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8章

  第3588章

  有了去年接收應天府的經驗，石成武應對這小小的六和縣城簡直就是得心應手。

  他深知戰後的頭等大事就是穩定新占領區的局勢，確保不會生亂。而其中最重要的兩個因素，一是維持治安，二是物資保障。

  除了在進出城通道和城內重要場所設置關卡，頒布宵禁令之外，還有十分重要的一項措施，便是充分利用對本地情況十分熟悉的人員，讓其協助海漢軍維持本地的治安。

  先前讓王丙中去組織人員協助執勤，目的就在於此。不過這縣城裡外里還是有上萬人，光靠一個王丙中肯定是不夠的，石成武也不會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確認了縣衙內的各種文檔資料完好無損後，石成武便將縣衙的官吏召集起來開會。

  知縣已經沒了，到場的就只有縣丞、主簿、典史和三班衙役的班頭。這些人顯然都已經得知了周森下獄的消息，個個都是戰戰兢兢，站在堂下不敢出聲。

  石成武沉聲道：「我剛才已經看過各位的履歷，都是在本縣當差多年的老人了，想必對縣內的情況也熟悉得很。如今六合縣治權更替，難免會出現民心動盪，正是需要各位出面安撫，維持秩序的時候。」

  「各位如果願意出一份力，那麼可以暫時保留以前的職位，薪酬待遇翻番，待本縣成立新的管理機構後優先留用。」

  「如果不願為我海漢國效力，那我也不勉強，只要之前沒做過有損我國利益之事，皆可自行離開六合縣。」

  說罷石成武環視眾人，等著他們表明態度。

  願意投效海漢的就繼續留在縣衙當差，今後升職加薪都會有相應的安排。至於不願意合作的人，石成武說的雖然是可自行離開本縣，但話里顯然是有驅趕之意。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沒有品級的三班班頭率先表態，願意留下來效力。

  他們雖有官差身份，卻並非朝廷命官，說白了就是為衙門打工，手裡有那麼一點特權的普通人，跨國跳槽的壓力自然也不會像有正式編制的官員那麼大。

  石成武隨即應允，讓他們儘快復工，協助海漢軍維持縣城秩序。

  眼見有人開了頭，緊隨其後是同樣沒有品級的典史，其態度也是跟三班班頭一樣，願意改換門庭投效海漢。典史的職責本就是掌管縣內緝捕、稽查、刑獄、治安等事務，相當於三班衙役的頂頭上司，在縣衙里也是屬於真正負責幹活的一撥人。

  這時只剩了主簿和縣丞兩個人，主簿見狀也鬆了口，躬身表示自己就職以來一直負責縣內的戶籍、田產登記工作，或許可以能幫得上一點忙。

  而歲數最大的縣丞大概是有別的顧慮，表示自己年歲已高，身體狀況不佳，請求石成武寬宏大量，放他告老還鄉。

  當著眾人的面，石成武也不勉強他，只是命他三日之內自行離境，今後三年內未經允許，不得返回六合縣。

  那縣丞聽了之後，臉上也不禁微微變色，他可能想到會被驅趕，但沒想到石成武只留給他三天時間。

  他身為縣丞，在縣內必然有些房產田產，說不定六合縣最賺錢的石英砂礦買賣也有份參與，但三天之內就得把這些產業全部處理妥當，那勢必只能低價出手了，免不了會虧掉一大筆。

  只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而且石成武也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隨即宣布會議結束。待眾人退去後，從堂後押出一人，正是被收押的知縣周森。

  原來剛才這個會議，石成武有意安排他在堂後旁聽，以衙門裡這些人的表態來向他施加壓力。

  石成武不緊不慢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改變想法？過了今天，可就沒有後悔藥吃了！」

  周森只是哼了一聲，卻並不回答石成武的提問。

  石成武見狀頓時沒了耐心，揮揮手示意手下把他押走。如今手頭一堆事情，他可沒多少時間來跟一個小小知縣鬥氣。

  周森見狀立刻呼喊道：「這位將軍，本官願降！」

  周森本想矜持一下，看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可能，卻差點失去了最後的機會。眼見要被押走，他可不敢賭石成武接下來會如何處置自己，只好放下架子表明態度。

  石成武這才出聲叫停，讓手下給周森搬了張椅子坐下說話。只是周森手上的鐐銬，卻依然沒有取下來。

  「周森，你既然身為六合知縣，那就先把本縣的錢糧儲備情況說一說吧！」

  石成武不想讓周森耍花樣，開口就直奔主題。六合縣的錢糧收支雖有文檔記錄存於縣衙中，但以石成武的經驗，這些地方官員必定還會掌握著一些紙面記錄之外的資源，就看這周森會不會老實交代了。

  周森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開始向石成武講述本縣的錢糧情況。

  六合縣境內水利資源豐富，地勢平坦，土壤肥沃，因而農業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都是本地的支柱產業。不過最近這些年因為海漢對石英砂礦的需求，六合縣的青壯勞力大多慢慢從農田走向了礦場，農作物產量也不免有所下降。

  縣城裡官倉的存糧大約還有二十幾萬斤，附近幾個莊子還有一些尚未收上來的糧賦，應該也有七八萬斤，只要運輸和分發的渠道通暢，短期內六合縣應該是不會出現糧食短缺的情況。

  至於銀錢，周森稱縣衙的銀庫內就是本地的全部財政儲備，石成武對此卻不太相信。

  他先前已經去銀庫看過，查抄出的錢財僅有一斤一個的金元寶三錠，銀子大約兩千兩，各種版本的崇禎通寶銅錢共計三千餘枚。

  此外還有一堆欠條，大概都是縣內沒有及時收上來的賦稅，由當事人打了欠條，延後補繳。

  石成武知道六合縣靠著石英砂礦買賣賺了不少錢，財政理應十分寬裕才對，不太可能只有銀庫里這點盈餘，當即便提醒周森不要隱瞞實情，老實交代銀錢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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