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震

  第909章 震

  震劍說完這句話，便將呼天和聖女攔在後面。自己往上邁上一步。

  他的意思很是分明，聖女張口欲言，呼天攔住。

  他知道聖女有阻止的意思，也覺得就這麼放任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劍聖去對戰邪神的分身，或許會有危險。於情於理他應該勸說兩句，至少要把邪神的厲害說給他知道。

  然而呼天也不是沒有脾氣。他之所以主張議和是理智的判斷，並不是他對人類有多大的敬畏、多深的感情，相反兩個劍聖看他和喪家之犬差不多的眼神也是深深刺痛了他。為了大局他可以面上不計較，但是若有機會叫兩人出一個大醜，他是樂見其成的。

  當然呼天也不是單純不顧大局，他也有思量，那邪神固然強橫，但來的也不是本體，只不過是一群信徒，帶著邪神的力量，力量是有上限的，他之前也是不願意多纏，這才徐徐退卻，如果真的決一死戰，未必沒有勝利的空間。現在震劍大喇喇的迎了上去，如果失敗不敵，自己還可以上去救援，這邊三個最頂尖的強者聯手，肯定不會落敗的，還能一上來就白賺一個人情。

  哪邊震劍上前，還不忘回頭對巽劍道：「看顧一點兒咱們的客人，都到了咱們自己地頭上，若是有個什麼意外，丟的是咱們自己的臉。」

  呼天冷笑，聖女已經忍不住道：「我看閣下要丟臉也不在這上面，要小心別把臉都丟在地下才好。」

  震劍道：「小姑娘，你瞧好了吧。」

  只聽滋滋的聲音響起，洶湧的波濤上浮起了一層雷電。

  雷電憑空誕生，化作一絲絲電弧，一條條雷蛇，霎時間鋪滿了目光所及的河道。遠遠看去全是一片深藍，就好像在河流上鋪了一層雷電織成的毯子。

  震，雷電也。

  震劍本來就是雷電之劍。

  雷電本來是暴虐的，但是震劍釋放的雷電雖然也一絲絲在震顫，卻意外的相當安靜。除了最開始出現的時候有仿佛給耳鼓撓痒痒一樣的滋滋聲，當雷電越聚越多的時候，反而異常安靜下來。那些舞動的雷蛇也是在默默跳舞，還不如滔滔水流的聲音大。甚至雷電織成的毯子把水流的聲音也隔絕了，讓在場的眾人耳畔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聖女咽了口吐沫，她知道這一手很了不起，雷電本質狂躁，卻表現得如此安靜，其實就是馴服。眼前這個人把雷電馴服到了極致，再多的雷電也不過是他手中玩物。

  她聽說人類這邊的強者都能像神明一樣編織自己的領域，難道說這個雷電的毯子就是這位看起來愣頭愣腦的強者的領域嗎？

  其實她也沒猜對，這些雷電根本不是震劍的劍勢，或者是劍聖強者才擁有的劍域，那只是震劍用少量劍元催生出來的雷電，甚至談不上劍象。如果震劍真的放出自己的劍域，那麼雷電的存在不只是這種水平而已。

  「來了？」就在震劍「起范兒」的時候，對面江河遠遠駛來一條龐然大物。

  本來看形狀，應該說駛來的是一條船。但是仔細看，實在不能說這東西是一條尋常意義上的船。

  它具有船的形狀，但通體都是綠色的，表面上還有一層綠色泥濘在緩緩流淌，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一團加多了水的綠色爛泥，捏成了一條船的形狀。

  整條船唯有一點其他的顏色——那艘綠船頂上飄揚著一個旗幟，通體是淡黃色的，上面的圖案有點像鹿角。

  巽劍訝然道：「這個旗幟怎麼眼熟，那不是……」

  呼天咬牙切齒道：「是的，沒錯，那是我們聯盟的旗幟。」

  他們的船一路過來時沒有升起旗幟的，主要是為了不引人注意，原本計劃是等到了這邊，跟人類遙遙相望的時候再升旗，公然打出旗號來。沒想到他們根本沒堅持到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內亂，然後就是外敵來襲，緊接著整個船都被人搶走了，那也不用管什麼旗幟不旗幟了。

  但是沒想到，那些邪神信徒搶到船之後，居然把倉庫里備用的旗幟找了出來，掛在桅杆頂上，堂而皇之的行駛過來，羞辱之意再明顯不過，看得呼天咬牙切齒。

  震天笑道：「就確定是那艘了吧？起！」

  霎時間，無數在水面安靜流淌的雷電突然恢復了雷電暴虐的本性，轟然而起！

  雷電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眾人聽到「起」的那一聲，卻看不到雷電是如何起來的，只看到下一瞬間，無數的雷電已經裹滿了大船。

