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黑暗神廟

  混合體工廠中的大部份區域都是些密集而擁擠的複合式建築，一排排火車車廂一般的廠房向四面八方延伸。

  每一座鐵黑色的廠房裡面都堆滿了無數龐大、美麗而精巧的巨型機械，用於生產全套的混合體培養艙部件和克隆胚胎，其集成化的自動生產線效率之高足以讓奧古斯特格勒最先進的工廠相形見絀。

  如今這些建築都被硝煙瀰漫的道路分隔而開，正冒著爆炸帶來的滾滾黑煙，再也不能為埃蒙生產可怕的混合體大軍。

  世界一片昏暗，成百上千處火光沖天而起。

  「集火那個發光的混合體！所有武器！開火！」

  幾輛擔任前鋒部隊的颶風戰車正被一隻混合體毀滅者從前面趕了回來，這些靈活的履帶式戰車一邊撤退一邊開火，呼嘯的颱風飛彈不斷在敵人身上爆炸卻收效甚微。

  瓦倫里安一聲令下，一陣呼嘯的紅色曳光彈雨便混雜著各式的EMP手雷、槍榴彈和火箭彈應聲而至。可怕的爆炸隨即如風暴與雷電般降臨，迸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和耀眼的強光，巨大的衝擊波裹挾的碎片和泥土捲入空中。

  如此強大的火力足可把重戰車轟成一團燃燒的廢鐵，但也只是打得這怪物咆哮連連，星靈與異蟲的強大和致命在這褻瀆般的可憎生物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一隻混合體毀滅者包裹在發光的甲殼和一團由自身靈能護盾所編制的光暈中，有著星靈典型的細長肢體和標誌性的凸出下巴，發光的卷鬚酷似天使的羽翼。

  混合體是黑暗之神的神選者，也真如其信徒們所宣稱的那般強大。

  他們是天使，是埃蒙的復仇天使。

  混合體毀滅者中的強大個體擁有移形換影的能力，力量之龐大足以召喚一場天外的靈能風暴，甚至能夠短暫離開當前相位以規避攻擊。

  然而神選者也會流血，人類的武器即使一時半會兒無法殺死他，也令其皮開肉綻，在炙熱的彈片和自己血液匯聚成的血泊中翻滾、怒吼和尖叫。

  混合體每發出一聲憤怒的靈能咆哮，瓦倫里安的腦子就會感受到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要不是有靈能屏蔽儀的保護，他和他的戰士們早就如字面意義上那樣「肝腦塗地」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架巨大的雷神機甲在震天動地的炮火聲中趕到，用四門250毫米懲罰者加農炮將這隻混合體轟成了一地肢體和膿血的碎肉，像是被汽車碾碎的螃蟹。

  「前方的道路暢通了，我是你們的指揮官瓦倫里安·蒙斯克，繼續前進，戰士們。」瓦倫里安在指揮頻道里下令。

  為了通過這裡，瓦倫里安的部下已經拔掉了多座曾在帝國艦隊火力中倖存下來的精鋼地堡，其中一些強大的武器平台則顯然被遠比帝國現有技術更先進的科技所武裝。

  混合體工廠中本就道路眾多，如今坍塌的建築殘骸更是阻塞了交通，找到一條暢通無阻、可供大型機甲通過的通道絕非易事。

  他們越深入其中，便越寸步難行，噩夢般的生物在這裡隨處可見，遍地都是，可謂妖魔橫行。

  科普盧星區中很難找的出來比這兒更像是人間煉獄的地方。

  「不要動搖！勝利屬於帝國！」

  幾個劫掠者和戰狼將混合體被打成碎片的殘骸提到一邊，一面大步向前一面向任何有可能藏有敵人的掩體開火，清理出前進的道路，更多的士兵和機甲緊隨其後，頭頂上跟著兩台金雕大小的醫療無人機。

  在混合體工廠的其他地方，帝國部隊也已經從另外幾個方向攻破混合體工廠大門，殺入其中。剩餘的埃蒙信徒則在混合體的率領下撤退至工廠的高牆之後，繼續負隅頑抗。

  天上還在激戰，瓦倫里安甚至可以看到列克星敦火箭從上空掠過時所凝結成水汽。天空被屢次三番地染成代表戰爭的紅色，戰列巡航艦的雷射武器不斷穿透雲層，將那些還在試圖還擊的敵軍軌道炮台融化成一灘沸騰的鋼水。

