見陛下怎麼能成?
當下便連忙穩住劉英,讓劉英先在前面稍等。
而他則快步朝著後面而去,見自己的爹。
推開房門,看到滿地狼藉。
又看到了那坐在椅子上面,怒氣沖沖的自己父親。
廖權的心,便忍不住往下一沉。
滿是緊張。
「爹,爹,你別罵了,快些收聲!
上位派劉英前來通知你,去宮裡面見他。
您的這話被聽去了可不好。
劉英此人,可不會遮掩。
聽到什麼,見到什麼,都會和陛下說的。」
「說怎麼了?我怕他誰?
誰愛說誰說去!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我說的就是實話!
憑什麼他可以那樣做,就不許這些人說了!
他就是處事不公!
就是卸磨殺驢!
就是他讓人給我說,要殺了小明!
我殺後他又不認帳了!」
廖永忠瞪著眼,出聲嚷道。
嚇得廖權當場就給他爹跪下了。
「爹!爹!別說了!您別說了。
先去見劉英吧,你這些話可千萬不能說。
陛下是個什麼脾氣您也清楚,這些話一說就炸。」
廖權連聲勸說,人被自己爹嚇了個半死。
自己爹真的被不能封公這件事兒,給弄魔怔了。
「不去!憑什麼讓咱去咱就去?
以往用得著咱了,比什麼都親。
用不上咱了,就在那裡冷落。
憑什麼讓他呼來喝去的?」
廖永忠耍起了性子。
他兒子廖權好一陣兒,才終於算是把他爹給勸下了。
並進行了諸多的交代。
等到他爹離開後,又看看這屋子裡面的椅子,等一些用品,也是忍不住覺得頭疼。
連忙將其都給收拾起來。
這些東西,私下裡用用也就是了,可不能被人給看到。
看不到就是小事。
若是被看到,尤其是捅到陛下那邊去。
一個弄不好就變成大事兒了!
……
劉英在前方靜靜的等著。
等到快不耐煩的時候,才終於見到了走路有些踉蹌,渾身酒氣的廖永忠。
「小劉,上位咋讓你來了?他找咱有啥事兒?」
廖永忠望著劉英出聲問道。
劉英聽到廖永忠如此稱呼自己,心裡便有些不喜。
面無表情的道:「上位也沒說什麼事,只說讓我來請德慶侯您和他相見。」
「真是稀奇。」
廖永忠笑著說道:「上位今日,怎地就想起我來了?
莫非是想起了我的功勞,要給我封公了?」
這話聽的不少廖家人都變了臉色。
隨後而至的廖永忠兒子廖權,更是又差點兒給他爹跪了。
只想求他爹別再亂說。
雖然自己爹的功勞是真大,可也不能如此作死啊!
劉英還是搖頭:「不知。
只是前來傳達陛下命令,請德慶侯您入宮,與陛下相見。
至於到底什麼事兒,不是我該打聽的。」
「哈哈哈……」
廖永忠笑了起來。
「你小劉是個忠心的,也是個好命的。
你有個好爹,上位對你信任的很。
天天帶在身邊,還捨不得讓你干髒活。
髒活都讓命不好的人給做了!
去見見上位也好,說起來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上位了!」
說著,就先一步走出房門,也不理會劉英,翻身上馬,帶著酒氣,就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看的廖權,以及其餘的一些廖家人,心裏面都是捏了一把汗。
生怕會出事兒……
……
「臣廖永忠,拜見上位。」
武英殿內,廖永忠對著朱元璋行禮。
「起來吧。」
「小廖喝了不少酒?」
朱元璋望著廖永忠道。
「閒得無事,沒別的愛好,只能在家裡面喝些酒解悶了。」
「閒來無事?可咱怎麼聽說小廖你可忙得很啊!
在各地忙著販賣鹽來賺銀子。
怎麼就變成閒來無事了?
還有,那麼多錢被你賺到了手裡,你還不開心,還喝酒解悶?