  那大船就像一頭栽進了一個雷電籠子，渾身上下從頂部到水底，完全被雷電包圍，雷電籠子裡還都是雷蛇倒刺，無時無刻不從任何角度往籠中獵物上扎去。

  雷電沒有聲音的時候寂靜的讓人懷疑自己耳聾，一旦暴躁起來，就讓人恨不得自己立刻耳聾。每一條雷蛇都在尖嘯，每一絲電弧都在嘶聲，轟轟烈烈的巨響和滋滋啦啦的輕聲，交錯在一起，讓人整個神經系統都非常不舒服。

  在這種情況下，不說雷電又怎麼樣的威力，似乎光是聲波都能令敵人崩潰。

  然而……

  聖女忍著雷電強光的刺眼，往電籠中心看去，分明看到雷電在盡力的進攻，要把綠船徹底摧毀撕碎，但似乎始終隔靴搔癢。那厚厚的綠泥雖然被雷電完全包裹，但竟沒有任何類似於搖晃之類的變動，反而還在平穩的向前行駛。似乎那雷電籠子就是它自帶的某種裝飾。

  這好像……不破防啊？

  「看來這邪神不導電嘛。」呼天也察覺到了這種情況，用戲謔的口氣說道。

  震劍稍微冷哼了一聲，他的雷電可不是什麼尋常雷電，只靠不導電肯定是防不住的，就是木頭或者樹膠這種絕緣體被一絲絲細電劈上也得化為飛灰。

  不過……邪神有特殊的本事不懼他的雷電倒也尋常，他也是去過天降島的，知道這綠泥其實就是邪神的身體延伸，那種堅固和堅韌是自然環境中現有的所有材料都比不上的。

  當然震天沒有挫敗感。

  他並非指望讓呼天退避三舍的力量他一個照面就可以帶走，那只能正面呼天是演的。

  他之所以選擇這一招開場，不是因為這招威力最大，而是表現出來最尋常，威力可大可小，他就是想看看那綠泥的底蘊如何。

  「再加一點兒——」震劍輕輕往下壓了壓手指。

  「轟隆隆！」

  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雷聲大作，晴空上劈下來如雷龍一樣的霹靂！

  一劈，就不是一道兩道，而是數十道、數百道、甚至數不清的雷電！

  如果說剛剛那些雷蛇織成了一個籠子，籠子中間還有空隙，那這一次的雷電已經連成一片，宛如一個雷電罩子扣在綠船上，一絲縫隙也沒有，真正的雷電罩頂！

  在外面圍觀的眾人只能看到雷電的光芒，根本看不到內中的船影。也聽不到雷電劈中船的聲音，因為雷電本身囂叫的聲音已經震耳欲聾。

  「好大的雷，簡直像是……」聖女想了半天，想到了自己看過人類那邊的故事書，「簡直就像是他們說的渡劫一樣。那是那種九九天劫。」

  呼天也忍不住暗嘆：確實，這樣的威力快趕上神明了。

  又或者，已經超過神明了？

  人類劍聖本身對標的就是神明。

  想當初他們這些最頂尖的大祭司，在萬神殿和上神的加持下，本就有超過一般中小神的力量，這樣的招數未必使不出來。然而自從神明隕落，他們這些祭司的實力其實也是一落千丈，像之前昊天可以在乾劍面前叫板完全不落下風，但是現在肯定是不行了。

  如果讓邪神統一靈界，因為邪神本身是不給信徒加持的，它不像老一派的神明有些心照不宣的「義務」，它只享受好處，完全不管信徒，那時候就算恢復了唯一聖神領導的秩序，靈界民又怎麼能和人類爭鋒呢？

  邪神真是個禍害！一定要阻止它！

  這時候，他忍不住想到了昊天說的戰略——要把兩個世界徹底分開。

  仔細想想，這個決定非常對。因為即使戰勝了邪神，靈界的實力也一落千丈，這個時候不主動退避三舍，是等著人類醒過味兒來，反殺回來嗎？

  呼天這麼想著，側頭去看震劍。

  震劍此時身上披著一層層淡淡的藍色，那是溫馴的雷光，也是他的劍光。雖然有光，還是能看得清他的臉色——他的臉色非常平靜，平靜中甚至帶有一分凝重。

  嗯？

  情勢非常不好？

  再看戰場，雖然聲勢浩大，但是可沒有看出雷電裡面的邪神受什麼傷害啊？難道說這一波攻擊又是不能破防？

  這也太恐怖了些吧？這只是邪神信徒借來的力量啊，又不是邪神本身！

  若真是如此，剛剛自己想的若能不惜受傷還可一戰這個判斷是錯的，事實上是自己要不是跑得快已經凶多吉少？

  正當他要決定放下嫌隙上去助戰時，就聽刺啦一聲，那雷光罩子被不知什麼力量撕開一個大洞，綠船鑽了出來。

  完好無損！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心中凜然，如臨大敵的時候，就見那大船原地掉轉了三百六十度，以比來時還要快的速度乘風破浪，往後疾馳。

  在岸上兩界多少強者的注目之下，眨眼功夫，綠船已經消失在天際線上！

  什麼情況？！

  邪神團伙逃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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