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劍陣

  勝券在握的孔離這時候才為難起來，青雲觀擅長房中雙修術，這些年他做了些不太光明正大的勾當，可兔子不吃窩邊草，上山香客中即便有容貌根骨俱佳的女香客，在父親的嚴令下他也不敢太荒唐，除非是遇見了上佳的鼎爐才會出手。

  宮內兩位最得寵的道姑，便是去年擄獲的，僕役都給殺光，拋屍荒郊，再嫁禍給山上一夥草寇，十分簡單，否則留著一股股山匪做什麼？

  青雲觀會在意每年幾百兩銀子的那點兒可憐供奉？這兩位女冠是一對姑姑侄女，初時百般抗拒，只是嘗過雙修的滋味，已是百般順從，在青雲觀內做快活神仙，總比在山下做柴米油鹽的凡夫俗子來得愉悅輕鬆。

  哪個世俗女子不奢望可以駐顏有術永葆青春？父親說過這可是皇宮娘娘們都不能免俗的！

  世間有相馬術，更有相人術，相人分許多，孔離只揀選了最感興趣的一種，如何辨識雙修鼎爐，他在仙鶴亭一眼就看出這陳玄身邊的女子資質之好，是生平僅見。

  因此孔離為難的是這女子該如何分配，給父親？還是自己留下？·

  在青雲山，青雲王孔令海就是天，那孔離無疑就是「天子」了，孔離不由得頭疼，微微皺眉捻起指頭，看得十數位跑出大殿湊熱鬧的道姑們目眩神搖，女冠們最痴迷吳士楨的這些個小動作。

  至於在床上，當然是更喜歡他的大開大闔，比起與孔令海老神仙雙修時的規矩森嚴，每一個動作都得按著書上走，一步不得差，她們無一例外更樂意與孔公子共赴巫山，這位會疼人的小神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連被搶入青雲觀的那對璧人都心甘情願不思歸鄉，何況是一些年幼就被帶上山的女道士？

  孔離抬頭看著高坐於棗紅大馬上的陳玄，笑道：「這馬歸我了。」

  陳玄仿佛沒聽到一般，只是看著眼前劍陣。

  「世子殿下，這劍陣如何破得？」葉白梨上前問道。

  「不過是龍虎山中風雨雷電四小劍陣的變種，這青雲王倒是有些才情，不過四小劍陣皆是九人，他倒是弄出了十八人，未免有些畫蛇添足。」

  「那剩下那些道士呢，就看著這十八人擺陣？」

  「八成是青雲觀的鎮觀劍陣，這青雲王不知道在那本古籍里翻出來的，前些年孔令海帶著這套劍陣去了京城，傳言英華殿外劍光凌凌，晴朗日子，頓時變得天雷轟響，與日月爭輝，更有人說當時連在京中的張天師一旁觀陣，臉上都失了顏色。」

  「真的假的？」葉白梨這下真是吃驚了，想不到這青雲山上真有高手？

  「哼，這劍陣不弱，但要說是平地落雷自是不可能的，至於張天師大驚失色更是無稽之談，天下三大劍陣，龍虎山的劍陣當之無愧是天下第一。

  張天師是吃過了山珍海味的老饕，哪裡會對魚蝦小鮮感到震驚，最多就是說一聲味道不錯。這是最會造勢的孔令海在往自己那張老臉上死命貼金呢。」

  陳玄與葉白梨說話十分大聲，孔離聽聞清楚，穿過青石廣場，退到大殿門口，微笑喊道：「青雲觀兩大劍陣是否名副其實，你們一試便知。」

  「不過現在的話，你們試不試都是一樣的。」

  耐心有極限的孔離這才撕破臉皮，陰沉道：「瞧見那公侯下馬四字了沒？我可是提醒過你們的，你縱馬而上，是死罪！」

  圖窮匕見，不過正合陳玄意，畢竟自己過來可不是求長生的，而是來救人的，不過看這青雲觀的樣子，陳玄覺得一把火正適合他們。

  「趙扶搖，去破陣。」

  趙扶搖拿出長槍，走向由十八人組成的碧霄劍陣，在軍中長槍屬於制式兵器，每個會騎馬的都會拿出長槍刺那麼兩下，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

  古人說月棍年刀一輩子槍，趙扶搖雖然還沒練到一輩子，但也算是在長槍上沉浸了自己的大半生，哪怕他今年還沒而立。

  曾經在大雪紛飛的臘月練槍的日子湧上心頭，想要用長槍將天上的雪花一一刺穿，但哪怕看花眼了雪花還是依然落下，頹然的坐在雪中，趙扶搖雖然氣餒，但卻一如既往，一直到今天，哪怕趙扶搖還是不能將每一片雪花都刺穿，但看透這劍陣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孔離皺了皺眉頭，真要破陣？那言語孟浪輕浮的紈絝到底是哪裡來的膽子？公侯下馬四字，可是初代寧帝親筆寫就，等於給了青羊宮一道無聲聖旨。便是刺史也不敢在山上自恃身份。

  手裡的兩大劍陣聲名在外，這夥人是見識短淺還是有恃無恐？難不成今天真要將父親都驚動出來？孔離站到了大殿門檻上，如此一來觀戰更加洞若觀火。

  他自小便在山上長大，可心眼卻不小，與冀州一干大膏粱子弟有不錯交情，下山進城都是被當作仙人後代兼王侯子弟一般敬重看待，那曾想今天遇到比他還要紈絝的。

  陣中，武夫獨身破陣要一鼓作氣先殺人，忌諱拖泥帶水，往往會被陣法拖死，與行軍作戰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異曲同工。趙扶搖掠入廣場，身陷轉動劍陣的十八柄青萍劍，手中長槍如長虹貫日。

  長槍與青雲觀精心煉製的一柄青萍劍碰撞在一起，那名劍陣道士便倒飛出去，只是身形尚未落地，便被三柄劍劍身貼住了後背，只見三劍彎曲出一個美妙弧度，硬生生將道士給扶穩了，三劍抽回，道士身體飄然落地，臉色如常。

  趙扶搖心境如止水，他還做不到一槍送出便是人頭，不過劍陣越久越強，但他的士氣也會充盈，到最後未必不能一槍一人。

  趙扶搖人隨槍走長龍，直掠一名道士頭顱，無需那道士出劍，只是一退再退，自有就近的數位劍陣道友救場，劍陣最妙處便在於將每一位列陣劍士融為一體，陣中劍鳴如鸞鶴長嘯，瞬間便有三劍迸發，一劍擋長槍，一劍擊向趙扶搖右手，第三劍卻是陰沉直刺趙扶搖後背，更有數位道士騰空躍起，如仙鶴盤旋於空，撲向陣中趙扶搖，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