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233明明

2024-10-17 02:17:58 作者: 雲蓮生
  第233章 233.明明

  沈香引全身防備,擋在杜鴻秋前面,聲音尖銳到有些神經質,「阿傍,你來做什麼?」

  阿傍挑了挑眉,側身,視線越過她落在杜鴻秋身上,揚了揚下巴:「公事。」

  沈香引輕輕搖頭,隨即笑了一下。

  是不可置信的荒誕無稽。

  「誰?」沈香引目光呆滯了片刻,語速很快道:「不可能。」

  阿傍臉色微變,定定看著沈香引,她的心智理性正在一寸寸崩裂。

  「沈香引。」阿傍提高聲調,咬字很重的喊了一聲。

  沈香引抬頭應了一聲,又不住搖頭,「你弄錯了,怎麼可能?」

  阿傍無奈嘆氣,抖開手中的白紙,「杜鴻秋,終年九十七,你自己看。」

  碩大殘忍的黑字清晰,沈香引掃了一眼,快速奪過撕得粉碎。

  「嘖。」阿傍抿了抿唇,不再多言,手中森寒的鐵鏈利落甩在地上,走到沈香引跟前。

  沈香引仰著頭看他,始終擋在杜鴻秋面前,語無倫次到失態,近乎是撒潑。

  「不要……」

  「你聽我說…我,我今天要帶他去江南聽戲,他年輕的時候…很想四方闖蕩學戲,他喜歡崑曲,嚮往遊戲人間,因為我,因為等我,他沒有離開過碧落古鎮。我才回來,我們要去看海棠……」

  「不要!!!」

  她沒有說完,阿傍的鐵鏈繞過她,甩在杜鴻秋身上,杜鴻秋剎那間被鐵鏈拴住雙手。

  阿傍一拽鐵鏈,杜鴻秋便踉蹌的撲到他跟前。

  巨大的恐懼如海嘯撲面,沈香引失聲出破碎的聲調,全身泛起顫慄,赴上前抱住阿傍的腿。

  「不可以!不可以……等等……先別走。」

  「沈香引…」阿傍拖著長腔調,耐下性子,屈身拉起沈香引。

  她攥著他的衣角,不讓他帶杜鴻秋走,斷斷續續說著什麼,泣不成聲只能捕捉到隻言片語。

  她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搖搖晃晃,像碎了的玉。

  心不由主,阿傍伸手攬過面前破碎狼狽的女人,握著拳攏她入懷,不讓她滑落倒地。

  沈香引的哭聲更淒涼,下巴抵在阿傍肩頭,目光落在他身後的杜鴻秋身上。

  「為什麼?…」

  她問不出更多的話,心臟被擠壓揉碎,血漿四濺,苦澀和痛楚蔓布全身。

  只能哭,只想死。

  「有沒有辦法帶我一起走……」沈香引絕望的聲音傳進阿傍的耳廓。

  阿傍嘆氣,他知道自己現在說看淡生死節哀順變之類的空話沒有用。

  說什麼都沒用。


  阿傍低頭在沈香引額角輕吻了一下,攤開握著的手掌,撫她後腦。

  這個吻沒有別的無意義,是目睹她一切遭難後垂憐的安慰。

  沈香引沒有感覺到他的動作,只顧在他身上支撐著不倒下。

  「鴻秋你不能穿這樣走,我給你帶新衣服了……」沈香引破涕笑了一下,很快又恍惚無措,再次失聲痛哭。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一起做出遊計劃…

