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軍伍對小牛犢

  校場一角，什長孫能正帶著他隊內的十名青壯操練。

  他隊內的青壯，都是人手一桿大槍，許世才也在其中。

  孫承宗組建新軍時，也仿照戚家軍與盧象升的天雄軍，將同屬一村一族的青壯編在一起。

  如此的好處有很多，比如戰時若是一人戰死，其餘人便會拼了命的報仇，凝聚力空前強大。

  但也有些壞處，容易形成小山頭、小團體。

  孫能年在三四十歲，天啟年間便投了軍，算下來也是十來年的老軍伍了。

  他穿著件遼東邊軍常見的土黃色號衣，頭上綁著紅布包巾，腰間繫著粗革捍腰，不苟言笑地盯著這些青壯操練。

  孫能為人和善，只是短短十來天，便與隊內青壯打成一片。

  不過別看他平時與這些青壯們嘻嘻哈哈，但是訓練時卻仿佛變了一個人。

  更是出了名的嚴格，只要誰的發力動作不標準，他不由分說，上去便是一頓皮鞭伺候，打得那些青壯苦不堪言。

  對於此種訓練方式，孫承宗也不反對。

  畢竟嚴師出高徒，訓練時多流點血，總比戰時丟了性命要強得多，只要不打要害部位即可。

  三萬青壯里，總有些刺頭，許世才便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個。

  他是獵戶出身，平日也跟著幾個跑江湖耍把式賣藝的練過武，自持有些武藝在身上，對於新軍中只練一招的訓練方式嗤之以鼻，訓練時也是心不在焉。

  「你這小子，幹什麼呢！」

  孫能見許世才走神，上去狠狠踹了許世才一腳，直踹得他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娘的，整天練這些狗屁東西，有個屁用！」

  許世才滿臉不服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嘴裡嘟囔著罵了幾句。

  孫能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怒目圓睜，揚起手中的皮鞭就要抽下去。

  但在鞭子即將落下的瞬間，他又硬生生停住了，反而笑了起來。

  孫能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他看著許世才，笑道：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不服？」

  許世才聽孫能如此問，也來了脾氣，瞪著大眼頂嘴道：

  「孫老哥，俺就是不服！俺們來投軍是為了殺韃子為鄉親們報仇的，如今這每日只練一招，如何能殺得了韃子！」

  孫能不怒反笑，似乎已將眼前的許世才看穿。

  他早就聽說許世才會些功夫把式，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倔。

  如今正好趁這個機會，當著眾人的面挑翻了他，給這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青壯立立威。

  當即問道：

  「那依你小子來看，咱們新軍該練些什麼才能殺韃子？」

  許世才一聽這話，立刻挺起胸膛，大聲說道：

  「那自然是多練些厲害的招式，像俺平時跟著那些跑江湖的學的那些拳腳功夫，比如鷂子翻身，靈蛇探路，那才叫厲害。咱新軍就該練這些，到時候定能把韃子打得屁滾尿流！」

  孫能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說道：

  「你這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說的那些花拳繡腿，街頭賣藝還算湊合。殺韃子講究的是簡單實用，一招制敵。咱新軍練的這一招，雖然看著簡單，但只要練得紮實，也不輸於韃子。」

  許世才卻不以為然，扯著嗓子反駁道：

  「孫老哥，你可別門縫裡看人把俺看扁了！俺許世才不才，但也好歹跟著幾個師傅自幼習武，刀槍劍戟斧鉞鉤都是練過的。要不咱倆比劃比劃，看看誰更厲害？」

  「好！」

  孫能等的就是這話，他眼前一亮，點頭說道：

  「既然你小子不服，那咱就比劃比劃。不過先說好了，若是誰被挑翻了，可不許跟個小媳婦似的哭鼻子。」

  孫能此言引得周圍青壯哈哈大笑，許世才漲紅著臉，喝道：

  「比就比，若是俺勝了老哥你，你這什長便由俺來做！」

  「一言為定！」

  孫能也斬釘截鐵地說道，對付許世才這種順毛驢，必須一次將他治住才能讓他心服口服。

  說罷，兩人擊掌為誓，拉開架勢，準備動手。

  周圍的青壯們見有熱鬧可看，紛紛圍了過來，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許世才折槍為棍，「呼呼呼！」舞了個棍花，看起來十分唬人，惹得周圍青壯大聲叫好。

  孫能則不動如山，面色平靜地持著大槍，雙眼卻死死盯著許世才的腳下。

  「看棍！」

  許世才耐不住性子率先出手，他身形矯健，一個箭步沖向孫能，揮棍便打。

  孫能不慌不忙，側身躲過許世才的短棍，並順勢抓住他的手腕。

  只是輕輕一扭，許世才只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差點叫出聲來，手中短棍也掉落在地。

  他連忙用力掙脫，退後幾步，圍觀青壯臉上都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孫能將木棍踢還給他，笑道：

  「怎麼樣，還比下去嗎？」

  許世才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認孫能確實有兩下子。

  他咬咬牙，大吼一聲，如無腦野豬般再次沖了上去，手中木棍衝著孫能腦門狠狠砸下去，顯然是已下了死手。

  孫能依然沉著應對，竟也不躲閃，手中長槍如靈蛇吐信般刺出，直中許世才胸口。

  許世才只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傳來，巨大的力道使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險些摔個狗吃屎。

  孫能則趁勢迫上，對著許世才大腿又是一個猛刺，將他挑翻在地。

  許世才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疼得使不上勁了。

  如此精彩的搏殺看得周圍青壯震驚不已，叫好聲練練不斷。

  孫能走到許世才身邊，伸出手將他拉了起來，說道：「小子，現在服了吧？」

  許世才滿臉通紅，羞愧地低下了頭，心服口服地說道：

  「孫老哥，俺服了。俺以後一定好好訓練，練好這一招。」

  「這就對了。」

  孫能滿意地點點頭，衝著周圍看熱鬧的青壯厲聲喝道：

  「繼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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