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半路下車

  「蠻蠻。」

  蘇蠻蠻聽出二舅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發音卻很不一樣，應該是方言的發音原因，她朝著男人望去，只見對方略微出神，嘴唇翕動，像是自己都沒意識到已經喊出了聲，

  有些奇怪，但又覺得正常。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她的二舅，或許是因為白女士離家太久的原因。

  他們一行五個人，坐上了搖搖晃晃的三輪車，開車的並不是白廟村的人，等把他們送到，這個人就會離開。

  路很爛，也並不寬敞，只能供三輪車過，地下凹凸不平，野草也已經覆蓋，若是行走的話必然很麻煩。

  不，開車也麻煩。

  但開車的叔明顯已經習慣，毫不在意的和二舅聊天。

  和蘇蠻蠻一樣被晃的難受的還有那個女老師，白竹和高大的男人都叫她老師，應該只是個代號。

  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很難受。

  白竹從包里拿出一壺水遞給對方，小聲說了句什麼。

  蘇蠻蠻離著二舅的位置近，耳旁全都是二舅和司機說話的聲音，只能從上下碰撞的嘴唇里尋找信息。

  線索會有的？

  她不是專業的，並且有很強烈的主觀意識。

  女老師搖頭，神色寬慰的將水壺還回去，半合上眼休息。

  一路上三人再也沒有交流，只是白竹的目光時不時往蘇蠻蠻身上看，能看出裡面的困惑和忌憚。

  困惑的或許是她的身份，忌憚的是顧全除祟組的人？

  蘇蠻蠻不確定，只能暗中猜測。

  天色漸黑，前面兩人交談的聲音停了下來。

  二舅從蛇皮口袋裡掏出一件外套給了蘇蠻蠻，「蠻娃，把這個披著，先睡一會兒，等睡醒了，就到家了。」

  說完，又望向後面三人，「客人，你們等會兒不要發出聲音哦，免得驚動了山靈。」

  女老師睜開眼，笑得和煦，「當然，我們是搞學術的，很尊重當地習俗的。」

  哦，原來是假裝研究習俗的。

  但這也不是二舅願意帶他們進白廟村的理由吧？

  二舅把蛇皮口袋往自己位置扯了扯，讓蘇蠻蠻離他近點，率先閉上了眼。

  蘇蠻蠻很聽話地把衣服蓋在了頭頂，只露出半張臉，衣服上有一股味道，是記憶中的香火味，只是有些潮濕。

  或許是燒紙錢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下雨。

  是啊，這裡的天老是下雨。

  也許真的是山靈庇護，搖晃的三輪車漸漸平穩了些，來回晃著並不讓人難受，反而有一種躺在搖籃的錯覺。

  睡意不知何時冒起來。

  蘇蠻蠻苦苦支撐，一旦失神就使勁掐自己的胳膊，眼睛瞬間瞪大了幾分。

  她眯著眼看著正前方，女老師和高大男人已經睡著，只有白竹緊抿著唇神色嚴肅，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現象。

  知了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多了一層白噪音、

  打破這一片平和的就在這一刻，輪胎好像碾壓到了什麼，整個車都往另一邊傾斜。

  一旁的二舅突然睜開眼，扯著外套將蘇蠻蠻拉過去護住，車子也在這一剎那翻滾在一側。

  幸好三輪車不大，行駛的速度又比較慢，眾人都沒怎麼受傷，只是車子卻出了問題，打不燃火了。

  叔神色激動地對二舅比劃，明明氣憤不已卻半點聲音都沒發出，就連開口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她是什麼厲害人物。

  二舅也不是善茬，氣勢洶洶的像是要動手，蘇蠻蠻有些不知所措，心想真要是打起來的話，自己應該幫誰。

  然而她想錯了，二舅的確很有氣勢，但只是抬起手開始比劃，用速度極快的手上動作回擊了對方。

  他們動作一個比一個快，明顯是熟人之間的默契。

  四五個來回後，兩人都明智的選擇了提示，用手語告訴大家先把東西拿在手裡。

  蘇蠻蠻就一個書包，本來就掛在身上的，就站在原地四周環繞了一遍。

  天早就完全黑了，頭頂只有零星幾顆星星，炎熱的天沒有風，深呼吸卻能感知到泛濫的水分，像是下雨的前兆。

  夜視下，只能看見兩側不算矮的樹影，還有一望無際的前路。

  等所有人都拿好了東西，二舅朝著左手邊的位置指了指，示意大家都跟上步伐，率先往前走，同時牽住了蘇蠻蠻的衣袖。

  他把蘇蠻蠻放在身邊，是明顯的保護。

  這讓她心下複雜，對這個二舅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但也沒掉以輕心，留有警惕。

  沒有路，他們就用身軀蹚出了一條路，邁入樹林後才換了方向，約有個半個小時才停下，此時也到了比較寬敞的位置，還能聽到不遠處的水聲。

  這是到了臨水處。

  二舅選了棵樹，示意蘇蠻蠻爬上去。

  這……

  作為聽話的乖寶，蘇蠻蠻哪裡幹過爬樹的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解釋，倒是二舅像是明了，呸了下掌心，做示範地爬上枝丫，把蛇皮口袋放在了最裡面，對蘇蠻蠻招手。

  講真，技巧性不高，看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也不知是不是血脈緣由，蘇蠻蠻竟真的爬了上去，並且找了最佳存放地點。

  對著男人嬉皮笑臉的，男人也沒生氣，反而豎起大拇指，這下輪到蘇蠻蠻尷尬了，爬樹有什麼好誇獎的。

  另一邊，三人組早已經上樹，被護在中間的是女老師，神色懨懨地靠著樹幹，像是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司機則是一人一棵樹。

  蘇蠻蠻不明白，車走不動了，為什麼不下來走路，非得在這山里待上一晚上，甚至連說話都不可能。

  但她也明白一件事，不要作死。

  所以蘇蠻蠻選擇兩眼一閉，給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睡前祈禱自己不會睡相太爛掉下樹。

  很快，就只剩下幾人的呼吸聲。

  山中有鳥類蟲鳴，一些不常見的鳥類會發出奇怪的叫聲。

  咿呀呀！咿呀呀！

  蘇蠻蠻睜開了眼，迷茫的眼神在短短几秒內轉化，耳朵聽著奇怪的叫聲，直到叫聲飛起來漸漸遠去，她才反應過來是鳥類的叫聲。

  但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讓她清醒。

  她環繞一圈，下意識數了數人影，1,2,3，……

  少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