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還完了

  回府的馬車上。

  葉言之為葉卿卿重新包紮了傷口，而後拿出了啞藥的解藥給她。

  葉卿卿吃下解藥，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蕭衍的傷是怎麼回事？」

  「方才哪出戲是你和蕭衍計劃好的？他為什麼要幫我？」

  事情明明不是他做的，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一個下人的話奈何不了他。

  明明方才還冷言冷語讓她不要去招惹他，這才一會，他倒是自己來惹麻煩了。

  葉言之手中的摺扇輕輕搖著，微眯的眼眸透著幾分慵懶，淡聲道：「他是在還葉家的恩情。」

  葉卿卿聞言頓了少頃，還恩情…又是還恩情……

  「那這次之後，他還清了嗎？」葉卿卿低垂著腦袋，聲音悶悶。

  在蕭衍眼裡，葉家對他而言只有那十年的恩情嗎？

  那她呢？她在他眼裡是什麼？也是只需要還恩情的人嗎？

  若是恩情還完了，那他與葉家是不是真的只有你死我活了？

  「三哥……」葉卿卿抬頭望向葉言之，黝黑的眼眸浮著一層水霧：「蕭衍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蕭衍嗎？」

  對上葉卿卿委屈而茫然的眸子，葉言之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更是知道這麼多年她對蕭衍暗藏的心思。

  他默了片刻，緩聲道：「他是梁王。」

  梁王……

  皇室的心腹大患，梁王。

  葉卿卿怔愣一瞬，她好似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明白。

  他是梁王，可他更是蕭衍。

  「三哥，蕭衍一直沒有將葉家教養他十年的事告訴陛下是在還葉家的恩情對嗎？」葉卿卿長睫垂下遮掩了眸中思緒。

  她曾問過蕭衍，他與葉家為敵，想致葉家於死地，只需讓陛下知道是葉家偷偷教養他十年。這事被陛下知道，葉家就完了。

  他為什麼沒有那麼做？他說，是在還葉家的恩情。

  「他昨夜幫我是為了還恩情，今日幫我亦是為了還葉家的恩情。」

  葉卿卿道：「他欠葉家的恩情，何時才算還完？」

  葉言之聽她說著，看向她的狐狸眼微眯，琥珀般的瞳眸黯了黯，他不語。

  葉卿卿又道:「是不是只有他將命都給了葉家，這恩情才算還完？」

  她的話落，葉言之手中輕搖的摺扇一頓。

  葉卿卿眼眸低垂，攥著衣裙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她似是自言自語道:「他還完了。」

  「葉家對蕭衍的恩情，他一早便還完了。」葉卿卿抬眸望向葉言之，清澈的聲音隱約帶著一絲顫意:「蕭衍，不欠葉家了。」

  從蕭衍被她誤會卻甘願死在她劍下那一刻起，他就不欠葉家了。

  他對葉家的恩情早就還完了。

  現在是她欠蕭衍的，她欠蕭衍一條命。

  「阿卿，蕭衍是否還欠葉家的恩情，你我說的不算。」葉言之聲音溫潤卻不容置疑。

  葉卿卿聽他這話，急道：「怎麼就不……」

  可她話說一半，對上葉言之平淡冷靜的眼神，她也冷靜了些，突然想到了什麼。

  是啊，他們說的不算。

  救了蕭衍，教養了他十年的是父親，蕭衍欠的是葉家，是父親，而不是她。

  她說的不算。

  之後的一路上葉卿卿都沒有再說什麼，可她卻想了許多。

  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

  但無論蕭衍欠葉家的恩情有沒有還完，她都不願再讓蕭衍被她連累。

  葉卿卿本不想再去找蕭衍，可她還是沒能忍住。

  回到府中後，葉卿卿就又偷溜著翻牆去了王府，這次沒有梯子但也難不倒她。

  她出身將門，身手雖不如大哥二哥那樣厲害，但比尋常侍衛倒也不差。

  葉卿卿剛落地，就聽到雲錚的聲音。

  「主子有令，誰也不見，葉小姐請回吧。」

  「……」

  葉卿卿回頭就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雲錚。他在這不像是巧合，倒像是知道她會來，專門等著攔她一樣。

  葉卿卿頓了頓，像是沒聽到雲錚的話，問道：「他在那？」

  「主子不在。」雲錚道。

  聽他這話，葉卿卿也不問了，直接就往府里走。

  「葉小姐！」雲錚這次真的想攔她，卻也是真的攔不住。

  「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葉卿卿邊走邊問。

  「……」雲錚默不作聲，他想說，但更怕主子責罰。

  他不答，葉卿卿心裡卻有猜測。那傷一看就是新傷，蕭衍身手好，身邊又有不少高手暗衛。能傷他那樣深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葉卿卿不顧雲錚阻攔，一路來到書房，蕭衍果然在。

  看到葉卿卿，蕭衍冷下神情，聲音更冷：「本王說過，不要再來招惹……」

  「不讓我來招惹你，那你又為何要來惹我？」葉卿卿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昨夜一事明明與王爺無關，王爺為何要認？」葉卿卿看著他道：「王爺說昨夜救我就算是還了葉家的恩情。」

  「既然恩情已經還了，那今日為何還要幫我？」

  「……」蕭衍薄唇緊珉，望著葉卿卿的神色複雜，負在身後的手更是攥的緊了又緊。

  「我來就是想和你說清楚你欠葉家的恩情，還清了。」葉卿卿道：「今後我葉家如何，我如何，都與王爺無關。王爺也不必再為了幫我傷及自身。」

  「今日之後，葉家與王爺，兩不相欠，從此……嗚！」

  葉卿卿話未說完，蕭衍突然靠近，抓住她的手腕。

  他清冽的聲音透著幾分偏執：「葉卿卿！葉家和我是不是兩不相欠，你說的不算！」

  蕭衍望著葉卿卿，泛紅的眼底是險些藏不住的慌亂。

  他這一生，欠葉家，欠她的怎麼可能還的清。他現在也只能靠著還恩情這樣的藉口去保護她。

  他們怎能兩不相欠？

  「蕭衍……」葉卿卿的手腕被他攥的發疼。她不明白，兩不相欠對他而言不是更好嗎？

  可他為什麼看上去像是在生氣？

  「蕭衍！放開她！」這突然出現的聲音，還伴隨著一把劍，劍指蕭衍。

  「大哥。」葉卿卿回頭看到葉安有些驚訝，在看到他拿著劍時，她連忙擋在蕭衍身前，解釋道：「我沒事，是我……」

  「跟我回去。」葉安收起劍，看也不看蕭衍一眼，拉過葉卿卿就要帶她走。

  葉卿卿不知道他怎麼突然來了，也不知道他誤會了蕭衍什麼，她只能先回去之後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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