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將一軍

2024-09-11 19:14:05 作者: 風露
  吱呀,屋門打開了。

  黃淑娟站在門裡,慘澹的月光將她那張臉照得像鬼一樣。

  她狠叨叨的瞪了桑榆一眼,轉身回屋,就那一轉身的功夫,發現院子大門沒有了,大叫一聲,「門呢,啊?院兒門呢?」

  桑榆瞧著她那明知故問的蠢樣子,當作沒聽到擰身就進去了。

  「半夜三更的才回來,上哪騷浪去了,還要不要臉了。我問你呢,院兒門咋整地?」

  「不知道。」桑榆無辜的回了一句,坐在炕上開始脫鞋。

  裝睡的桑小晚一個咕嚕爬起來,指著桑榆落井下石,「姐,你淨瞎白話呢,院兒門就是你踹壞的,還說不知道。」

  桑榆涼涼的側過臉,看著那一家三口,「你看著是我踹的?」

  桑小晚一聽這話,頓時來勁,指著留了一條縫的窗戶,得意洋洋的道,「我趴窗戶上親眼看著地,就是你踹的。」

  「哦,看著我踹門,沒聽著我叫門?聽到我叫門還不給我開,等著我踹?」桑榆一點都不泄氣。

  桑晩心本來是打算著收拾桑榆一頓,沒想到還被反將一軍。

  上輩子,桑榆根本就是她的出氣桶,即便後來發家致富過上好日子,也沒敢這樣對待過她。

  越想心裡越不平衡,桑小晚又哭又鬧,就說桑榆是在挑壞,破壞她和父母之間的關係。

  白天的事已經夠丟人了,桑長河唯恐鬧大發了再把鄉親們都招出來聽熱鬧,連忙喝止桑小晚,也一邊抽菸一邊數落桑榆。

  桑榆聽得兩耳發堵,昏昏欲睡。

  桑長河說了半天才接到正題上,桑長河問她這兩天為啥老是往外跑,家裡的事不管不問的。

  言外之意,你有肉都給外人吃了,為啥不拿家裡?

  「南川受傷了,在鎮醫院治呢。他現在和我訂了親,我不能不管。」

  「那也不能為個漢子,連家都不要,中午鬧成那樣,結果你跑了,能跑就別回來!」黃淑娟氣急敗壞。

  桑榆擠著嗓子,裝出哭腔兒,「南川是我對象,我去看看他這不是應該的嗎?我又不像小晚,她在娘家有你和爸,婆家也是父母雙全。」

  這話一出,桑小晚覺得優越感上來了,特別順耳,得意的躺在炕上翹二郎腿,不屑的用眼神兒嘲諷桑榆。

  桑榆並不在意,有啥可計較的,前頭的路長著呢。

  就讓她先得瑟兩天兒吧。

  「不是,那肉和光腚糖呢,哪去了?」黃淑娟氣急敗壞,手上捏著掃帚疙瘩咔咔地敲打炕沿。

  桑榆瞪倆大眼睛,無辜的攤攤手,沒接話。

  「說話,那玩意兒還能自己長腿兒飛嘍嗎?」

  桑榆把眼睛瞪得更大,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黃淑娟簡直要被她氣死,老桑家可沒有這麼吃裡扒外的野種。

  但目前這個狀況,桑榆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抱不得,也扔不得。只能默默在心裡頭髮誓,早晚找個由頭把桑榆攆出去。

  等到次日,天剛有點烏蒙蒙的,桑榆就起來了。

  昨天晚上回來,她恍惚看著蘿蔔苗有出土的了,準備好好伺候伺候地。


  七點多鐘,也就是陳立明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桑榆蹲在地里認真的幹活,而桑小晚則坐在炕上,等著爸媽把飯送到嘴邊。

  「小榆,進屋吃飯吧,別幹了。」陳立明此時有點愧疚。

  桑榆聽到他的聲音就不舒服,但還是轉過身笑笑,清脆地叫了一聲妹夫。

  這一聲妹夫,讓陳立明尷尬無比,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臊頭臊腦的進屋兒了。

  看著他那略顯倉皇的背影,桑榆愉快的勾起了嘴角。

  昨天從醫院回來,一路上桑小晚都在跟陳立明解釋和廠長家兒子的事,又是哭又是哄,終於算是讓他把心裡的疑慮暫時的打消了。

  只是之前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和桑小晚結婚的念頭,如今卻隱約有了消減的意思。

  或許偷就是這樣,當時感覺到刺激,當激情褪去,各種現實爭相出現,便萌生出退意。

  他也說不清,就是感覺只要他娶了桑小晚,就會失去對他來說特別特別重要的東西。

  至於那東西是啥,又為啥那麼重要,他搞不清楚。

  昨天晚上,他在家裡商量婚事的時候,把心裡感覺說了出來,氣得陳家昌又踹了他一通。

  事到如今,難聽的話聽了,該花不該花的錢也花了,陳立明就是悔青腸子,也是沒有退路的。

  在陳桑兩家敲定十月二號給倆孩子辦置的那天,周南川出院了!

  從去到回,一共五天,本該至少半個月的治療過程,五天結束。

  連醫生都說,他那副身子骨是鐵打的,換上別人,沒有個十天八天的根本起不來床,而周南川五天就能自己走路了。

  出院那天,桑榆沒有過去接,而是去了周南川家裡。

  多日沒有人住,窗戶門也不太嚴實,屋子裡落了一層灰。

  她到村東頭挑了一挑水(一挑是前後兩桶),妥了兩瓢到盆里,拿著帶來的布沾濕。

  先是打開窗戶通風,再把窗台窗框都擦了,破了的窗戶紙找東西糊上。

  接著就是炕席,這玩意兒是用竹片子編的,結實有韌性,遇冷遇熱不變形,就是縫多到讓人懷疑人生,特別容易存灰。

  然後洗乾淨抹布,倒了髒水,把地掃了一遍。為了避免起灰,掃地前先用笤帚灑了點水。

  她把皂莢敲碎用水沖了,扯下被裡被面泡上。

  泡被子的時候,她摘了一小盆豆角,打了四個土豆,把來的路上王奶給的兩根晚黃瓜洗乾淨,淘了兩碗高糧米,準備燜點乾飯。

  洗完被子泡在水裡等著投洗,桑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抱柴引火,準備做飯。

  灶堂里的柴噼啪一陣響,廚房裡開始有熱氣蒸騰。

  她舀出一點油淋在鍋底,起個潤滑作用,再扔一把小蔥爆香,把洗好的豆角倒進去,來回翻炒,再拿過削好的土豆,用菜刀錛成塊兒碼在豆角上頭,灑了一把水洗鹽(就是粒鹽,那個時候沒有精鹽)。

  上邊擱個竹製帘子,帘子上頭放淘洗好的高粱米。

  這樣的話,飯菜一鍋出,省時省事也省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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