你這心裡還真是苦悶的很!」
朱元璋目光幽幽的看著廖永忠,臉上已經沒了好臉色。
若是尋常人聽了朱元璋的話,又見了朱元璋的臉色,便是喝多少酒都清醒了。
德慶侯廖永忠,卻絲毫沒有酒醒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他真喝的酒太多,醒不過來,還是不願意清醒。
就想帶醉意,借著酒勁和朱元璋說話。
「上位說笑了,能賺多少錢?
手底下那麼多的弟兄,拖家帶口,都需要過日子。
我不想想辦法可不行。
聽起來似乎賺了點點兒,可要用錢的地方也多。
大多給手底下的弟兄們了。
尤其是沒了命的弟兄的家人。
他們這些人都是苦命的,當初和這個打,和那個打。
一路上消滅了多少敵人?
不能讓他們沒了命,家人還過不安生。
我這個做將領的,帶頭的,需要為他們考慮。
不能讓底下的兄弟們寒了心,要把他們的家人給照顧好。
「呵呵……」
朱元璋笑了,只是這笑聲很冷。
「聽起來你受的委屈還真不小啊!
這巢湖水師,還真就是你廖永忠的水師了!
咱就沒有給他們發糧發餉!
合著他們的糧餉,都是從你廖永忠手裡領取的!
一直以來都是你廖永忠在養著他們!
說的咱還真的是虧欠了他們,一點照顧都沒有!」
「上位您是照顧了!
可是您的那些照顧,不足以讓他們好好生活!
這些人也不是我廖永忠的人,是朝廷的兵馬。
只是當年他們信俞大叔我們。
我們這些人,把他們給帶出來,拼死拼活打仗,掙命。
就要對他們負責。
不能把他們領出來就不管了。
臣現在成了侯爺,身份地位上來了,吃的好,住的好。
每天都可以好酒好菜,可是我卻不能只顧著自己享受。
把當初這些跟著我們這些人亡命廝殺的人給忘了。
把他們的家人給忘了。
自己日子過得好,多多少少也要讓他們吃上一口肉,偶爾能喝上一口酒。
如此才能對得起他們!」
朱元璋面色陰沉的嚇人。
「這就是你販賣私鹽,公然違抗朝廷法度的理由?」
他的手按在桌子上,手背上已經是青筋突起。
「誰他娘的告俺黑狀?」
廖永忠突然就罵開了。
「我沒有販賣私鹽!」
「是!你是沒有販賣私鹽!」
朱元璋點頭。
而後聲音陡然加大,咆哮出聲:「你它娘的都是直接明著賣的!還告你黑狀?
你的那些破事還用別人告?
那是黑狀嗎?!」
武英殿內,響起了朱元璋的咆哮聲。
聲音落下,他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那厚厚一摞的奏章。
「還告你黑狀?誰它娘的告你黑狀?
你看一看!
看看這上面都是寫的什麼!
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事兒!
自己幹過的,都忘了是吧?
還敢在這裡給咱振振有詞!
搞得你像受了大的委屈!
茶法,鹽法咱頒布多久了?
抓到一個就砍一個!
費了大力氣,才終於整頓了亂象。
而你作為大明的勛貴,侯爺,巢湖水師的掌舵人!
卻它娘的公然違抗咱的命令!
公然販賣私鹽!把私鹽販的到處都是!
地方上的鹽使司,哪裡敢管你們?
稍有不慎,反而會被你們的人被打上一頓。
甚至於連命都給丟了,還沒人敢去追究!
就是因為有你德慶侯!
有你這個大靠山!
別人都不敢惹你!
按察司也對你們無可奈何,都不敢管。
誰敢管你們這些兵痞?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貨!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們他娘的都干出了什麼事!!」
朱元璋咆哮著呵罵。
罵聲落下,把那一摞厚厚的奏章,對著德慶侯廖永忠的臉,給狠狠的摜了上去!
噼啪聲中,奏章落了一地。
德慶侯廖永忠也被這一下,給砸的鼻血長流。
可他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自己好好看!給咱好好看這上面都寫了什麼!
