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齣好戲
她當然知道對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可是老人不是根本沒認出來嗎？
明歲徵的意思是對方是裝出來的？
她張了張嘴，明顯想問是幾個意思，可明歲徵卻直接躺上了床，拉伸著身體，嘆道：「還是床上比較舒服。」
說完，竟是直接閉上了眼睛。
蘇蠻蠻瞪大了眼，她上前兩步卻始終沒敢開口詢問，就算明歲徵這些天變了態度，她還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感。
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所謂的情侶說法，不過是為了更好問話和行動而已。
一點特殊手段。
她低垂著頭，只好坐到摺疊床上去，下意識相信了明歲徵的話。
對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那種話，肯定是察覺到了些什麼，那既然老人認出了自己，又為什麼要假裝沒發現。
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畢竟她是白女士的女兒，當年的事雖然和百年故事說的不太一樣，但結局都差不多，都是要犧牲自己的女兒。
是因為愧疚所以不敢面對嗎？
突然，蘇蠻蠻笑出了聲，她發現自己還真的是理想主義者，對方看起來並不像是愧疚，更何況真是愧疚她也沒有資格代替白女士原諒。
當年的白女士就是現在的臘梅，白女士逃走了，而臘梅現在還沒有。
如果真的順其自然的被嫁過去，生死難料。
蘇蠻蠻想的事太多，迷迷糊糊的就睡熟了過去，夢中她好像聽到了嗩吶的聲音，淒悽慘慘，像是……葬禮。
好多人走在路上，棺材就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漫天都是白色和黃色的紙，飄飄灑灑遮擋住了一部分視線。
這是送葬的隊伍。
可在蘇蠻蠻的視角里，隊伍一直都在往前，卻沒有目的地，好像是路太遠，又好像是在無限重複。
這時，刺痛將蘇蠻蠻拉回。
她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張如畫的臉，眉眼低垂，眼睫狹長，黑白分明。
夢境和現實在這刻糅雜，讓人有些回不過神，只是略微晃神的緊盯著面前的臉，越看越覺得好看。
「走了。」
說完，少年站直了身，略微嘲弄的勾唇，那雙黝黑的眸盯著蘇蠻蠻。
蘇蠻蠻聽見聲音才徹底醒神，連忙尷尬地從小床上爬起來，好幾次想辯解都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她是真的會看著對方的臉失神。
這張臉給她的衝擊真的很大。
她低垂著眉眼，將夢中的畫面細想了一遍，卻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好放棄。
而被喊醒的原因是到了午飯時間。
老人已經收起了銀針，端坐在椅子上，正坐在主位，光是從臉上看不出什麼訊息。
倒是一旁的白正楷比較好懂，明顯是被老人警告了，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果然，這件事就得叛逆的人偷偷做比較好。
他們家熱情好客，就連白七婆都能在飯桌上和明歲徵聊起來，不經意間就詢問了很多訊息，尤其是關於他們父母的，理由是看其年幼，擔心他們會出事。
明歲徵直接搬出明家的那套，稱得上無懈可擊。
飯後，白正楷憋不住地主動開口帶他們出去轉轉，略微忐忑的等著白七婆的態度。
「好，但天黑之前要回來，我們天黑後就要鎖門的。」
今晚是冥婚，先不說白正楷必須在家不能去看臘梅，還有別的忌諱，昨晚不就是個例子。
要不是有明歲徵的那道符上，昨晚說不定就出事了。
就算不出人命，那也得受點傷。
白正楷連連答應，三人這才出了門。
剛走沒多遠，白正楷就急著將臘梅的情況告訴兩人。
經過蘇蠻蠻的提醒，白正楷幡然醒悟，當天就去找臘梅，兩個村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加上年輕力壯心裡著急，倒是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剛到就看見了別樣的囍字，白正楷頓時情緒複雜，等了一會兒才尋到機會翻牆而入，直接敲門表明身份。
臘梅又驚又喜，連忙將人拉扯進去，臉上已經開始打扮，只是與喜氣洋洋沒有半點關聯，那雙眼睛通紅，一看就是哭過好幾場的。
正如蘇蠻蠻所猜，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怎麼可能會願意嫁給死人，就算家裡人來開導都沒用，沒有奮力逃離都是因為一沒機會，二想著父母。
她要是就這麼離開的話，後面的爛攤子都不知道怎麼收場，更何況白正楷都還沒表明態度，她一個人就算逃跑都不知道該往哪一邊。
讀書比較遲，又沒讀多長時間，離開村之後最多就去過縣城，她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所以才會在見到白正楷後那麼激動，語無倫次的說了很多話，每一句都在表明自己不願意。
白正楷盯著蘇蠻蠻看，問道：「當初姑姑是怎麼逃出去的？外面真的很大嗎？」
他最多就去過市區，再遠一點就沒有了。
蘇蠻蠻聽到這話，這才深刻感知到當年白女士的勇敢，她好像是一個人逃出去的，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麼兜兜轉轉去了她出生的城市，又是怎麼碰上那個男人的。
那麼勇敢的一個人，誰能想到會受刺激到住院，明明那麼堅強……
想到這裡，蘇蠻蠻眼眶有些發澀，聲音沉悶，「我不知道，我媽媽很少跟我說以前的事，不過她把我和弟弟都養得很好，最起碼沒有餓死，而且我家離這裡還是有些拒絕的，也一直都住在城裡。」
這話給了白正楷不少信息，但要擔心的還不止這點，「還有個不太好的地方，就是這麼多年都不能回家，不能在阿娘阿爹面前盡孝了。」
蘇蠻蠻沒想到對方還是個戀愛腦，還以為對臘梅是該到結婚年紀的喜歡，沒想到是真喜歡。
不僅要幫臘梅逃婚，還想著和臘梅一起離開這裡。
「也不一定，誰規定了你不能回來的？」一直沉默的明歲徵突然開了口，語調隨意，「最重要的是把今晚度過，好戲即將開場。」
「一齣好戲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