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榮耀的跳幫

  在滅世方舟末日之矛到來以前，瓦倫里安加緊撤離所有還位於神廟中的地面部隊。

  不論屆時末日之矛將以何種方式出現，都沒人想要站在一艘動輒十幾英里寬的超級巨艦上方，毫無疑問，駕駛她的是埃蒙最瘋狂的奴僕，這會是一列以發射速度朝他們撞來的宇宙級自爆列車。

  瓦倫里安注視著最後幾艘正準備起飛的帝國運輸船時，他們腳下的薩爾那加神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薩爾那加神廟與其中的諸般黑暗造物作為媒介，一張虛空巨口正在坍陷的神廟中心張開。這是一道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也是照映著無盡虛空的透鏡，恰如虛空與現實之間微小孔洞，一隻蟲子在木板上蛀出的蟲眼。

  虛空腐化對現實的侵蝕份外醒目，如同在地上潑出的油墨，成百上千個大到能夠吞噬人體的黑洞不斷在神廟龜裂的岩質地板上湧現。扭曲的帷幕就在所有人的腳下延伸，虛空的黑影像漆黑的森林那樣瘋長，將神廟完全吞沒。

  沸騰的虛空無比寒冷，這裡的溫度開始以恐怖的速度迅速下降，以至於陸戰隊員們的裝甲上都凝結出一層白色的冰霜。隨著時間的流逝，寒冷徹骨的虛空能量帶來了一場場可怕的冰霜風暴，幾乎撕裂了周遭的地表。冷風好似割人的剃刀，帝國軍隊的撤離行動都變得越發困難。

  墮落者統治著虛空，對現實的控制卻微乎其微。即使如此，埃蒙也能通過虛空觸媒對物質宇宙施加影響，大幅增強他的戰士，削弱他的敵人，或是將兩者連同整個戰場都一同抹去。

  瓦倫里安身邊的那些帝國戰士一面對抗著越來越猛烈的風暴，一面不安地竊竊私語，懷疑這些扭曲的陰影會將自己拖入虛空中去。

  這些戰士已經與敵人激戰一夜，都很疲憊，並且飢腸轆轆，每個人所紮下的強化劑都足夠他們在此後頭疼上一整天。

  在這個黑暗的時代，人都得當成機器那樣使用，裝備比人值錢。

  現在，瓦倫里安感覺自己就好像是正站在一層隨時都有可能被戳破的泡沫上，而這層泡沫就是虛空與物質宇宙之間的最後屏障。一旦它被打破，那他和他的戰士們就會立即被可怕的虛空暗影所吞沒，就像所有人都無法抵抗黑夜的到來。

  帝國皇帝的科學家宣稱，生命毫無疑問地能在虛空中生存，但每個跟埃蒙打過交道的陸戰隊員都知道，跟這近乎神鬼之能的玩意兒講什麼科學依據是沒用的。

  塔達林星靈相信埃蒙能夠隨意操控虛空中的一切物質，在那裡他才是真正的神靈。況且如果黑暗之神都無法在自己的主場拿捏他口中的這些肉體凡胎，那他無疑是全宇宙最大的小丑。

  「殿下，所有人都到齊了。」斯通帶著最後一批人趕到了，他們所有人都提著手提肩扛，就連裝甲車和步行機甲都被用於運輸封存薩爾那加科技的貨物。

  這些跟裝薩爾那加神器的箱子是同一款式，如同銀灰色的金屬棺，自帶機械臂，沉重得只能由四名著甲的陸戰隊員一起抬起，裡面要不是神秘的外星聖物，就是其他帝國機密貨物。

  瓦倫里安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些有可能用得上的打包帶走，至於是銷毀還是用於新技術的研發還得由皇帝來拍板。

  拋開一些能夠腐化思想的外星神器不談，大部分薩爾那加科技產物都沒那麼邪乎。最值得擔心的地方在於埃蒙比所有人都更了解這些技術，誰也不會希望自己使用的武器突然調轉槍口對準自己。

  另一邊，星靈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只不過他們用的是折躍技術，大量被靜滯封存的薩爾那加聖物正被迅速地傳送至他們的母艦之中。

  帝國也利用收集到的星靈折躍技術來建造自動精煉廠，僅是基於這種粗淺的運用已經為他們節省了大量的成本，然而直到亞頓之矛重見天日，祖宗之法不可變的星靈才使用類似的技術直接將高能瓦斯折躍到亞頓之矛上。