可有什麼假話,可冤枉了你!!」
朱元璋身上的氣勢嚇人。
「上位,您是皇上!這事兒,您怎麼說都行。
您說我做錯了,那就是錯。
我們做臣子的不敢辯解,也沒法辯解。」
他梗著脖子,望著朱元璋說道。
聲音雖然不大,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朱元璋火冒三丈。
「你還委屈了?
你還覺得咱虧待你了?
不就是因為封爵的事嗎?
按照你小廖立下的功勞,封個國公不過分。
論功勞,論資歷,你小廖都能成為國公。
可為什麼你卻是一個侯爵?
咱是沒有給你說清嗎?
楊憲的事兒你都忘了?
楊憲那些狗賊,欺上瞞下,做出那麼多事情來。
楊憲案發,按罪當死,
他也死了。
你小廖和他牽扯的很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沒有你小廖,他楊憲行事也沒有那麼張揚跋扈。
你也是個按律當斬的命!
可最終的結果是楊憲死了,你小廖活了!
不僅活了,還活得非常好!
還能繼續統領巢湖水師,咱還給你封了德慶侯!
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你還覺得委屈?
你委屈個逑!!
誰看不出來,咱在那事上對你有多大的偏袒?
是執意要保下你!」
「是,上位您說的都對!都是我廖永忠的錯!
是我不該不識好歹,不該還都不滿足!
也是我們巢湖水師的錯!
不該一個個拼死作戰,不該前赴後繼,不改在鄱陽湖捨生忘死,和陳友諒拼死對戰!
俞大叔,俞大哥他們死了!
我兄長他們也都死了!
那麼多巢湖水師的弟兄,也都死了!
他們都死的不冤!
是他們自己非要去死的!
我廖永忠也是活該,誰讓我命賤!
誰讓巢湖水師,從一開始就是它娘的後娘養的呢!
死了那麼多人,幹了那麼多事,為你打了多少仗,最終卻因為一些事,連個國公都撈不到!
功超群將,智邁雄師?
哈哈哈……
超個屁的將!
邁個屁的師!
不過是可以被一些不相干的人,給隨意趕上的可憐蟲罷了!」
廖永忠臉上帶著一些狂態,眼裡面卻含著淚。
站在那裡雙目定定的望著朱元璋,寸步不讓。
把心裏面不知道壓了多久的話,在今日都給說了出來!
朱元璋呼吸沉重,胸膛起伏,面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我為你幹了多少事?
什麼髒活,累活,苦活,都是我廖永忠的!
你讓我干,我都干!
可幹過之後,我落了個啥?
落了個德慶侯!
落了個被你猜疑,打壓!
落了個讓吳禎,吳良這樣的玩意,也能領著水師,和我分庭抗禮!
到後來,更是超過了我們巢湖水師!
沒辦法,誰讓從一開始,咱巢湖水師就不是上位你親手打造出來的!
從一開始,我巢湖水師的地位就特殊!就是後娘養的!
哪怕前赴後繼死了那麼多人,立下了那麼多的功勞。
可還是難以越過這條線!
後娘養的,就是後娘養的!永遠比不上親生的!
楊憲的事兒我知道,若是因為那次封不了公,我沒話說。
可後面呢?
後面我拼死作戰,腦袋栓在褲腰帶上,又滅了敵人,為大明收復了多少地方?
平定了多少亂子?
可是,我還是封不了國公!
既然封不了國公,既然連累死了那麼多人,那我開始為手下的那些眾多弟兄考慮考慮怎麼了?
他們辛苦了那麼久,就不該吃點肉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讓位您心裡是咋想的?
你一直如此待我,是因為楊憲的案子嗎?
不是!
是因為你心裡有鬼!
是因為小明王!
是因為你敢做不敢認!
說過的話不算數!
