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守城各事宜齊備（上）
對於兵仗局現在的工作效率，崇禎很是滿意。
他又走到盔甲部面前，拿起一副盔甲仔細察看。
此盔甲還未刷漆上色，整體呈現出一種充滿力量的銀灰色，屬於鐵扎甲一類，並不是明軍中常見的布面甲、棉甲樣式。
甲片較小且較為規整，呈長方形，甲片之間通過繩索或鉚釘連接。
雖不能防禦火器，但是對於抵禦刀槍的砍刺和箭矢的射擊效果極佳。
輕便性也是不錯，尋常軍士穿戴著更加靈活，不會因為鐵甲質量過重而影響作戰。
崇禎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打造一批這樣的鐵甲。
畢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無論是清軍還是大順、大西等流賊，都是以冷兵器作戰為主的。
與之配套的鐵盔，則是明軍中常見的四瓣圓檐鐵盔，因其整體形狀看起來跟個飛碟似的，後世軍迷、歷史迷也將其成為飛碟帽。
在李慶的幫助下，崇禎將這副鐵甲穿上，又將那鐵盔戴上，在周圍走了走，蹦了蹦，確實感覺活動自如。
李慶也嘻嘻哈哈地奉承道：
「萬歲爺，您穿上這身，真是虎虎生風、威風八面！」
崇禎笑罵一句：
「你這臭小子，倒是挺會拍朕的馬屁。」
「哎呦萬歲爺，您是真龍天子，小的拍的不是馬屁，而是龍屁。」
崇禎笑著踢了李慶一腳，接著派人將盔甲部的掌班羅武六喚來，問道：
「此甲是你帶人打的嗎？」
那羅武六也是第一次被皇上問話，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恭聲說道：
「回萬歲爺，正是小的畫了圖紙，打了樣子，再讓手下工匠們打造。」
「好，不錯，甚合朕意。」
崇禎看這羅武六，生得面貌憨厚，手指粗糙，卻也是個老實人，接著問道：
「打造一副鐵甲，需多長時間，所需鐵料、銀兩多少？」
羅武六一一做答：
「回萬歲爺，此甲打造極其不易，需用上好鐵料四十五斤到五十斤左右。銀子若算上我等匠人的賞錢匠銀的話，大約在十八兩左右。至於時間，則要十五日左右。」
崇禎點點頭，這羅武六倒也沒有說謊。
據《武備要略》的記載，明代打造一副全鐵甲每副約用好閩鐵一百斤，不過這卻是要打造那種具備護臂、鐵靴，能夠防護全身的全鐵甲。
尋常明軍隊伍中所使用的扎甲因甲片大小、厚度以及覆蓋面積的不同，打造扎甲所用鐵料多少也不盡相同，但通常也需要幾十斤的鐵料。
如此來看，打造此種扎甲需用四五十斤鐵料倒也不是虛數。
至於打造鐵扎甲所用的時間，更是急不得，畢竟這是一項複雜且耗時的工作，不然明軍也不會摒棄鐵甲，轉而大規模使用棉甲。
工匠需要先將鐵塊鍛造成合適的甲片形狀，然後進行打磨，確保其形狀規整、厚度均勻以及邊緣光滑。
而穿孔和編綴也馬虎不得，以保證甲片連接牢固且活動自如。
總體來說，打造一副鐵扎甲至少需要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至於所需銀兩，按照當時的物價來算，購買四五十斤鐵料也得需要十來兩銀子，再加上工匠的匠銀以及皮繩、鉚釘、生漆等輔助材料的費用，十八兩確實不多。
崇禎微微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盤算。
未來新軍要面對的，將是身披重甲、如狼似虎的清軍，若能裝備一批這樣的鐵扎甲，新軍的戰鬥力必將有所提升。
他轉頭向羅武六問道：
「此甲現在打造了多少？」
羅武六回道：
「這半月之內，小的與手下匠人不敢耽擱，日夜趕工，打造出了鐵甲三百餘副，只是如今鐵料卻是不足了。」
崇禎點點頭，道：
「羅武六，朕命你即日起，帶領工匠們全力打造此鐵扎甲。所需鐵料、銀兩，朕自會著人安排妥當。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造出鐵扎甲千領，以裝備我大明將士。」
羅武六連忙跪地領命：
「小的謹遵聖命，定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隨後，崇禎又對王承恩吩咐道：
「王承恩，你去協同羅武六，監督打造過程，不得有絲毫懈怠。若有差錯，朕唯你是問。」
王承恩也急忙跪地應道：
「萬歲爺放心，小的一定盡心盡力，確保這批鐵甲順利完工。」
接著，他轉頭看向李慶，道：
「如今京師內各部各司的鐵料怕是都匯集於此，你與李福帶些得力人馬，再帶足銀兩，去尋常百姓家買鐵。記住，務必以市價購買。」
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法。自己現在啥都缺，但就是不缺銀子和人。
「小的明白，請萬歲爺放心！」
李慶領命而去，崇禎又叫僉書沈迅過來問話。
這個四五十歲的朝堂大員，此時卻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子臭味。
他一見面，見到崇禎便跪下行禮：
「臣沈訊，參見陛下！」
崇禎強忍住噁心，問道：
「起來吧，朕讓你做的事做的怎麼樣了？」
沈訊恭敬回道：
「啟稟陛下，按照陛下的吩咐，這幾日，臣帶人將京城內各戶百姓以及城外災民所拉糞便盡數收集在一起，只等韃子以來，便盡數熬成金汁。」
所謂金汁，便是煮沸的糞便尿液等污穢之物。
敵軍攻城時，將滾燙的金汁從城牆上傾倒下去，一旦濺到攻城士卒身上，會造成嚴重的燙傷。
而且由於金汁中含有大量的細菌，傷口極易感染，在古代醫療條件貧瘠的情況下，感染往往會引發敗血症等致命疾病。
除此以外，使用金汁對敵軍還有巨大的心理殺傷作用。
不妨想像一下，激烈戰鬥中，被滾燙的污穢之物潑中，不光要忍受肉體上的劇痛，還會使敵軍在進攻時心生畏懼，打擊他們的士氣。
況且，守城戰中守城一方物資往往缺乏，但製作金汁的主要原料無非糞便尿液而已，城中的居民、牲畜等每天都會產生大量的排泄物，只需將這些糞便和尿液收集起來，煮沸即可使用。
這些時日，沈訊受崇禎之命，大街小巷的搜羅糞便，便是那些牲畜拉的都不放過，故而弄得自己渾身上下沖氣熏天。
不過他卻不在乎，他年歲已高，自然不能像新軍士卒一樣提槍上陣，也不能像孫承宗那樣統率新軍。
收集這些糞便尿液，也算他為大明、為崇禎盡的一些力了。
崇禎聽了沈訊的回稟，微微頷首，眼中露出一絲讚許之色。
「沈愛卿辛苦了，你此舉雖看似不雅，卻為守城增添了重要的籌碼。待韃子來襲，這金汁必能讓他們吃盡苦頭。」
沈訊連忙再次跪地，堅定地說道：
「為陛下分憂，為大明效力，臣萬死不辭。陛下放心，臣會繼續監督，確保金汁準備充足，隨時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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