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1章

  第3521章

  鍋島光茂在辯論之後所表現出的慌亂不安，其實也在海漢執委會的預料之中。畢竟相較於幕府，九州本地勢力算是弱勢一方，如果沒有海漢的支持，他們幾乎沒有戰勝幕府的可能。

  一旦海漢的態度出現搖擺，對他們來說都有可能是滅頂之災，所以鍋島光茂才會如此緊張，不等過夜就來求見海漢高官。

  日本事務一向是由石迪文在處理，因而這安撫工作最終也還是得由他出面才行。

  鍋島光茂見到石迪文之後，立即伏地俯首不起，擺出懇請的姿態，但又不開口提出要求。

  「鍋島大人，坐著說話吧！」

  安排酒井忠清出場的刺激效果看來已經達到了，接下來也得給佐賀藩再打打氣。石迪文還要指望鍋島光茂好好辦事，倒也不能對他的信心打擊得太厲害。

  等鍋島光茂從地上爬起來落座後，石迪文也不等他發問，便主動說明了酒井忠清為何會出現在佐世保基地。

  在石迪文的描述中，海漢與幕府只是保持著最低程度的外交關係，以處理兩國間的貿易問題。

  而幕府提出派人訪問佐世保基地，其實是近期的事。幕府的理由是要與海漢加大貿易規模，派人到佐世保當面協商。

  之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佐賀藩，是因為酒井忠清也是在前天才抵達佐世保，而那個時候鍋島光茂已經帶人出海去五島列島那邊等候考察船隊了，傳遞信息多有不便。

  至於安排酒井忠清當眾發言，石迪文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並不會影響到海漢對九州諸藩的支持。

  「鍋島大人，你仔細想想，如果多國考察團在這裡只聽到你的聲音，那難免會懷疑我國處事不公，偏袒九州諸藩。你們今後想要贏得來自國際的支持，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讓那酒井忠清說幾句話，難道就能扭轉當下的局勢了？他們若是有戰勝九州聯軍的把握，又何必跟你打嘴仗？我看大可不必驚慌，其實幕府已是色厲內荏，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恐嚇你們了。」

  石迪文的話很具有鼓動性，但也並未完全打消鍋島光茂心中的疑慮。

  在鍋島光茂看來，什麼臨時安排訪問，因為出海不便通知，這些理由他是統統不信的。以海漢的行事風格，豈會有這麼粗糙的操作？

  最真實的原因，恐怕還是海漢想兩頭做買賣，繼續維持與幕府的貿易關係。

  代表幕府的增山正利在舟山豪擲千金購入大量船隻的事，在論壇的最後幾日已經傳開了消息，而且鍋島光茂也已得知此事。

  既然幕府還在花大錢從海漢採購軍備，那海漢當然也不會主動去得罪金主，這些事鍋島光茂都能理解。他只是需要確認，海漢對九州的支持不會有變化。

  鍋島光茂道：「石大人，我們與幕府開戰在即，這個時候與幕府辯論正邪對錯，極有可能會影響我方軍心。貴國若是一如既往支持我們，那就應該先確保九州聯軍能在戰場上打贏幕府才是！」

  石迪文笑道：「我國幫助九州諸藩秘密編練新軍已有數年，作戰計劃也是經過了我們的審核，如今要是還打不過幕府軍，那我這佐世保基地乾脆關門算了！」

  鍋島光茂聽聞此言，心裡才稍稍安定了些許。

  在沒與幕府局正式交手之前，九州各家大名其實都非常緊張，畢竟德川幕府統一日本已有半個世紀，等級分明的幕藩制度早已讓絕大多數人生不出對抗幕府的勇氣。在戰場上擊敗強大的幕府軍，這在九州諸藩獲得海漢軍援之前是想都不敢去想的目標。

  石迪文溫言勸慰了一番，才終於是讓鍋島光茂吃下了定心丸，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送走鍋島光茂後，石迪文喚來通信兵，口述了指令，命其立刻發報給江戶使館。

  安排酒井忠清來佐世保一事，是由江戶使館的馬博然負責操作。而佐世保這邊的談判進展，自然是用電報的方式傳送至江戶最具時效性。

  至於如何才能激發幕府的戰意，那就要看馬博然在江戶那邊的操作了。

  如果製造日本內戰的計劃最終成功實施，那麼身在江戶的馬博然也是功不可沒，再過一兩年調回國內，繼承他老子馬力科在兩廣地區的經營成果，也算是順理成章的安排。

  翌日，東道主組織考察團成員參觀佐世保基地的各項設施。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首次參觀海漢的海外軍事基地，因此對這裡也是充滿了好奇。

  當然也有很多人感到不解，既然日本的長期國策是閉關鎖國，甚至都不願跟外國打交道，那為何海漢還要在這裡投入這麼多的資源來建立一個龐大的軍事基地。

  這下作為親歷者的天草四郎，就少不得要給嘉賓們科普一下早年間海漢與日本的恩怨了。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聽說，原來海漢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出兵九州，與本地勢力打過交道了。

  當天草四郎說到海漢出兵的目的是為了剿滅平戶藩庇護的海盜團伙，很多人便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去年海漢在馬六甲海峽的軍事行動，也是打著同樣的旗號出兵，然後就順手占領了馬六甲海峽西端的幾處島嶼。

  對比起來，這種作派與海漢在九州的做法基本無異，原來借打擊海盜之名，行占領地盤之實，早就是海漢軍的傳統了。

  佐世保基地內甚至專門建了一個小小的博物館，用以陳列當年征討平戶藩，以及基地修建期間的各種具有紀念意義的物品。

  當年的平戶藩已經不復存在，其地盤如今已經成為佐賀藩的一部分。也正是因為平戶藩的覆滅，才讓九州諸藩根本不敢插手海漢進駐佐世保灣。

  蘇永山一邊參觀，一邊對父親蘇克易道：「這麼說來，海漢人似乎對海外領地的興趣也沒那麼大，明明攻下了平戶藩，卻主動放棄了占為己有。」

  蘇克易道：「那你小子可就想錯了，海漢放棄占領，只是因為平戶島環境不宜開發，作為港口遠不如佐世保灣條件好。另外海漢從平戶島撤軍的時候，把島上擄得乾乾淨淨，當地人也全被強行運走了，臨走還放了一把火將平戶城全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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