我忠心耿耿替你做了髒活,你卻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到了我頭上!!」
說著這些話,廖永忠雙目赤紅,眼淚順著下巴上的鬍子,一滴滴的往下落。
「放你娘的狗屁!!」
朱元璋猛然暴喝出聲,鬚髮皆張,宛若發狂的雄獅。
「小明王是咱讓你害死的?你從咱這裡領到了命令?
咱有給你過一點點的暗示?
是楊憲那個膽大妄為之人,給你說的!
為了他們的私心,在那裡忽悠你!
你它娘的自己蠢,上了當,干出了這些蠢事來,最終卻賴到了咱的頭上!
你它娘的還委屈上了?
你知道咱心裡有多委屈!
它娘的,別管這小明王是怎麼死的,和咱有沒有關係!
事是你們幹的!
可這玩意兒就它娘的是黃泥巴落到了咱的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
別管是你們誰幹的,別人都會認為是咱授意你們幹的!
和咱脫不了關係!
你它娘的不會不知道,咱對元韃子恨成了什麼樣子!
不會不知道,咱漢人有多少,都因為元韃子而死!
不會不知道,咱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可是它娘的,就是因為你們弄死了小明王!
讓咱背負不忠不義之名的同時,還它娘的讓咱沒法繼承宋的法統!
只能它娘的忍住滿心的憤怒,憋屈!捏著鼻子吃了屎!
認下了這元朝的法統!
將其給奉為正朔!
狗韃子!
那可是狗韃子!
害得咱家破人亡,家裡人死的不剩多少的狗韃子!
把咱害得的那麼慘,害死了咱的爹娘,害死了咱那麼多的親人!
咱將之給趕走了,宰了那麼多的韃子。
可最終,卻它娘的在這件事上功虧一簣!
不得不捏著鼻子繼承他們的法統!
承認他們的合法性!
你它娘的知道咱心裡有多難受?!
你還在這裡委委屈屈?
你知道你它娘的將咱給害得多慘嗎?
你它娘的愚蠢,干出了這等事來!
還把這事賴到了咱的頭上!
滾你娘的蛋!!」
朱元璋咆哮如雷,雙目同樣是變得赤紅,布滿了血絲。
這事兒不能提,提起來他心裏面就憋屈,難受的厲害。
恨不得將這天地都給捅個窟窿!
聽了朱元璋的這些話,廖永忠倒是愣了愣。
往下落的眼淚,都暫時停下了。
顯然是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會說出這些話來。
愣了片刻後,臉上帶著淚,卻咧嘴笑了起來。
「是是!你說的都對!這事兒咱們都委屈。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封不了公。
還是不服氣!
就因為那次的事嗎?
就因為小明王?
我或許是被楊憲給騙了,可那也是我的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你的無心之失鬧出來了多大的事?
無心之失也是失!
做出來的錯事,也要承擔後果!
平心而論,咱覺得咱沒有對不起你,更沒有對不起巢湖水師!
你說吳禎吳良可以給你們巢湖水師分庭抗禮了,甚至於壓過你們了。
這事兒咱做的問心無愧!
咱是一方統帥,後面更是成了皇帝。
手底下不可能只讓巢湖水師一家獨大。
必須要再扶持出一批水師。
這叫平衡。
你統兵這麼久,不會不知道這些吧?
這事不是針對你們,若是吳禎吳良兄弟,他們先在咱手下做水師,咱後面也一樣會找一支水師,培養起來,彼此抗衡。
如此才能放心。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手段。
你們巢湖水師立了多少功,我心裏面有數,從來沒有忘記!」
聽了朱元璋的話,廖永忠眼淚流下的更多了。
同時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濃郁。
只是看起來,他的笑卻似乎比哭都要難看。
「說了這麼多,歸根結底,還是天下平定了。
沒了我們巢湖水師,上位您也一樣能坐穩天下了。
用不到我廖永忠了!
