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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誰家用盆吃飯?

2024-09-11 19:14:40 作者: 風露
  在這樣一個寂靜無人的清晨,周南川在和誰說話?

  桑榆是這片仙境中,踽踽獨行的探險者,她順著聲音向前尋找那兩個說話的人。

  走出不遠,就是村西頭的井台。

  周南川站在井台邊上,手裡拿著扁擔,兩隻水桶裝滿了水,安靜的坐在地面上。

  在他對面兩步遠的地方,站著個短髮女人。

  女人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深藍色外套,黑色褲子上打著補丁,腳蹬手工千層底布鞋,整個人顯得乾淨利落。

  桑榆走得很近,可以將他們的對話聽得差不多。

  「今天我有事,明天是老陳家和老桑家的酒席,後天我去你家,給你把酸菜醃上吧。」

  女人的聲音好賢惠,也好溫柔。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女人的說話聲聽著有點做作似的。

  「不用了,我自己能醃。」周南川定定的站著,嘴上說著拒絕,人卻沒有動。

  「年年都是我給你醃,今年怎麼就不用了呢?」女人似乎笑了,抬手拍了一下周南川的胳膊,「別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和我客氣啥呀。孩子的作業做了嗎,不會的問題記得去我家問我。」

  之前在劉景堂的嘴裡,周南川是根不解風情、冷漠無情的棒槌。

  但今日可見,他好像,也不是不溫柔。

  再想想他們那笑話一樣的換親和聯盟,桑榆心裡有點發澀。

  搖了搖頭,桑榆抬步想往回走,不想碰到一根木頭棍子。

  木棍子倒了,發出啪的一聲,那兩個人都受到驚嚇,同時齊齊的看過來。

  周南川見是桑榆,眼神兒凝滯片刻,似乎有些意外,但沒有絲毫慌亂。

  林春花見到桑榆,嫉妒從眼中一閃而過。

  桑榆認識林春花,原書里提到過一嘴,她是林木匠家的大丫頭,也是村裡的小學老師,目前教周山和周海。

  林春花本來是桑小晚的好朋友,後來不知因為什麼鬧掰了,不再來往。

  林春花見到像株嫩柳似的桑榆,抿唇朝著她笑了,「小榆你起得可真早,聽說你搬到南川家了,住得還習慣嗎?」

  桑榆一愣,這副作派和口氣,分明就是周家的女主人啊!

  「嗯,我起來轉轉,正好走到這裡,碰巧看到你們在忙,那我就先回了,你們繼續哈!」

  周南川看著桑榆的背影漸行漸遠,連忙和林春花說了聲謝謝真不用,便追著桑榆的背影離開。

  林春花盯著空蕩蕩的小道兒,抿抿唇,目光晦澀。

  等到進了家門,桑榆也打算好了,以儘快的速度搬出周南川家,不能做別人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這是作為一個人,必須要有的道德底線。

  目前她的東西有點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挪得走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住的地方。

  她決定醃完白菜,就去找村長問問,村北頭有個院子空了很多年了,她現在單獨立戶,是不是可以分給她。

  這樣想著,她坐下來,開始認真清洗白菜。


  東北醃酸菜之前,會將白菜在陽光下曬個一兩天,目的是揮發白菜表面的水分。

  這是保證入缸的白菜在醃製的過程中,不會腐爛的一個前提。

  就為這一點,昨天先醃的是蘿蔔。

  因為蘿蔔的水分不能流失,不然會導致皮軟,口感發囊,這個特點在東北叫做糠。

  用糠了的蘿蔔做鹹菜,會極大程度的影響口感。

  所以,她選擇在昨天先醃製蘿蔔,今天醃製酸菜。

  洗好的白菜需要瀝乾多餘的水分,按照醃蘿蔔的方式,整齊的碼在缸里。

  一層白菜一層鹽。碼到缸頭,用掉下來或被淘汰的白菜葉子碼在最上邊。這樣做,可以保證下邊的酸菜遇光生成光和作用,從而影響成品的顏色。

  食物嘛,必須色香味俱全。

  剛洗完一棵白菜,周南川就回來了,肩上擔著滿滿兩桶水。

  他將水倒進水缸,挑著空桶又走了。

  今天要洗白菜,需要大量的水。

  來回三趟,周南川不僅將水缸裝滿了,還又多挑了兩桶放著備用,桑榆抬頭笑了笑,客氣的說,「辛苦你了,南川,謝謝。」

  周南川怔了半晌,那種生分的感覺又出來了,比昨天還要強烈。

  這讓他很彆扭,試圖緩解這種彆扭的局面,但因不知原由,無從下手。


  院子五個當凳子的小樹墩,周南川隨便選了一個,離得桑榆不近不遠,也開始幹活。

  就這樣,兩個人各懷心思,各做各的事。

  太陽終於升起來了,屋子裡也傳來孩子們翻騰著要起床的聲音。

  桑榆放下手裡的活兒,準備進去做早飯。

  今天早飯做得比較簡單,苞米麵加水打成小指甲蓋大小的疙瘩,小蔥熗鍋兒,杮子炒成砂狀,添上寬寬的湯兒,再把苞米麵疙瘩下到湯鍋里,煮熟後灑入香菜和蒜末兒提香。

  這個食物在東北很常見,幾乎每家飯店都有,名字叫做珍珠湯。

  只不過,二十一世紀的疙瘩是用白面打制的,配料也豐富得多。桑榆做的是苞米麵的,用的是粗糧。

  周南川本就長得威猛,又是個男人,自己一頓飯的量,就相當於差不多全家人的量。

  桑榆給自己和孩子一人盛了一碗,剩下的大概兩碗半以上的量,直接盛在一個小盆里,放在周南川面前。

  周南川看著那個幾乎比他腦袋還要大一圈兒的盆,神色一頓,眸底深黑翻滾。

  誰家用盆吃飯?

  這是還在和他鬧彆扭?

  可是,為啥呀?

  他抬眼看了看桑榆,但桑榆只顧著低頭喝湯,根本看不到她的臉。

  又忙了一天,把酸菜醃完,已是傍晚。

  桑榆走出家門,在前後院兒轉轉,活動酸痛的手腳,抻一抻僵硬的身體。

  昨天陳立明的事讓她意識到危險,便想著鍛鍊身體、增強體魄,等到身體適應了,就把跆拳道和散打重新練起來,最起碼再遇上陳立明,不至於無力反抗。

  這幾天幹了太多的活,她真的累了,想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聲音柔柔的,回頭一看,是早上才見過的林春花。

  「叫我有事?」桑榆回以禮節性的笑。

  林春花追上幾步,和桑榆並肩走著,想了會兒,說道,「小榆,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說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說說看,能不能理解得看是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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