  這時候，當瓦倫里安看向天空時，就能輕易地望見一座與周圍人類建築風格迥然不同的薩爾那加神廟建築靜靜地矗立在半英里開外的地方。

  就和瓦倫里安之前見過的那些薩爾那加建築一樣，這座神廟即使是以人類的眼光來看也是無比宏大的建築，其金字塔型的頂峰盤踞在雲端之上，巨大的階梯直通太陽。

  建造這恢宏建築的巨石每一塊都有二十噸重，它們被匪夷所思的技藝切割成數百萬個菱角分明的三角形和長方形，工藝巧奪天工。神廟上面曾雕刻著群星與諸神造物，如今則滿是崇拜埃蒙與嘲弄褻瀆無盡輪迴的圖案和文字。

  那裡正是混合體工廠的核心區域，既是埃蒙人類僕從軍的指揮中樞也是關押俘虜的地方。

  據瓦倫里安所知，埃蒙的信徒不止是在這裡培育新型混合體，還在進行著其他禁忌的生物實驗，其涉及的黑暗科技駭人聽聞。

  每靠近這座神廟一些，那直擊心靈的瘮人尖叫便越加清晰。

  每一個被關押在這褻瀆神廟中的生物都受盡折磨，不論他們是星靈、人類還是其他未知的生物，瘮人的尖叫如同鮮紅的血水般從每一處牆體間的裂隙中滲出，令人不寒而慄。

  整座神廟都處於某種強大等離子護盾的保護之下，護盾由能源幾乎無窮無盡的虛空水晶和能源方尖碑陣列供能，一旦能量耗盡便會得到立即補充，堅不可摧。

  即使是帝國艦隊最強大的火力一時之間也是束手無策，而神廟周圍密集的防空火力則使得任何一場軌道空降都成為了九死一生的冒險。

  斯托科夫並未直接下令轟炸，一是考慮到人質的安全，二是帝國軍隊登陸前的軌道轟炸已經證明，他們本來也是拿這烏龜殼沒有辦法。

  「都跟上！快！」瓦倫里安召集自己的衛兵，跟上了一支正從後面快步跑來的陸戰隊連隊。

  「神廟中的弟兄們還在等待我們的支援。」

  既然強攻不行，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內部突破，因此瓦倫里安派出了手下最精銳的幽靈特工部隊潛入其中。

  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就會是天降奇兵。

  雖然早有預計，但終究還是出了差錯。

  斯通率領的幽靈部隊的確如計劃的那樣成功潛入神廟之中，幽靈A隊直撲主控制艙室，將這些埃蒙信徒的領袖盡皆梟首，B隊則殺進牢房，順利地解救出人質。

  但在撤離神廟的過程中，數百個混合體艙室卻被同時打開了。如同飢餓的群蛇被喚醒，這些黑暗科技的造物一出生就開始橫行殺戮。

  這些怪物中最可怕的是三個仍處於實驗階段的莫比斯混合體，他們驚人的強大，不可阻擋。

  營救人質的行動立即變成了一場絕望的逃亡，混合體們如迷宮般蜿蜒的神廟中獵殺倖存者，那驚悚的場景足以令帝國最賣座的恐怖全息電影像兒童話劇一般蒼白。

  想想他的父親阿克圖爾斯會對此作何評價？

  如果提前把人質都殺光，埃蒙就不能用道德綁架來對付堂堂正正的帝國軍，你要是不夠鐵石心腸，就把髒活交給你父親。

  不，不論結果是什麼，人們會知道泰倫帝國至少曾經嘗試解救過自己的同胞。奧古斯都·蒙斯克受人愛戴是因為他總是拯救者，而阿克圖爾斯·蒙斯克則以恐懼作為統治的工具。

  帝國的領導者之中有人正像阿克圖爾斯那樣冷酷行事，另一些則像吉姆·雷諾那樣堅守底線，這說不上誰對誰錯，維持一個龐大的星際帝國，只靠哪種人都是不夠的。

  「以埃蒙之名，死吧！」

  最後半英里的路程出乎意料的沒有遇到什麼敵人，但當瓦倫里安的部隊穿過一階階巨大的階梯，來到神廟大門前時，成群的埃蒙信徒便冒著槍林彈雨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這些人裝備都很簡陋，只穿著用螺絲、鐵扣和焊條拼湊來的護甲，甚至能夠看到裸露在外的導管和纜線，或者乾脆只是披著幾件斗篷，但他們帶來的威脅一點兒也不比一名裝備精良的帝國士兵小。