不再是當初形勢危急,離了我們這些人,你就走不下去的時候了。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敵國破,謀臣亡!」
「哈哈哈哈……」
廖永忠哈哈笑了起來。
只是笑到最後,笑聲變成了哭聲。
他蹲在地上,抱著頭,嚎啕大哭起來……
朱元璋面色鐵青,身子都在顫抖。
胸中怒火翻湧,似乎要衝開了天靈蓋。
看著在那裡嚎啕大哭的廖永忠,只想拔劍將其給砍死!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敵國破,謀臣亡!
這幾句話在他腦海當中來回迴蕩。
越是迴蕩,他心裡就越是難受。
越想越是怒不可遏!
這話,對他的殺傷力太強了!
「放你娘的狗屁!」
朱元璋指著德慶侯廖永忠出聲怒罵。
「咱從一開始,就想著要與你們這些老兄弟們好好的走下去!
想要你們這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都能過得好好的!
你們一個個還委屈,覺得咱做的不仗義!
你們一個個有了高官厚祿還不滿足,還在肆意的動用手中權力,各種違法亂紀。
是咱變了嗎?
是咱對不起你們嗎?
咱沒變!
咱那時候想的便是,將這些韃子給趕走!
成了皇帝後,咱想著讓這天下長治久安,讓天下變得更好!
盡咱最大的能力,儘可能的讓天下間少死人!
讓底下的那些百姓,多少有點體面的活下去。
不至於如同元韃子時,被人肆意的作踐!
咱一直都沒有忘記咱的想法!
咱也是朝著這方面努力的。
可你們呢?!
各種張揚跋扈,各種和咱對著幹!
當年說過的話,當年受過的欺辱,一個個的都忘了!
你們還沒有成為高官顯貴之時,恨那些貪官污吏。
提起他們來就咬牙切齒。
可真的當了官,許許多多的人都變了!
變成了你們當初,最討厭,最恨的貪官污吏!
李善長如此,而你德慶侯廖永忠也是如此!
咱沒給過你們機會嗎?
給過!
洪武三年,登聞鼓敲響,咱得知了你們在底下的各種胡作非為。
就定下了規矩,立下了鐵碑,讓你們咱定的條例都給記下來,不要再犯。
對你們說鐵碑立下之前的那些錯誤,不論是誰,全部既往不咎。
後面不可再犯。
否則絕不輕饒。
可是你們,卻把咱的話都給當成了放屁!
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還它娘的變本加厲!
前有李善長這些狗東西在中都城上做威作福,草菅人命!
現在又有你德慶侯廖永忠,大肆販賣私鹽,目無王法!
都做出了這些事了,還振振有詞,還它娘的各種委屈!
就你們做出來的這事,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委屈個逑!
說咱飛鳥盡,良弓藏!
說咱狡兔死走狗烹!
說咱敵國破謀臣亡!
就你們做的這些事,怎麼讓咱和你們一起好好的走下去?
你說!!」
朱元璋雙目噴火。
說到後來,狠狠的一腳踹在了廖永忠的頭上。
將廖永忠踹的跌坐在了地上。
把廖永忠的哭聲,都踹的停止了。
「臣,無話可說。
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玩命廝殺,如今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上位您當了皇帝,兒子個個封王。
我們這些流血賣命的人,過上一點好生活怎麼了?」
「你怎麼個逑!!」
朱元璋怒罵一聲,又是狠狠的一腳,對著廖永忠的臉就踹了上去。
下腳極重。
牙齒都踹掉了兩顆。
廖永忠卻面不改色。
似乎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樣。
深吸一口氣,朱元璋努力的壓下自己立刻動手把廖永忠砍死的衝動道:「小明王的事,除了楊憲之外,還有誰對你說了。
楊憲有沒有給你說別的?都是誰指使的?」
「哈哈哈……」
廖永忠笑了起來。
「說了半天,不還是因為小明王之死,讓你記恨上了我,看我做什麼都不順眼。
還在那裡假惺惺?
現在如何?露出真實的目的露出來了吧!
有楊憲和我來背這個鍋還不行,你還要找出更多人來!
既然你那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上位,這件事兒參與的人多的很!
