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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干一番大事業

2024-10-19 05:14:33 作者: 蝸牛非牛
  第1241章 干一番大事業

  「步卒月支餉銀四兩,馬兵月支八兩,車兵月支三兩。」

  一個孫傳庭的幕僚,揮舞著手中的文案,接著道:「單只這借兵的餉銀,每月便要一萬五千多兩,一年下來,可就是差不多二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

  他隨手將文案遞給了陳繼泰,又憤憤說道:「這還不算每月供養他們的糧草,且還要每旬都有一頓肉食……肉食啊,咱們都不知道去哪裡找,又何來供養他們呢?」

  陳繼泰仔細翻看著那份文案,他並不接言,而是一頁一頁地仔細閱看,那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看在孫傳庭眼中,對他極是滿意。

  這時,另一個幕僚開口說道:「文昌兄,稍安勿躁嘛。咱們既是來求人的,本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又何必如此憤憤呢!」

  那位表現十分憤懣的幕僚正是康文昌,他雖然才四十一歲,但因為長得又黑又瘦,就連下頜上稀疏的鬍鬚都顯得很蒼白,所以看上去會比實際年齡老了不止十歲。

  只見他回瞪了那位幕僚一眼,道:「我可沒有慕之兄的好脾氣。也虧得他張誠還是朝廷伯爵,這斤斤計較的樣子,都不如那些義商!」

  「義商?」

  那位叫做秦慕之的幕僚笑著道:「文昌兄,你不會不知,這茫茫世界何來義商,他們不是為各官家勛戚站腳助威,便是被那些兵頭架刀威逼,否則怎會心甘情願捐出錢糧?」

  康文昌似乎並不服氣,他正待說話,卻聽陳繼泰開了口:「照我看,永寧伯送來這份文案,還算頗合情理。」

  「繼泰兄莫非是糊塗啦?」

  康文昌繼續說道:「他這是拿著官家的東西,賺自己的銀子,怎會有合理這一說?」

  陳繼泰先是笑了笑,他將文案送回到孫傳庭身前的案几上,才道:「按理來講這宣鎮的兵馬,軍械、糧草,確確實實都是朝廷的,非是他永寧伯的私財。

  可若是換個角度來講,永寧伯以援剿河南之事為託詞,既無兵可借,亦無軍械錢糧可以出賣與我,你以為朝廷能如何?」

  康文昌一時間目瞪口呆,但旋即便找到了一處破綻,道:「別的還好說,可永寧伯除了要在這份文案蓋上總督大印,還要陝西撫台、藩台也在上面用印,更以陝西全省錢糧稅收,再加花馬鹽池作抵,這如何使得?」

  聽他此言,陳繼泰也泛起愁來,他看了一眼秦慕之,最後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孫傳庭的身上,等待著他表示態度。

  孫傳庭默然起身,他輕抬腳步來到軍帳外,陳繼泰等三人不敢打擾,只能緊緊跟在孫傳庭的身後,一同出了軍帳。

  此刻,濛濛細雨也更為稀疏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停歇的樣子,天空中也開始透露出一絲絲光芒,看樣子無須多時,太陽也會從雲層里鑽出來。

  孫傳庭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站在濛濛細雨中不由打了一個哆嗦,一直隨侍在他身邊的老家僕孫成,正好在此時走上前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他的肩上。

  孫傳庭似乎並未有所感覺,他茫然地往前又走了十來步,遙望著不遠處的中軍大帥旗,眼中充滿了不甘的神情,牙齒也是被他咬得「咯噔咯噔」直響。

  陳繼泰等三人知道他正在天人交戰,誰也不敢上前打擾,而家丁護衛馬維忠則是站在孫傳庭身後十步遠處,手按腰間刀柄,面色凝重地不斷掃視周圍的一切。

  即使是在永寧伯的中軍大營內,馬維忠也是寸步不離孫傳庭,時刻守護著他的安全,看馬維忠那副架勢,似乎隨時都可以替孫傳庭去死一般。

  …………

  永寧伯通過宣府商社可借貸給三邊總督府白銀二百萬兩,需以陝西全省三年賦稅和花馬鹽池三年產出作抵。

  而且,這二百萬兩還並不全是真金白銀,其中包括了孫傳庭購買五千杆雲州快銃、五千副盔甲、六百門中型火炮、三百輛戰車,以及裝備一萬人武器的費用,這就差不多需銀近二十萬兩。

  再加上購買糧草、火藥、炮子等雜七雜八的許多東西都要從宣大購買,只這些花銷就又用去近十萬兩的銀子。

  可即使如此,永寧伯借給孫傳庭的二百五兩銀子裡,還有一百萬兩是宣鎮軍票,五十萬兩是宣鎮銀元,這些軍票和銀元雖然還沒有在陝西全省通行開來,但可以拿來給他借到的勇毅軍戰士開軍餉,還可以用來購買宣府的軍械糧草等物質。

  其實,孫傳庭不知道的是,永寧伯張誠手裡並不缺真金白銀,他之所以在這二百萬兩借款里,搭車摻入軍票和銀元,只是想藉機擴大軍票和銀元的使用範圍。

  除了以上這些內容之外,還有很多的條條款款在孫傳庭看來觸目驚心,有些內容甚至讓他覺不可理喻。

  就如允許勇毅軍向陝西派駐吏員,以監督陝西各地的稅收,就使得孫傳庭非常不滿,甚至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這一條款莫說他孫傳庭接受不了,他更相信整個陝西官場也同樣不會接受這一安排!

  原本孫傳庭是帶著一腔熱忱前來向永寧伯求援,在他的想法里如果同意援助,那必然是無償的援助,怎曾想卻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

  這還叫援助嗎?

  這簡直就是敲詐呀!

