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積怨

  幾人一路上隨著齊國邊境安穩南下，在平穩了七八個日夜後，卻在入關處被攔下了。

  嶺南屬于越國界，眾人皆知越國是個煙瘴彈丸之地，且時常與齊國產生摩擦，除了周天子直派的定海將軍連啟海是守衛南方沿線防止外族來犯的以外，整個越國兵力主要都用來與齊國鬥爭了。

  兩國積怨已久，久到可以追溯到分封時期了。

  原本齊越兩國本來是同宗室子，只因所謂的君子之風，就選擇了抽籤決定封地大小，齊國物饒豐富，又緊鄰周天子直轄郡縣，自然是塊肥肉，而越國煙瘴迷霧甚多，且還有不受約束的異族，只能算得上是塊油渣。

  用著所謂君子之風的公平抽籤的方式，卻被當初的齊王買通天子近侍得了提示，說好的誰若是抽中長簽那就得到齊國境，若是抽到短簽自然就是越國境了。

  那內侍用了點法子，讓先抽籤的齊王一舉抽中。

  這簽是當著天子面抽的，這事自然也就是一錘定音了。

  可當兩人帶著妻妾遷往封地時，盛京城就傳出了齊王抽籤作弊的消息，可又沒有確切證據。

  於是齊越兩國梁子就這麼結下了，從第一代打到了如今的第三代，舊帳都還沒理清，新帳也是越堆越多。

  「齊國人？」那士兵問著趕車的李小寶不屑的問道。

  李小寶垂著頭恭恭敬敬遞上了文書「我們是從陳郡而來的，前往嶺南尋親的。」

  士兵倚靠著長槍，吊兒郎當道向坐在不遠處記著東西的文書官道：「不是齊國人過關，十兩。」

  說完他指了指左邊的閘道：「走這邊交錢就可以入越境了。」

  肖鉉小小腦子也不知道想些什麼，他疑惑問道：「那如果是齊國人呢？」

  「五十兩，一枚銅板都不能少。」

  肖鉉呲牙趕緊低頭，他雖生活在岐山中對現在銀子金子不甚了解，可他也是看過山洞裡堆積成山的竹簡的，知道一個銅板就可以買一個手掌大小的雜糧饃饃了，這單純的過個境就想需要這麼多，那簡直就是搶錢。

  士兵撓了撓頭，狐疑看向低著頭的肖鉉：「聽你這口音是齊國人啊，你的文書呢，拿出來給我看看。」

  肖鉉如今哪裡有什麼文書啊，他從出生就在岐山的大山里，所屬郡縣也是不管事的，現在的肖鉉完全就是個黑戶。

  可黑戶對於現在的乾安來說，實屬常見。

  各國之間經常兵刃相見，底下的人，也許今日還是甲籍，明日就變成乙籍了。

  且近些男小到旱災，大到地動越發的頻繁，世家圈地也是日益嚴重，流離失所的百姓多的是黑戶。

  而高高在上的周天子也是個有心無力的皇帝，他倒是想讓各封國安安生生，可他沒那個實力啊，各大封國後面都有世家支持。

  今日他周天子下的斥責摺子，明日就能原封不動回到他桌上。

  世家對於如何對付周天子一事上，還是可以算得上同氣連枝的，畢竟世家聯姻頗多，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是開玩笑的。

  車內的謝風月沒想到這兵卒會拿區區一個戶籍說事，她這裡可是有陳郡的通關文書的，周天子直屬郡縣的文書，在乾安境內都是可以暢通無阻的。

  「兵爺，我們的文書上寫了可以免除五人籍令的。」謝風月出聲提醒道。

  那士兵臉上露出笑意：「喲呵，還有小娘子啊~」

  他這話一出，忽然看到李小寶沉了臉色，之前他把臉笑成一朵花，看起來還不嚇人，如今他正常下來，硬是把這兵痞子給小驚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我管你是什麼文書，只要有齊國人就得交五十兩。」

  謝風月不欲惹麻煩，從窗簾中伸手輕點了一下，示意李小寶直接交錢走人。

  那手指瑩白如玉，指尖上透出淡淡的粉色，士兵一看樂暗喜，這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娘子，既然五十兩都能說給就給，那不妨再多要一些，這樣分到手的銀子也多些。

  他打定了主意，眼睛咕嚕一轉，隨即開口：「我懷疑你車上不止一個齊國人，現在你們全被下車，我要一一檢查。」

  謝風月自然不肯，這裡不僅有十多個兵卒，她馬車後面還排起了要入越境的長隊呢，人多眼雜的，她們一車女子，下車那不就是送上門的香餑餑嗎。

  「麻煩兵爺通融幾分，我現下重病初愈實在見不得風。」

  說罷她就遞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他快步走上去接過，用手捻著上面的印跡，果然是個軟柿子！還是個病秧子！連忙將銀票揣進內襟，裝模作樣道：「看在你識相的份兒上，你就入關吧。」

  一旁的李小寶黑沉著張臉，唇角緊抿。

  他還是回到了馬車上，輕拽韁繩車輪聲響起，不緊不慢的入了越國境。

  可他們一行人卻沒有見著那兵卒拿了銀票喜笑顏開的跑到文書官耳邊說了幾句，隨後就有四五人悄悄尾隨了馬車。

  謝風月幾人是在停車休息時才知曉的，李小寶一反常態的阻止了幾人下車：「女郎，有尾巴。」

  謝風月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譏笑道：「這就是人善被人欺嗎？」

  「有幾人，你能處理嗎？」謝風月問。

  「不多，腳步聲雜亂無章算不得練家子，女郎給我一刻鐘。」李小寶眼裡隱隱露出幾分期翼之色。

  謝風月和緩了神色，李小寶本就是謝府的先鋒府兵，他之前乾的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活計，跟了她以後反而是變得如尋常車夫了一般，想必他也是憋壞了。

  「去吧。」

  李小寶得令後，立即抽出藏在車壁凹槽處的大刀，他眯了眯眼：「女郎稍等片刻。」

  「讓我去！」脆生生的童生打斷了他的話。

  肖鉉小臉嚴肅道：「這幾個人，我自己就能解決掉，讓小寶哥就在馬車上保護你們。」

  謝風月這才掀開車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反而是問了一句：「你是真的想去嗎？」

  肖鉉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質疑，他瞪大了眼滿臉都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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