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水

  好在那院落離得也不遠，轉過幾條幽長的小道就到了。

  院門口，流星識趣的福身告退。陳芫婉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她，聞聲也只是輕哼了一句。

  流星走後海棠上前正要推門，突然聽到有說話聲傳來。

  「聽到了嗎？那位陳家大小姐又在發脾氣了，好大的動靜，怕是要把這侯府都給掀翻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麼？」

  有人插進話來：「為的什麼？還能為的什麼，聽到恆王殿下心有所屬按耐不住了唄，可憐了那位石家小姐.......」

  略一停頓後又繼續說道：「那石家小姐確實可憐，平白被人當了棋子，遭受那樣的羞辱，當真是沒臉見人。不過要說可憐還是那陳家大小姐可憐，你別看她一副囂張模樣，實際上就是個沒腦子的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如今她逮著石家小姐不放，焉不知早就有人背著她勾搭上了恆王殿下！」

  另外一人聞言噗嗤笑了：「你是說沈家大小姐嗎？我方才過來的時候瞧見她正與恆王殿下一起在湖邊賞花呢。當真是人比花嬌，也難怪恆王殿下會喜歡，就連我看了都驚艷不已。」

  「是啊，也不知道那位陳家大小姐是哪裡來得勇氣去爭，鏡子沒有尿總是有的吧。」說著兩人低聲嗤嗤的笑了起來。

  聽了這種話，是個人都不能忍受，何況是陳芫婉，當時就怒從心頭起，又聽到沈德華背著她勾搭上了恆王，更是惡從膽邊生，也顧不得收拾裡面閒言的人，轉身朝著湖邊走去，嘴裡吩咐著：「去把沈德華那個賤人給我找出來！」

  彼時沈德華剛在雲霞的攙扶下從杏花林里出來，今日雖然意外橫生，但好在有驚無險，也算是達成所願了。

  當下心情愉悅，腳步輕快就連依舊紅腫的腳踝也不覺疼痛。

  剛行至湖邊，就見一臉怒氣，來勢洶洶的陳芫婉一行。沈德華不覺有異，只以為她還在為方才石韻的事惱怒。

  率先出聲叫住了她：「芫婉妹妹......」

  陳芫婉循聲望去，眼睛頓時就紅了，衝過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沈德華被打得頭側向一邊，就連身形都是一晃，險些站立不住。

  手指印立現，笑容僵在臉上。

  沈德華捂著被打的臉，滿臉的不可置信。

  陳芫婉不管不顧，二話不說抬手又要再扇。

  一旁站著的雲霞臉色一變，忙衝過來一把將沈德華護在身後，面容嚴肅的對陳芫婉說道：「陳小姐這是在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怎的能動手呢。」

  陳芫婉如今正在氣頭上，聞言只覺得人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就連這些個低賤的奴才都敢不知死活的一個接一個的指責她。

  隨後狠狠的一把將雲霞推開，怒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同本小姐說話，滾開！」

  雲霞被她推了個踉蹌，撞在了沈德華的身上，兩個人同時歪倒幾步，險些掉進一旁的湖裡。

  見沈德華捂著臉又驚又怕的模樣，雲霞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見陳芫婉依舊不依不饒的又上來拉扯要打，擼了袖子就朝她撲了過去。

  沈德華見勢伸手去拉，嘴裡也連忙叫著「住手！」

  只雲霞終究是被氣得恨了，力氣又大的驚人，沈德華一下沒拉住，還將自己帶了個趔趄。

  陳芫婉這才有些怕了，慌亂之餘拉了自己身後的海棠，秋梨出來擋著。

  海棠，秋梨本就慌亂哪裡又會是雲霞的對手，只一下就被掀翻在地。

  沈德華知道陳芫婉這幅樣子定是受了挑唆，若真動起手來怕才是真真掉進了別人挖好的陷阱里。

  見攔不住雲霞急的都快要哭了出來，也顧不得腳上的傷又上前去拉，嘴裡依舊喝令著住手。

  陳芫婉察覺到雲霞顧忌沈德華怕傷著她的動作，見海棠，秋梨已經倒下，慌忙朝沈德華移動，想要躲在她的身後。

  只這動作落在雲霞的眼裡儼然一副她要傷害沈德華的樣子，忙轉頭朝沈德華奔來，嘴裡驚呼著：「小姐小心！」

  陳芫婉被喊得一慌，右腳小腿突然一痛，腳下一絆直直的朝沈德華撞去。沈德華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就受力直接頭朝下的栽進了湖水裡。

  突如其來的狀況就連陳芫婉自己都嚇得呆住了，直到雲霞縱身躍入水裡，帶起的水花噴濺，灑在她的臉上，她這才反應過來語無倫次的說著：「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她自己沒有躲，她沒有躲......」

  回應她的卻只有沈德華在水裡的撲騰聲，以及翻湧的水花嘩啦聲。

  雲霞救人心切，下水後才想起自己雖會水，卻從無救人的經驗。

  如今也顧不得那許多，只奮力的朝沈德華游去。

  沈德華一直在水中掙扎察覺到有人靠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雙手緊緊抓住雲霞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入對方的肉里。

  雲霞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拉扯得身形不穩，努力保持平衡，試圖掙脫沈德華過於用力的抓扯，同時想辦法將她帶向安全地帶。但沈德華在極度的恐懼下，求生的本能使得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只不斷地扭動身體，雙腿亂蹬，雙手死死的抓住雲霞。

  很快雲霞開始體力不支，兩人在水中糾纏。起起伏伏，周圍的水花被他們攪得如沸騰一般。

  動靜大了，周圍的人開始聚居，湖邊一早安排準備的會水的丫鬟婆子們也朝這邊奔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聲：「快來人吶，沈家大小姐落水了！」

  然後只見一道火紅的身影從不遠處的小道上竄出，縱身一躍跳入水裡。

  因跑勢太急，還將一旁看熱鬧的人都撞到了三兩個。

  擁著陳芫婉站在一旁的海棠出聲：「是世子爺！」

  一時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湖中，就連被撞倒在地的幾人也沒了興師問罪的打算，爬起身來，興奮的盯著湖中幾人的動作。

  如今男女大妨雖算不上太嚴苛，但男女始終有別，如此水下救人，必定會親密相接，又是大庭廣眾之下，只怕就有些說不清了......

  與這片熱鬧與嘈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柳樹下陰影里的沈德寧。

  柳樹垂下嫩綠的絲絛，搖曳生姿。湖面泛起層層的漣漪，波光粼粼。

  紅箏悄然靠近，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塵，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朝沈德寧低聲道：「紅枝將雲彩引去了二夫人跟前，同二夫人說了三小姐醉酒回府的事，眼下二夫人正拉著雲彩問話呢。」紅箏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紅枝說拉扯間，她瞧見雲彩左手中間手指上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痣，就在第一個指節的地方。」

  不遠處的混亂還在繼續，沈德寧素手而立，目光掃過湖邊被陳世榮抱在懷裡救上岸的沈德華，唇邊快速掠過一抹冷笑，之後便是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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