  明明她趕回來了……

  明明……

  幾米開外,鶴沖天將一切盡收眼底。

  杜鴻秋死了,那位「鬼差」抱著沈香引,她叫他帶她走。

  她心裡裝不下他鶴沖天,是因為他吧。

  這位鬼差,眼角有一顆淚痣,看起來確實像討小姑娘喜歡的儒雅模樣,說是玉樹臨風不為過。

  鶴沖天挪不動腳步,定定站在原地,直到聽那鬼差對沈香引說:「我沒辦法帶你下去,但是如果你受不了了,我帶你回山里。」

  胸膛里叫囂的野獸在此刻破籠,鶴沖天快步沖向二人。

  阿傍察覺到身後的駭人殺氣,覦了一眼,鬆開沈香引:「你男人來了。」

  下一刻,鶴沖天已居高臨下在面前,一把拉過沈香引。


  在沈香引軟到他手臂里的時候,理智又拉回一些,鶴沖天朝阿傍頷首,「進去聊?」

  不能讓沈香引再在街上被當成猴看了,路人眼中的她崩潰失態,對著空氣擁抱咆哮大哭大鬧。

  阿傍沒有推辭,現在這個情況,沈香引不會讓他走。

  硬帶人走,他也於心不忍。

  後院廂房,沈香引循著哭聲破門而入,看見養女跪在床邊啜泣。

  床上躺著的正是已經死亡的杜鴻秋,蓋著被子,面容痛苦,死不瞑目。

  乾淨的棉質被子破了十幾個洞,棉花外翻,染紅了血。

  杜鴻秋被人捅了十幾刀,橫死。

  而玄果正制服著趴在地上奮力掙扎的男人,楚經綸。

  沈香引理智全無,隨著一聲脆弱的尖叫,抱在杜鴻秋遺體上,沾了滿身滿血的臉。

  「我明明叫玄果貼身守著你,為什麼!為什麼……」

  鶴沖天心情複雜,杜鴻秋的慘死很突然,他走到玄果跟前,「怎麼回事?」

  「我……」玄果自知保護不力,支支吾吾說:「早晨,早晨這個男的來找杜先生買包子…杜先生今天晚起了,我…我沒在意,就讓他進門了,誰知道……」

  鶴沖天疑惑:「杜鴻秋今天要和沈香引出遠門,怎麼會起晚了?」

  養女道:「我爸他…昨晚整宿睡不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衣服試了一套又一套,快天亮才睡下……」


  玄果低著腦袋:「我一直貼身護著的…早晨…早晨,這個歹人進門後,我們招待他在客廳等著…姨姨去廚房拿包子給他,我…我也跟著去了……」他越說越小聲。

  鶴沖天臉上陰沉,猛地一腳踢在楚經綸肚子上。

  楚經綸的西服皺起,鮮血從森白牙齒縫泄出。

  「為什麼?」鶴沖天問。

  楚經綸梗著脖子抬臉看向沈香引,語氣帶著嘲弄:「我走投無路,給你打電話,發信息,你裝聾作啞,回頭輕飄飄說沒看手機?」

  又看向鶴沖天,破碎的眼鏡下是怨恨的目光。

  「還有你,有錢了不起,真了不起!女人你隨便弄,男人的臉你隨便踩,就連人命,也隨便處置!」

  沈香引不可置信,看著楚經綸近乎癲狂的陌生模樣,「就因為這個,你殺他?」

  楚經綸嗤了一聲,「沈香引,我以為你現在能跟我感同身受,失去唯一親人的感覺,怎麼樣?」

  鶴沖天後撤一步掄起拳頭砸在楚經綸臉上,一口鮮血噴出,楚經綸的臉被打得變了形。

  不等他喘息,鶴沖天提腳踩在他腦袋上,用力的像要碾碎。

  「等等。」一旁看戲的阿傍突然出言制止,「你們人間現在殺人不犯法了?自己動手,下半輩子不過了?」

  鶴沖天半晌才鬆開那顆快要碎裂的頭骨,剛鬆開一半,沈香引撥開他,搶著掐向楚經綸的脖子。

  沈香引指節發白,死死扣著楚經綸的脖子,指甲嵌入半個,鮮血淌出。

  「殺了鴻秋,你奶奶能復活?你為什麼!為什麼!!」

  楚經綸擠出一個笑:「子欲養而親不待,用我一條命,換我奶奶多活五十年,值了。你呢?沈香引,你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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