  每個人眼窩深陷，眼眶周圍儘是散發著紫色螢光的靜脈，埃蒙的黑暗力量賜予了他們強大的靈能，與之一併到來的還有歇斯底里的瘋狂。

  瓦倫里安想：被混合體碰過的東西是沒救的。

  許多埃蒙信徒一路頭就被密集的火力打成了一攤爛肉，叫喊的最大聲的傢伙則被重點關照，像破布一樣被扯得稀碎。

  在淪為埃蒙奴僕以前，他們甚至都不是戰士。

  但當這些邪教徒中的幾個人如同黑暗聖堂武士那樣穿過暗影，在帝國士兵們之間釋放靈能風暴的時候，傷亡立馬就產生了。

  這一點兒也沒能嚇到瓦倫里安，他親自帶著衛兵加入戰場，槍法又好又穩，直到將這些邪教徒盡數擊潰，趕回神廟之中，像是一群嚇破膽的老鼠逃回了陰影里。

  有的因受傷而無法行動的邪教徒被拋下等死，而在失去了幾名優秀的醫療軍士以後，帝國軍不會對這些人再有任何的心慈手軟，乾淨利落地了結了他們。

  「殿下，這些野蠻人傷不到你。」

  瓦倫里安的衛兵都是斯托科夫中將從他精英衛隊中選來保護瓦倫里安的，盔甲上還能看到象徵地球的徽章。早在UED遠征軍入侵科普盧星區以前，這些驕傲而忠誠的地球聯邦士兵就追隨他們的將軍，時至今日也依舊如此。

  他們也許還有百來人，或者更多，都是打仗的好手，無數次出生入死，卻還當瓦倫里安是來此歷練的王子。

  即使在這苦寒之地吃了敗仗，再也無法返回家鄉，這些地球人卻還是好像星靈一樣傲慢，認定除打敗遠征軍的奧古斯都·蒙斯克以外沒人值得自己效忠。

  在皇帝數次擴軍迎戰以後，帝國軍隊的兵源就魚龍混雜起來，既有遵紀守法的公民也有洗過腦的重型犯，有的人靠加入執行特殊任務的部隊獲得減刑，有人則希望通過參軍獲得前往奧古斯特格勒安生立命的機會。

  但沒人會像這些地球人心高氣傲，帝國的達官貴人在他們眼裡屁都不是。

  「也許我們應該在神廟的入口建立防禦陣地，等待後續部隊。」另一個衛隊成員說：「這裡面到處都是混合體。」

  「不要停下。」瓦倫里安絕不會讓這些士兵左右自己的判斷，他不必向這些人證明自己是真正的蒙斯克。

  「繼續前進！」

  以他阿克圖爾斯親王繼承人、帝國皇帝愛侄的身份，瓦倫里安本不必親自扛槍奔赴戰場。只要他想，就能夠輕鬆獲得一支帝國艦隊的指揮權，大可於宮殿般的旗艦艦橋上邊啜飲杯中美酒邊指揮龐大的帝國軍隊，在古董留聲機高昂的音樂聲中開進戰場。

  他的動力裝甲也一定做工精良，用料考究，頭盔和胸甲上鑲嵌著與王冠等重的黃金、銀、青金石和碧玉，腰跨閃閃發光的寶劍，旗幟一定要鍍金，但這些永遠都不會有能夠用得上的時候。

  如果只是為了過那樣的生活，瓦倫里安就絕不會奔赴前線。

  在瓦倫里安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叔叔的名聲就已經開始在科普盧星區的人類世界中傳揚。毫不誇張地說，他簡直就是聽著叔叔的故事的長大的，也沒人比他更憧憬那樣的生活。

  當阿克圖爾斯想要把瓦倫里安培養成自己心目中的繼承人時，只有奧古斯都支持他做自己的選擇。

  這座神廟的大門起碼有三百英尺高，可供四輛攻城坦克並排通過，裡面是一條條幽暗深邃的通道，虛空水晶的光芒好像是一排排跳動的綠色火焰，混合體的吼聲和男男女女的慘叫仿佛從十八層地獄中傳來。

  神廟的護盾能夠抵禦炮火的攻擊，卻無法阻止敵人通過。

  瓦倫里安剛踏入其中，便看到許多亮起全息螢屏，上面記錄著無數生物的DNA片段和種種令人髮指的恐怖實驗。

  在巨石大小的存儲罐中，許許多多被割斷的星靈神經束就那麼浸在金黃色的營養液中，像是泡在油中的一捆捆頭髮。

  瓦倫里安暗自猜測，埃蒙要這些神經束幹什麼，這事兒絕對有鬼。

  搜集這些神經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被迫切斷神經束，卡萊星靈也不可能將之隨意丟棄。在星靈折躍網絡之下，想要弄到星靈屍體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除非埃蒙的僕從屠殺了一整個達拉姆世界並收集他們的神經束，或者只是克隆出來的器官。

  但埃蒙要這些神經束有什麼，除非他要給神之長子重新接回去，再次通過卡拉控制他們。

  他叔叔奧古斯都會說，你看吧，埃蒙這狗東西一肚子壞水，絕對憋不出好屁來。

  然後斯托科夫就會在旁邊喊，揍他狗娘養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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