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分之六十三

  盛意歡在將自己的身份卡交給單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攥著身份卡的手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在將身份卡交給單晶的時候，盛意歡難得的，露出了困窘的表情。

  不過，單晶倒是並沒有在意這些，反而是笑著對她道：「公主她，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對吧？」

  也許是因為余坦君已經走遠了，盛意歡大腦中充斥著的亢奮也在逐漸消退，點頭道：「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我總感覺，她好像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麼，我想要的是什麼。」

  宋宇平哼笑道：「直覺不錯啊，我勸你，若是以後和她進行交談，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對她撒謊。這是過來人的忠告。」

  「別覺得太誇張了，將軍和公主曾經會面過，當初將軍就說，若是這位公主是男子，那就不可能有陛下什麼事了。」

  「可惜，這麼有能力的人，只是女性。」

  只是，剛說完這話，宋宇平就意識到了，自己不應該這樣說。自己身邊的盛意歡和單晶都是女性，解釋了一句：「我沒有瞧不起女性的意思啊。我只是說，若她真的是男性的話，就沒有陛下什麼事了。我也不是覺得，她是女性就不好，只是，因為她是女性，就註定了，她會遭到許多不公。比如在王位繼承權上。」

  盛意歡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儘管盛意歡還沒見過現任皇帝，但從單晶與宋宇平所說的情況來看，她也很難相信現任皇帝會是一位明君。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軍餉不夠。

  若現任皇帝是明君，怎麼可能做得出常年剋扣軍餉的事情？

  「好了，這些閒話就少說吧。」

  單晶點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錶，一塊虛擬面板便直接彈了出來，盛意歡的身份卡只是在虛擬面板前面輕掃了一下，盛意歡的資料便出現在了虛擬面板之上：「需要瞳孔識別，你識別一下。」

  盛意歡一直生活在部落中，從來沒有見過虛擬面板，此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看上去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應該怎麼做？」

  「站著別動，盯著虛擬面板，它自己會識別你的瞳孔的。」單晶對盛意歡笑了笑，道，「很有意思對吧？」

  但盛意歡整個人都不敢動，就這樣愣愣地看著虛擬面板，也沒有回答單晶的話，終於，等到虛擬面板上顯示出了一句「識別成功」後，單晶才示意盛意歡，不用一直看著虛擬面板了，盛意歡這才鬆了口氣。

  將盛意歡的資料放入軍隊的資料庫中，需要一些繁瑣的步驟，單晶忙著進行工作去了，但宋宇平卻是認真的對著盛意歡道：「盛意歡，你是不是，不識字啊？」

  宋宇平剛才就注意到了，虛擬面板上彈出一條「識別成功」後，盛意歡都沒有動作，而是在單晶讓虛擬面板再次對準自己之後，盛意歡才鬆了口氣的。

  如果是一般人，在看見那條「識別成功」的時候，就會將放鬆了，但盛意歡並沒有。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盛意歡，根本就不識字。

  「嗯。」盛意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承認了，「我只認識我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我都不認識。」

  「明明是，部落族長的女兒？」宋宇平忽然覺得有些荒謬，「明明是部落族長的女兒，卻只認識自己的名字？」

  單晶調整資料的速度都變慢了很多，雖然手上還在忙著，但卻是在聽著盛意歡和宋宇平的對話。

  盛意歡坦然道：「我和我的兄弟的關係，你們也看見了，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壞。我不是我父親所期盼的孩子，因為我是個女兒，還有胎記。我的出生也害得我的母親難產了，所以我的母親也並不喜歡我。在這種情況下，我是族長的女兒這個身份，反而成了我的拖累。」

  雖然這話聽上去有些不太清楚，但單晶和宋宇平還是能夠明白盛意歡的意思。

  擁有「尊貴身份」的人被厭棄，很多人都會想要體驗一下，欺辱擁有「尊貴身份」的人的感覺。

  「這也太……」宋宇平皺著眉頭，眼見著盛意歡臉上帶著些失落，他話音一轉，「但是，你不用擔心，不識字也沒關係。」

  「將軍是很好的人，每個周她都安排了人來上課的，就是教識字的，無論男女都得學，就算是認識字的，也得學。她說過，聽不懂命令的文盲，她不要，所以，想要爬得很高的話，這些課也得認真聽。」

  提起彭沁潼，宋宇平的臉上帶著些崇敬。

  「讓男女和識字的人都一起上課，是因為將軍得避免大家互相看不起。」單晶終於將資料輸入完成，對著盛意歡道，「在你對未來的生活產生期望之前，我可能得先打破你的期望，盛意歡。」

  「根據歷年招兵的數據來看，報名參軍的女性不少，但是你知道，最後能夠到達邊境的女性的占比是多少嗎？」

  盛意歡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道：「百分之九十？」

  「不，太高了。」單晶搖頭道，「繼續猜吧。」

  「百分之七十？」盛意歡有些猶豫，「應該不至於這麼低吧，畢竟填寫了資料之後，就是軍隊的人了啊，部落不是就直接失去對她們的控制權了嗎？」

  單晶再次搖頭，道：「百分之六十三左右。填寫了資料參軍的人，幾乎只有百分之六十三左右，最後能夠到達邊境。她們不是死在了前往邊境的途中，而是死在了被軍隊的車接走的前一天。」

  「你剛才應該聽見公主的聲音了吧？大概明天九點，就會有車來將你接走對吧？」

  盛意歡點點頭。

  雖說她當時處在興奮的狀態中，對於這些重要的事情，她還是記得清楚的，甚至當時公主還提醒了她，別死在了明天九點之前。

  「如果你一直擁有一把刀，但這把刀居然想要離開，你會怎麼樣？會很不高興，對吧？」單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對於部落的其他的人來說，你盛意歡，就是這樣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