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告密人

  大會在喧譁中結束，楊勝卻根本懶得管，他笑眯眯傳音過去。

  「小子，你的事情還沒算完，到演武廳等著，有人引你過去。」

  季川抬頭，與那視線迎過來的白衣青年對視一眼，從其眸中讀到了一絲讚賞。

  讚賞？咱倆年齡差不了太多，怎麼如同老人審視青年人般，難不成是什麼駐顏秘術，實際是個積年老怪？

  看來這個才是正主！

  說不得就是和柏廣浩說的那幫人，就是不知道一會被告知的情形到底蘊含多大秘密，又是否能解釋得通自己心頭的疑惑。

  那人也不言語，轉身隱晦示意跟上。

  季川和刁師對視一眼，見其輕輕點頭，才抬步跟上。

  不一會便從側面走入此時空無一人的演武廳後廳。

  木門吱呀關閉，那人自顧自坐在榻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隻玉壺、一盞玉杯，傾了一杯，又伸手放在木桌另一邊，點了點那個位置。

  「坐。」

  季川一愣神，這傢伙看著也就二十來歲，怎麼說話嘶啞得厲害，像是喉嚨有恙，且說話辦事都帶著一股老氣橫秋之感。

  也許真和自己想像的一樣，就是不知道讓自己坐下幹嘛。

  他頓了頓，輕輕坐在那人另一側。

  見季川坐下，又取出一隻檀香在香爐中點燃，隨後白衣人轉頭直勾勾盯過來，從他眸子裡好像能看到瀚海與星辰。

  指了指桌上的玉盞。

  「喝。」

  喝？

  聞著檀香氣，看著玉盞中濃稠得像牛奶的可疑東西，季川咽了口唾沫。

  若不是楊勝和師父都已首肯，他是絕對不會喝這來歷不明的玩意兒的。

  可既然都入了這屋子，若想知曉些秘密，不付出什麼一定是行不通的。

  咬咬牙。

  抬手，一口將其灌入嗓中。

  辣！

  一股沖鼻的辛辣襲來，另其像一道火一般流淌過他的喉嚨，直達胃部。

  他幾乎要流出眼淚，那道刺鼻辛辣卻在到達胃部的一瞬改換成暖意。

  隨著這股暖意流淌入四肢百骸，他腦袋生出舒適與閒逸感，只想好好睡一覺，這突兀襲來的昏睡感令他警覺，卻緩緩敗給湧現上來的慵懶。

  不能睡……不能……睡……

  思緒漸緩，腦袋開始點地。

  「保持心神！」

  關鍵時候，那道沙啞嗓音如同洪鐘般在心神中炸開，聽到這言語後，終於令他保持了一絲清醒，頭輕輕抬起，內心達到了一種平衡。

  那嗓音頓了頓，開始繼續，隨著其沙啞嗓音，虛幻的場景開始在眼前浮現。

  「天地最遙遠的起點，時間尚未編織其細密的經緯，空間也還未勾勒出遼闊的輪廓，一切皆籠罩在一片混沌與幽邃之中。」

  虛幻的景象在眼前不斷清晰，終於，季川不再像是個旁觀者，反而整個人都置身在其講述的情境之中。

  「某刻，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悄然涌動，鴻蒙之中漸漸生出了微妙的變化。仿佛是宇宙深處的一聲輕嘆，又或是天地間最古老的心跳，這股力量開始緩緩旋轉、膨脹，最終在一場壯麗而神秘的大爆炸中，鴻蒙被撕裂開來，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沉為地，天地自此分明。」

  「天，以其無垠的蔚藍與璀璨的星辰，宣告了光明的到來；地，則以厚重的土壤與廣袤的山川，承載了生命的希望。在這天地初開的瞬間，萬物仿佛聽到了宇宙的召喚，紛紛從虛無中孕育而出。」

  「其中，人類最先開智，並逐漸在這天地間占據了主要，他們在這片天地通過勞動與智慧，改造著周圍的環境，建設起城市與村落，創造出豐富多彩的文化與藝術。終於，有人意識到這空氣中無處不在的陽性元氣，並加以利用。」

  「這天下，經歷了多次分分合合，最終形成了三個巨大國度——大夏！大幽！乾元！」

  「然而，人類只是這片天地的主人，在執著於國家攻伐的同時，卻偶然間與另一個空間有了交集。」

  就如同眼前展現出一片畫卷，季川仿若置身其中，橫亘了整個人類歲月，卻在某刻停滯下來。

  「極西以西，極寒之地中的中央，某刻，兩個天地交接在一起，其中湧現了數不清楚的陰靈，它們不知疲倦，以殺戮為天性，生靈凋敝，無數國土淪陷。」

  「三個不斷攻伐的國家在此危難之刻聯手，由三個國家最強天人的性命為引，布下了齊天大陣，將極西之地封閉，並探索出對陰靈之氣的利用，自此，如意境之後新的天地與陰氣有了必然聯繫。」

  「陰泉，則是大陣中預留的口子，吸引擊碎游離在兩界戰場上的陰氣，化出無數陰靈丹，為預防被陰靈們突破，則由三個國度和數家最強門派分別震之。」

  「而如意境後期之上，除了部分鎮守府州和郡縣的大拿，則都需要去兩界戰場輪換，其中的功勳也是分配陰靈丹的重要考量。」

  ……

  睜眼，桌上的燃香也才走了小半。

  緩緩從幻想中恢復心神，季川眼神閃現過一絲恍然。

  竟然是如此？！

  他滿心的疑惑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不斷生出的邪道禍患，只是因為國家抽不出手對付？若是狠下心將身上的頑疾除盡，也許頃刻間就能殺的乾淨。

  陰靈丹為主的晉升必然離不開國家的管控，不滿其控制的人也不斷會有，不論其是為了什麼目的，但他們頭頂上的鐵幕完全不會被擊碎，只能如同野草般，多少年除上一次，下一輪繼續。

  「醒了？簽了它！」

  一道金色書頁從其小乾坤袋取出，像是從某一卷書冊上取出的一頁。

  「簽下他，你就成了大夏不可或缺的一員，或者說是兩界戰場的預備兵源，也代表你同意走我們的道路，我們也因此會庇護你等，你也有了保守秘密的責任。」

  「若是違背，輕則修為全失，重則氣息斷絕，你可要想好，若是不簽，我也會給你將這段記憶抹除，剛才你飲下的杯中物就是此效，待勁頭散去，若不服用東西解除你剛才的記憶也會煙消雲散。」

  也就是說……簽了就沒有後悔藥可吃，若不簽，關於這一切的記憶便都會被抹除？？？

  忒霸道，但……還算可以理解。

  季川側頭，微微抱拳：「還未請教……」

  「我們沒有姓名，或者可直接稱呼我們為告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