  瓦倫里安對著斯通點了點頭，讓他們趕緊登機。

  這時天空已經開始下雪，氣溫已經低得就連身著裝甲的士兵們也難以忍受，要是再待下去，不等埃蒙的軍隊將他們撕碎，這可怕的極寒也能將所有人都凍成冰雕。

  等到瓦倫里安乘坐的飛船加速駛離地表，薩爾那加神廟已經完全被風暴與黑暗所吞沒，巨大的龍捲風裹挾著猩紅色的虛空能量呼嘯而過。

  拜舍爾的這處偏僻角落原來一年到頭都下不了雪，現在卻是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象，濕潤的水汽現在都變成了幾英尺深的積雪。然而這雪卻分外詭異，毫無美感可言，即使天氣越來越寒冷也留存不了多久，不一會兒就消融一空。

  瓦倫里安通過觀察窗最後瞄了一眼這寒風肆虐的大地，意識到真正的苦戰才剛剛開始。

  飛船一在斯托科夫的旗艦愛國者之血號上降落，瓦倫里安就找到了這艘戰艦的隨艦科學家，讓他的團隊妥善處理好這批重要的外星科技遺物。

  就像有些帝國戰艦仍保留有隨艦牧師這個職位，旗艦級的戰艦也會有更多的特殊崗位，畢竟他們的敵人可是星靈和異蟲這樣可怕的外星生物。

  瓦倫里安看出來，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軍官著實被唬得不輕，對方沒準以為這幫完犢子的馬潤把混合體切片端了進來，要麼這堆外星神器里混著黑暗之神的心靈控制器，只要埃蒙在虛空一按按鈕他們就得全部玩完兒。

  這些事兒不是沒發生過，只不過事實與傳言總是相去甚遠。

  接著，瓦倫里安把他的部隊交給愛國者之血的其他武官，然後便直奔艦橋。

  艦橋上現在的人比瓦倫里安剛來時又多出了一倍，到處都是參謀、通訊官和作戰官，幾個技術兵還在搶修虛空擾動損壞的電子設備。

  相比之下瓦倫里安在斯托科夫的艦隊指揮部里根本無足輕重，有他沒他都能照常運轉。斯托科夫要做的就是根據得到的信息做出判斷，下達指令，至於作戰保障和臨時通信這些問題自有人幫他操心。

  目前斯托科夫的戰術參謀們正在加緊制定作戰計劃，決定帝國艦隊將在這場戰爭中的兵力部署以及投入的火力。

  帝國參謀們都來自於那些培養了大量現役指揮官的帝國著名軍校，或是通過戰場取得晉升以後在克哈深造過，他們的老師在聯邦時代就為聯邦軍隊培養軍事人才，而那些被帝國收編的聯邦軍隊仍然奧古斯都對抗星靈異蟲的主力。

  科普盧星區的人類打仗還是源自地球那一套，即確定目標、集中力量、採取奇襲、搶占主動、殲滅敵有生力量。通常戰爭不會按設想的進行，但也不會錯的太離譜。

  但瓦倫里安覺得，恐怕這些人再討論個幾天都不會有什麼結果，目前就連星靈也不知道那道虛空之門後面到底會冒出多少可怕的東西來。

  瓦倫里安認為末日之矛這種級別的戰艦必然有艦隊護航，埃蒙所奴役的三族艦隊十分強大，更何況他仍然控制著主宰規模龐大的天空巢群。

  至於那些完全由虛空能量構成的暗影艦隊，可能也只有淨化者星靈的全息投影部隊能夠跟它們打一場硬碰硬的消耗戰了。

  「斯托科夫將軍，形勢已經很明顯了，埃蒙正要藉助這顆星球充沛的地嗪入侵現實，這將其邪神宿體摧毀被迫返回虛空之後最大的一次反撲。」

  說話的是菲尼克斯，他也已經回到自己的旗艦之上，此刻正在通訊中與斯托科夫對話。

  瓦倫里安還記得，菲尼克斯終於見到薩爾那加神廟中那些能夠以成捆成捆星靈神經束的模樣，他通常不會用臉色難看來形容星靈的表情，就像你很難在高階領主阿拉納克之外的星靈臉上看到囂張的神色。

  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了，服侍埃蒙的研究人員已經掌握了重新為星靈移植神經束的能力，星靈比誰都清楚這項技術的意義可不是區區斷肢重生。

  但問題在於，你敢用麼？

  埃蒙已經在卡拉上給星靈擺了一道，要不是奧古斯都聯合阿塔尼斯反將一軍，他們早已一敗塗地。

  有此前車之鑑，任何思想清晰的星靈領袖都會認為這是埃蒙「故意」讓他們發現的。對於許多星靈來說，失去卡拉的痛苦足以讓他們飛蛾撲火般地撲向一切希望，哪怕傻子也知道即使現在回歸卡拉立馬就會被埃蒙再次腐化。

  達拉姆星靈高層估計會選擇對民眾隱瞞這則消息，但如果這真是埃蒙的詭計，那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讓他們自個操心去吧。