至於是誰……上位您本事大,您自己找吧!!」
廖永忠說罷之後,又哈哈笑了起來。
氣的朱元璋拎起一把椅子,對著他的背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手中椅子都給砸散架了,廖永忠卻不見有絲毫的服軟。
依舊在笑。
亂世之中殺出來的人,尤其是廖永忠這種悍不畏死的猛人,脾氣上來了,很多事都敢做。
尤其是這麼多年下來,廖永忠對於朱元璋也了解頗深。
自己被今日被朱元璋喊到這裡後,朱元璋又將那些奏章砸在自己臉上後。
他就知道,自己的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那便也索性不求饒了。
直接硬槓到底!
把心裏面那諸多委屈,全都給說了出來。
如此就算是死了,那也能得到一個痛快。
況且,也不一定真的就會死。
畢竟自己還有免死鐵牌。
無論是裝慫還是硬剛,都是這麼一個下場。
為什麼還要再接著委屈自己?
「把廖永忠給咱拿下!!」
朱元璋打散了一個椅子後,出聲喝道。
已經帶著一些人,在外面守了好一陣兒的劉英,聞言立刻就帶人沖了進來。
把廖永忠按在地上帶走。
看著那被帶走的廖永忠,又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想想廖永忠所說出的話。
朱元璋太陽穴突突直跳!
無邊的怒火,直往心頭涌!
「來人!」
他出聲喊到。
馬上便又有一人進來了。
此人為親軍都尉府右都尉曹秀。
「立刻圍了德慶侯府,去抄家,查找罪證!
所有書信往來,全部都給咱帶回來!」
朱元璋聲音冰寒的說道。
曹秀心頭忍不住顫了顫。
馬上高聲領命。
迅速點起人手,朝著廖永忠家而去……
……
當曹秀帶著眾多親軍都尉府的人,來到廖永忠家時,很多人廖家人,此時全都傻了眼,心頭狂跳!
雖然在廖永忠被喊去皇宮見上位之時,不少人心裡有些擔憂。
怕廖永忠鬧出什麼亂子來。
可卻沒有想到,後果竟然如此之嚴重!
這才過去了多久,居然直接就要抄家了?
有幾個廖家之人,還想有所反抗。
但剛有所動作,就被親軍都尉府的人直接誅殺!
廖權見此,立刻呵斥住曹家的家丁護院,不要他們再有任何的亂動,任由親軍都尉府的人抄家。
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雖然在他爹前去皇宮後,他就把一些東西藏了起來。
一些該燒的書信也燒了。
可時間太短,根本就來不及毀完……
……
朱元璋坐在武英殿內,太子朱標已經聞訊趕來。
對朱元璋進行勸說。
神色顯得有些著急。
他也沒有想到,他爹這次竟然發了這麼大的火。
直接就把德慶侯給拿下了不說,還要抄家!
這可是大明開國這麼多年以來,父皇除了因為中都城的事,對李善長動手外,又一次對這些武勛們動手。
而且還是德慶侯這樣一位功勳卓著之人。
這德慶侯,要比李善長的下場還要悽慘。
最起碼李善長沒被自己父皇下獄,更沒有抄家。
「標兒,別勸了,廖永忠罪有應得。
且看看從他家裡面,都能搜出什麼東西來吧!」
朱元璋轉頭望向朱標說道,聲音顯得低沉,又帶著憤怒。
朱標聞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住了口。
只希望廖永忠能夠放明白一些,別真把有些事做的太過分了。
不然,沒人能保得住他!
而他,也很有可能會成為大明開國之後,被斬殺的第一個位高權重的勛貴……
……
親軍都尉府出動,德慶侯廖永忠被抄家的消息迅速傳開。
中書省里,胡惟庸得到這個消息後,心裏面已經樂開了花。
這事兒,果然和自己想的一般無二!
劉伯溫死定了!
……
誠意伯府,劉伯溫握著筆的手抖了抖。
紙張上面頓時染了一片墨跡……
推薦朋友一本洪武朝的書,劇透為主,寫的挺不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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