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陸祈宬」

  紀凝是被噩夢嚇醒的。

  她驚恐地扭過頭看向那被拉上的厚重窗簾，窗外隱約的月光投進屋內，帶著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安靜的可怕的房間裡，只能聽到她那急促的呼吸和空調外機運作的轟隆聲。

  驚魂未定的紀凝意識到方才只是一場夢，才輕吐出一口氣。

  她摸黑找到放在枕邊的手機，按了兩下卻發現沒電關機了。

  無奈的紀凝只好將手機插上電，在等著手機開機的那段漫長時間裡，紀凝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回到家，她匆匆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聽著音頻。

  在高中時她因為壓力太大而患上了失眠症，隨著時間的推移，症狀也越來越嚴重。

  後來，紀凝發現只要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她的入睡會比以往快很多。

  於是，她在網絡上找了各種各樣的哄睡博主又或者是CV老師的音頻，可遲遲都沒有找到合她胃口的聲音。

  直到那天，她聽到周寧寧隨手點開的一個音頻，音頻里低沉微啞的嗓音就好像是一道迷離酥麻的電流竄入她的四肢百骸。

  僅僅只是短短半分鐘的音頻，卻讓紀凝找到了自己一直都在尋找的那個自己喜歡的聲音。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來自一位叫「時遷」的CV老師。

  聽周寧寧說，這位老師一直都算不上特火的那一類，因為他的營業頻率很不穩定，所以紀凝一直沒找到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自那之後，時遷就成了紀凝微博里的唯一關注。

  每晚睡覺前，紀凝便會點開時遷的主頁，選一段想聽的音頻按下循環播放。

  紀凝本以為跟陸裕分手後，本就失眠的她會更加的嚴重。

  可讓紀凝自己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晚她入睡得很快。

  甚至讓她有一種自己一沾上床就睡著了的錯覺。

  手機屏幕在亮起，照在她的側臉上。

  紀凝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

  凌晨三點半。

  緊接著，她注意到自己手機里將近三十多個未接電話。

  都是周寧寧的。

  紀凝微垂著眼眸，似乎是想要掩蓋住眼底划過的一抹失落。

  她輸入密碼打開手機，給周寧寧發了條自己只是睡著了的消息，正打算退出微信，卻看見陸祈宬通過自己微信的提示，還有男人發來的簡短的三個字——

  L：陸祈宬。

  這條消息是在三個小時之前發來的，想必那時候的陸祈宬應該是剛忙完才通過了自己的好友。

  紀凝看著消息欄出現的兩個小紅點，想要退出微信的指尖一頓。

  她點開跟男人的聊天框，斟酌了許久，才回復了他。

  Ning：小叔您好，我是紀凝。

  紀凝抿了下唇，還不忘打字解釋著為什麼沒回男人的消息。

  Ning：我前面睡著了，沒看見小叔的信息。

  回完消息，紀凝又忍不住往下翻了翻，似乎是在期盼著陸裕能夠發條消息給自己，也或許是在期待著陸裕能夠來哄自己。

  可當她看見她跟陸裕的聊天框依然停留在他叫自己去霜月時，紀凝自嘲般地勾了勾唇。

  她還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明明親眼看見陸裕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了分手。

  可到頭來，還是會期盼著他的消息。

  紀凝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個人，她將手機合上放在一邊，闔上眼打算接著睡。

  片刻後，沒了困意她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她就知道，一旦半夜醒了，自己就像是黑貓警長一樣，眼睛瞪得像銅鈴，完全睡不著。

  無奈之下的紀凝只好再一次打開手機，她本想去聽一位叫「時遷」的CV今天剛更新的音頻，可卻被屏幕上方彈出的消息提醒吸引了注意。

  L：怎麼這個點醒了？

  紀凝點開消息框，看著陸祈宬發來的消息，忍不住疑惑。

  這個點......

  他難道不睡覺的嗎？

  Ning：做了個夢就醒了，小叔您還沒睡嗎？

  對面回得很快。

  L：剛忙完就看見你的消息，所以問問你。

  看起來他平日裡的工作還真是挺忙的，紀凝抿了抿唇在心中暗暗想著。

  Ning：那小叔早點休息，晚安。

  另一邊，和璽。

  陸祈宬長腿交疊坐在主臥內的沙發上，微垂著眼眸看著手機上女孩發來的消息。

  昏暗的主臥房間，男人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此刻手機屏幕亮起瑩白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見男人不著痕跡微微勾起的唇角。

  修長好看的手指在輸入法上敲打出了兩個字——

  L：晚安。

  -

  見到紀凝跟平時沒什麼太大區別，周寧寧懸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嚇死我了凝凝，昨天晚上給你打了這個多電話都沒人接，嚇得我都以為你想不開了呢。」

  「放心吧，不會的，」紀凝勾了勾唇，「畢業展演還沒完成，我怎麼可能會想不開？」

  臨近畢業，紀凝也因為論文和展演的事情忙得暈頭轉向。

  「那昨天後來怎麼樣了？」

  紀凝聳了聳肩，將昨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跟周寧寧描述了一遍：

  「我跟他提了分手。」

  「分的好！」周寧寧鼓掌道，「垃圾就應該在垃圾堆里呆著！」

  可轉頭，卻又聽到周寧寧嘆氣的聲音：

  「凝凝，說實話，我是真想不通陸裕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跟紀凝是小學同學，當然是目睹著紀凝跟陸裕這麼多年走來所有的路。

  這一路走來，就連她都很羨慕紀凝和陸裕這一段青梅竹馬的甜甜愛情，可卻最後落下這麼一個結果。

  一時間，周寧寧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記得昨天，她看見那條熱搜的時候，周寧寧都覺得一定是自己寫論文寫太久出現的幻覺。

  「明明你們一個禮拜前還在過周年，怎麼就這樣了呢......」

  「我也想不通。」

  是啊，明明一個禮拜前還好好的，可誰能想到短短几天的功夫，陸裕就跟別的女人搞上了呢？

  紀凝撐著腦袋，淡淡說道。

  「可能人就是這樣的吧。」

  「會在某一瞬間忽然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