  瓦倫里安還不知道已經回到虛空中的納魯德還在為他的主人出謀劃策，即使這個狡猾而古老的變形者多少年的謀劃都已經毀於一旦，他仍在為黑暗之神的計劃鞠躬盡瘁，殫精竭慮。

  埃蒙也許不屑於跟他瞧不起的人類玩弄陰謀詭計，納魯德可沒這個偶像包袱。

  「如果不趁他們還立足未穩就發起進攻，等到其他艦隊抵達就已經太遲了。」這邊，斯托科夫顯然認為他們已經無法避免這場戰爭。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等到克哈的旨意抵達，黃花菜早就涼了。

  烏爾納擁有目前已知最大的一道虛空之門，足夠令人類與星靈所有的艦隊通過，那裡同樣由泰倫帝國與達拉姆星靈最強大的艦隊鎮守。要是埃蒙想要藉由烏爾納入侵現實宇宙，那麼宇宙中所有的力量都將被召集在那裡。

  皇帝絕不希望在帝國領地中再出現一個烏爾納。

  瓦倫里安在邊上插不上什麼話，星靈跟人類之間的指揮系統並不能協同，基本就是各打各的，菲尼克斯這意思大概就是來跟帝國通個信，表示我們要莽上去了，你們怎麼說。

  這個時候，當瓦倫里安再一次看向屏幕上的薩爾那加神廟時，那裡基本上已經不剩下什麼東西了。

  虛空是陰冷黑暗太空的具象體現，寒冷，虛無，但又是如此的強大。宇宙的另一面晦暗又瘋狂，巨大而明亮的猩紅色傷疤主宰著這片星空，無數像火焰一樣燃燒的天體重複著誕生到毀滅的過程。

  瓦倫里安認為，這就是澤拉圖所說的、那終焉之後的世界。

  群星寂滅，萬物消亡，在那些永遠都不會再誕生任何生命的星球上，每個世界的天空都是這樣的一片猩紅，一百億年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如菲尼克斯所說，末日之矛確實是從地底來的。

  黑暗之神的爪牙竊取了方舟艦涅辛之憶的發射架，用它來發射滅世方舟，即使是高空軌道上看也無比震撼。

  這是瓦倫里安見過最華麗也最怪誕的戰艦，她與亞頓之矛那樣聳立著直指天空，鐵黑色的雄偉艦體上層層套嵌著冰藍色的虛空腐化晶核，其上遍布驚悚的湮滅構造圖與痛苦構造體，以為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毀滅矩陣供能。那些無比巨大的設施，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出自於埃蒙之手，極盡宏偉壯麗之能。這艘末日方舟有一座巨大的星空鍛造廠，用於為黑暗之神建造被腐化的星靈戰爭器械。

  這是一艘只為戰爭目的建造的方舟，心臟是一顆密度駭人聽聞的虛空天體，一切都為毀滅這一個目的為創造。

  星靈方舟的建造初衷並不是為了在遙遠的未來打贏一場末日之戰，正如名字的含義那樣，她們都是為保存星靈文明最後的火種而存在的。即便如此，即使並非純粹為戰爭的目的建造，任何一艘方舟也是瓦倫里安見過最龐大最強大的超級戰艦，沒有之一。

  而末日之矛誕生於黑暗之神對無盡輪迴的憎恨，只為毀滅而生，難以想像她會有多麼的強大。

  此時此刻，幾十艘巨大的帝國戰列巡航艦在舷窗外一字排開，那都是些可怕的怪物，炮塔林立，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帝國戰機不斷在遠處閃現。

  這時候，至少有幾千號主炮炮組人員正忙得不可開交，大和炮的第一輪齊射被認為是至關重要的，如果能夠在戰爭一開始就將敵人的大批戰艦踢出戰場，那我方就能搶占優勢。

  但對付末日之矛這些夠嗎？

  也許只能讓末日之矛手忙腳亂，但也不會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他們畢竟沒有能夠摧毀這種戰艦的武器。

  末日之矛可不是活靶子，她是會動會跑的。

  「我不知道這樣的戰艦每次出現居然都還要從地面起飛，可見埃蒙還不能直接把她丟進我們的宇宙來，否則就是多此一舉。」斯托科夫卻說：

  「執行官，我有一個主意。」

  「很好，趁她起飛前，我的聖堂武士就會登上她的甲板，然後炸掉她。」菲尼克斯說：「我會像踩死蟲子一樣踩死所有的敵人。」

  「.我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集中火力從高空軌道上摧毀她。」跟菲尼克斯一比，斯托科夫也覺得自己的作戰計劃有點保守，不過他畢竟不是菲尼克斯這種能夠手撕混合體的艾爾猛男。

  「我不認為這會有用，不過這可以同時進行。」菲尼克斯說：「你們轟炸，我們登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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