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得藥

  淡定如謝靖成這會兒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雖一早就知道這位沈二小姐不簡單，但今日這席話已經不是『不簡單』那麼簡單了。

  假如事情一如她設想的那般發展，那這招「暗度陳倉」無疑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只不過她還是不太了解張之唯此人，越級上報如此不妥的行為我們恪守禮法的張大人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他只向戶部老尚書檢舉了此事。

  陳肆年那檔子事老尚書難免但了個失察之罪，原本即將畫上圓滿句號的職業生涯被染了污點。

  正是發愁之際，恰好張之唯捧了王勉貪污瀆職的罪證前來稟報，大喜過望。雖然王勉也是戶部之人，但如此蛀蟲被揪出，在皇帝面前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當即就大喜過望的進宮面聖，在皇帝面前好一頓哭訴，直言縱使自己年事已高力不從心，但只要一天還未卸任就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自己如今約束下屬無方，請求陛下治罪。

  老尚書一招以退為進，果然讓皇帝動了惻隱之心，不但沒有治罪，還准許他以從一品的禮遇卸任。

  張之唯雖然功勞被搶，但也算是因禍得福。後又拒絕了老尚書為他升官的補償，如今依舊只是戶部的一名小小主事。

  只一舉一動依舊被人盯守，謝靖成自己手裡也沒有其他的更為合適的人選，也打算以退為進由陛下出面將此事平息。

  這點他二人倒是想到了一處。

  至於陛下會指派何人，他近期已經安排勇毅候時常進宮伴駕，中樞閣老秦攀之孫秦正峰即將調任回金陵。

  沈德寧見謝靖成一直沒有說話，靜坐了半晌，忍不住皺眉看去。只見他容色淡淡，嘴唇輕抿，微低著頭的樣子像是在發怔一般。

  沈德寧知道他是在想事情，也就沒有出聲打擾。

  捧了一杯茶，也若有所思起來。

  良久，謝靖成才笑著開口道：「當形勢有利，就跟緊形勢。當事實有利，就強調事實。當形勢和事實都不利時，就掀桌子把水攪渾......想不到沈二小姐耍起無賴來也如此了得。」

  沈德寧呵呵一笑，臉上沒有半分被打趣的羞赧，朝謝靖成拱了供說謙虛道：「殿下過獎了。」

  謝靖成低頭喝著茶，似乎對她的這種「不要臉」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笑道：「但不知替本王謀劃這件事，沈二小姐想要得到什麼好處，以至於如此等不及的冒險將本王約出來？」

  果然，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本就是利益相關才坐在一起的人，一件事的謀劃，出力之人又怎麼可能無所圖呢。

  沈德寧心中雖有些激動，但表情依舊平穩，她先是眨了兩下眼，再在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然後語氣誠懇的說道：

  「實不相瞞，臣女的母親在生臣女的弟弟時不慎早產，導致臣女的弟弟自出生就帶了弱症，臣女聽聞殿下.......」說著沈德寧抬頭看一眼謝靖成，瞧他並沒有被人提起弱處的惱怒和不適，這才又壯了膽子的繼續說道：「那日勇毅侯府射箭，臣女傾慕殿下神姿，不忍胞弟常年受病弱之苦，所以斗膽問殿下可有何良醫

  或是良藥？」

  謝靖成仍然容色清淡，聞言斟茶的手輕微停頓了一瞬，嘴角看似輕鬆無礙的笑容里隱露一絲苦澀：

  「都是些尋常藥物罷了，至於良醫......」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人或者是事情，輕笑一聲嘴角的苦澀消散：「不過是個有點手段的江湖郎中，算不得什麼良醫。」

  沒有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沈德寧失望的皺了眉，一時有些拿不準謝靖成說的是真的還是隨意找的藉口。

  畢竟她可從來沒有發現他身邊有什麼江湖郎中的存在。

  似是看出來沈德寧的失望和不信任，謝靖成抿嘴又想了想，然後從容不迫的解釋道：「沈二小姐如此殫精竭慮，本王又豈會敷衍。只不過他人前不久去了南方尋藥，走之前到是留了些滋補調養的藥丸，若沈二小姐不介意，可以先給沈公子調養調養。等他回來了，本王定為沈小姐引薦。」

  沈德寧這才又笑了起來，朝著謝靖成眨了眨眼：「好吧，暫且相信你。」

  謝靖成聞言一口茶差點噴出，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用那樣一副表情這樣一種語氣說出「好吧，暫時相信你」這麼勉為其難的話。

  沈德寧若無其事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見事也談完了，目的也達成了，就起身告辭。

  話音剛落，甚至謝靖成都還沒有開口，門口的帘子被人掀開，長平公主大步跨了進來。

  這個速度，快的讓沈德寧覺得她一直就在門口等著，直到聽他們說完了話，這才迫不及待的進來。

  謝靖成視若無睹的淡定喝著茶，沈德寧也快速反應過來，朝著剛剛進來的長平公主屈膝行禮，低聲告退。

  不想長平公主卻是朝她擺了擺手，說道：「我讓他們做了那個什麼八仙聚海玲瓏餃，吃過再走吧。」

  沈德寧聞言微微一愣，不知為何，她覺得長平公主說話的語氣里夾雜了一絲小心。

  不是期待，而是小心。

  就像是如果她拒絕的話就會沒辦法向某人交差一般。

  沈德寧心裡疑惑，下意識的朝一旁默不作聲喝茶的謝靖成看去。謝靖成察覺她的視線，也側頭瞧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沈德寧收回視線，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長平公主。長平公主難得的露出了一抹微笑，眼睛亮亮的。

  沈德寧也微微一笑，說道：「好啊，我也好久沒有吃過這個了。」

  聞言，長平公主如釋重負的悄悄呼一口氣，轉頭吩咐上菜。

  雖然她的表情依舊淡淡，臉上那抹微笑也早已消失，但沈德寧還是感受到了她的高興，由心的那種高興。

  隨後，方才領著沈德寧上來的粉衣女子帶著幾個丫鬟陸續端了幾道菜上來。

  其中最誘人的就是那道八仙聚海玲瓏餃，晶瑩剔透，香氣四溢。

  「不過......這個時間點，怎的還有如此新鮮的八仙聚海玲瓏餃？」沈德寧有些好奇，沒忍住的問道。

  謝靖成依舊低頭默不作聲的喝著茶。

  長平公主無所謂的淡淡說道：「哦，我讓他們現做的。」說完看了沈德寧一眼，見她眼中疑惑未散，又補充道：「拿刀架在脖子上做的。」

  沈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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