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裴言的懺悔

  刑部大牢里，裴言和張氏已被關了數月。

  最開始張氏還會哭喊著自己是冤枉的，求獄卒給她送信去張府，讓張布林來救自己。

  可是那獄卒是知道上面的意思的，眼前的張氏是必死無疑，於是不但沒有搭理張氏的請求，反而對其拳腳相加。

  張氏的哭喊聲在大牢里引起陣陣回音。

  一旁的裴言卻坐在牆角，眼神呆滯，一言不發，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獄卒都要以為他死了。

  張氏瞧著這個自己愛了十多年的男人，突然從心頭升起一股恨意來：「當初若不是你心軟，再多兩杯鴆酒下去，畫春和那個野種早就跟那個賤人一起下地獄了，何至於淪落至此！」

  裴言無神的眸子突然變了變。

  這一切，難道不是因張氏而起嗎？是她去送的鴆酒，也是她提議將畫春和那孩子趕走，也是她教養出兩個蠢笨如豬的女兒……

  若是瀾兒在，必會和他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想到此處，他眼底升起一股怨毒……

  「你這個毒婦，殺了我的妻子，還殺了我的孩子！」

  裴言此刻披頭散髮，看著猶如惡魔一般，張淑貞被他的模樣給嚇得退了半步，但等聽清他的話後，一時間怒火滔天。

  「明明就是你！趨炎附勢的負心漢！是你自己殺了她和那個野種，我那兩個苦命的女兒也是你害的！你這個畜生！」

  原本曾相愛相知的夫妻，到如今竟然互相口出惡言，往對方最痛的地方插刀子……

  許如輝站在牢前，看著兩人上演的荒唐戲碼，突然冷笑一聲。

  前些天夜裡，他接到了許見月從宮裡傳來的急信，原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結果許見月卻是要他來大牢里審裴言。

  「行了，別吵了，把他倆隔開，本官有話要問。」

  許如輝背著手，朝一旁的獄卒揚了揚下巴。

  獄卒連忙諂媚笑著答是，隨後又叫了幾個人一起，將快要扭打在一起的裴言和張氏分開來。

  那張氏還要掙扎，獄卒也不客氣，直接一巴掌扇過去，又猛踹了幾下張氏的頭，張氏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死娘們兒，真把大牢當你家啊？」

  另一邊的裴言氣喘吁吁，回過頭瞟了一眼許如輝後，輕蔑一笑。

  「哪裡來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官，也配審我？」

  許如輝卻不生氣，反而是笑著搖了搖頭。

  一旁的獄卒給他搬來一把椅子，許如輝順勢坐了，那獄卒又奉上一碗茶。

  許如輝端著茶盞，語氣輕鬆地開了口：「裴大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裴言抬了抬眼皮，冷哼一聲。

  許如輝被他冷待也不生氣，反而是將茶盞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繼續開口說道：

  「廢太子與北境勾結之事，你知道多少？又參與了多少？」

  裴言愣了愣，隨後卻譏笑道：「不知道，未曾參與。」

  李緯與北境勾結之事他絕不能認，一旦認下之後，自己只會更慘。

  許如輝料到他會這麼回答，也不生氣，只是微眯了眯眼。

  二人陷入一陣沉默。

  最後許如輝站起身來，湊近了些：

  「裴大人，有人托我給你句話，她讓我問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末名湖邊的那一句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只為一人長。」

  裴言聽罷以後，一雙眸子驟然收緊——

  這句詩是他寫的不錯！也有很多人知道，可是未名湖邊……

  這是他給瀾兒說起這句詩的地方！這是只有瀾兒才知道的事！

  裴言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兩個獄卒將他死死抱住，卻擋不住他一雙猩紅的眸子看向許如輝：

  「你是誰？你如何知道這句詩的？是不是瀾兒還活著，她在哪？」

  許如輝看著裴言激動的樣子，突然挑眉一笑——

  「裴大人，你若是老老實實地告訴我，我就讓你見此人一面。」

  裴言突然頓住了。

  瀾兒果然還活著！他沒有殺瀾兒，他沒有對不起她……

  許如輝看向裴言迷茫的神色，示意兩邊的獄卒出去。

  一時間，大牢里，只剩下裴言和許如輝，四目相對……

  一盞茶過後，許如輝神色凝重地從大牢里走出來，他脫下身上黑色的斗篷扔給一旁的獄卒。

  「今夜之事，嘴巴都給我閉緊了。」

  獄卒誠惶誠恐，連忙答道：「是是是，小的明白！」

  回到家中的許如輝心情仍未平靜，他去了書房，親筆寫下一封信，又叫醒了王氏。

  「明日你進宮一趟，務必將這封信送到月兒手中！」

  王氏膽子小，見許如輝神情嚴肅，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她接過信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老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許如輝卻看著天上的月亮，語氣諱莫如深：「是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不過若是月兒有哪個命……罷了，只要她平安，位分低些便低些吧。」

  王氏一聽這話，連忙明白過來。

  她心中一緊，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著，等天蒙蒙亮便連忙起身梳妝，甚至連早膳也沒吃，就帶著自己身邊最信任的婆子朝著宮裡去了。

  「快些，再快些！」

  路上，她不斷催促著車夫，終於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了宮門前。

  而等許見月在瑤光殿裡，收到消息說王氏求見時，她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便要來了……

  「母親，可是父親那有消息？」

  她提著裙擺站在東宮門口迎接王氏，語氣焦急。

  王氏緊張地咽下一口口水，隨後拍了拍胸脯：「你父親讓我務必今日一早便進宮來……」

  許見月忙看了看四周，確保四周無人之後，隨後又帶著王氏上了馬車，二人直奔瑤光殿去。

  等回到瑤光殿，許見月帶著王氏進了臥房，讓慕蕊和慕梅一人一個站在大門口守著，而畫春則是站在臥房門口看守著。

  「這是你父親的信，我沒有拆開過。」

  王氏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許見月。

  許見月也顧不上回應，連忙拆開來，一目十行地讀完……

  待她看完心中所有信息後，卻有些茫然：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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