  可形勢比人強,孫傳庭即使心中不甘,甚至有些憤怒,那又如何呢?

  難道就此離去,那樣的話到了西安之後,又該如何經略陝西,又拿什麼再練出一支精銳的兩萬陝兵?

  拿忠孝仁義嗎?

  此刻的孫傳庭比誰都清楚,在現如今這樣的亂世里,忠孝仁義就是個屁,你不能不放這個屁,卻又不能太拿這個屁當回事!

  要想再練出一支兩萬人的陝兵,沒錢不行,沒糧不行,沒銃炮戰車不行,沒盔甲武器更不行,而這些東西他永寧伯統統都有。

  孫傳庭真想痛罵老天爺一頓,怎麼自己蹲了三年的天牢出來,這個世道就已經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了呢?

  遙想當年,自己以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接替盧象升,總督各鎮勤王援兵,並賜以尚方寶劍之時,他永寧伯還只是一個小小游擊,手下兵丁才剛過千人而已。

  可如今時移世易,他張誠竟然成為了那個用兵數萬的一方統帥,而自己反倒是成為了那個兵丁不過千的小小陝督。

  孫傳庭雖然一身的傲骨,可他畢竟不是未經世事的憤青,何況在經歷了三年天牢之後,他也更加沉穩了起來。

  再者,前次晚宴上永寧伯對他說的那幾番話語,也在此時起了作用,做出決斷的孫傳庭嘴角上揚,一絲笑意瞬間就爬上了他的臉龐。

  目下,第一要務就是經略陝西,練出一支精銳的陝兵來,唯有如此才能有力量為朝廷剿除流賊,完成皇上賦予自己的崇高使命。


  現在同永寧伯簽訂的這份文案,則是自己經略陝西的第一步,至於將來如何,就全交給將來去解決吧!

  …………

  良久後,陝西三邊總督孫傳庭才轉過身來,負手走回了自己的軍帳,陳繼泰等人也跟著回來,而馬維忠卻站在帳門外,繼續堅守著自己的使命。

  孫傳庭指著案几上的那份文案,語氣十分平靜地說道:「用印吧。永寧伯所提條件,全部答應下來,無須再與之磋商。用印後,即刻給永寧伯送過去,至於撫台、藩台官印,待我入陝後,再請他們用印。」

  康文昌似乎還有些氣憤不過,道:「督臣,萬萬不可就這般答應啊!此等款項,幾乎已完全束縛吾之內政,若是全部應之,陝西一地,便盡操於宣鎮之手,我等又該如何經營啊?」

  他更是憤憤說道:「秦地雖弱,卻也不是外人可以輕辱,我等既有一息尚存,便決不能對他永寧伯做出如此承諾,必要誓死力抗,以使其幡然悔悟,慷慨援助於我才是啊!」

  在康文昌的心中看來,他們此番一腔熱血前來,張誠但凡還有一點忠義之心,就當慷慨解囊,又豈能行這般敲詐要挾之能事。

  秦慕之卻是十分清醒,他接言說道:「督臣入陝,必要有自己的兵馬,如此方能一展胸中抱負,否則必為陝地官紳豪族所掣肘,終會一事無成。

  而今天下強軍,非『勇毅』莫屬,如能借得一二千精銳,隨同入陝,可不止震懾宵小那般簡單,督臣欲清查田畝,整肅屯政諸事,便都有所依靠。

  而且募勇練兵,更需大筆錢糧,就算督臣入陝一切順利,然屯田征糧,仍需時日,可如能借得現成的錢糧,當年即可成軍,無須曠日持久。

  更何況,永寧伯雖言明借貸一事,卻並未收取我等利息,其所列諸事,也無非是為了保證將來能夠收回本金,此於我已是最大得利了啊!」

  確實,正如秦慕之所言,永寧伯雖然列出諸多條條框框,但實際上仍舊是無息借貸,這一點可是讓孫傳庭得到了大實惠。

  而孫傳庭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在最終決定全盤接受永寧伯的所有條款,不再作任何的抗爭。

  其一自然是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在這邊扯皮;其二則是他也怕再扯皮下去,永寧伯一旦發現沒有約定利息之事,又當如何啊?

  可孫傳庭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無息貸款,正是永寧伯給他挖下的一個超級大坑,張誠所在乎的並不是利息——他所圖甚巨!


  康文昌雖然在聽了秦慕之的話後,也十分認同,但卻又提出另一個問題:「還有一點,我們給借來的勇毅軍如此餉銀,那新募之勇,又該如何待之?」

  他此言一出,陳繼泰和秦慕之皆為之一愣,他們互相對了對眼神,又暗地裡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勇毅軍入陝即為客兵,其待遇自然略高於本地官兵。」

  孫傳庭終於發話了,只聽他繼續說道:「我等入陝後,新募之勇,皆照此減半即可!」

  康文昌接著又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督臣,那陝地原有各營,如左良玉、鄭嘉棟、牛成虎等各部兵馬,又該如何?」

  「考察核定前,仍按原額給餉。」

  孫傳庭毫不思索地接著道:「凡通過本督考核各營,步卒月餉折銀二兩兩,馬兵折銀四兩,按月關餉,絕無拖欠!」

  他算是抓住了大明末年軍隊戰力不濟的根源所在,同時也是因為決定從永寧伯處借款兩百萬兩,所以才會如此豪氣。

  康文昌至此也無話可說,但他仍舊提醒道:「督臣,以陝地全省賦稅作抵之事,一旦泄露出去,恐會引發朝臣攻訐,屆時百官群起而攻之,公亦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孫傳庭猛地從大椅上站起,面無表情地負手而立,一張冷峻的臉上更是毫無表情,目光森嚴銳利地說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時不我待,我們可沒有那個閒情雅致,在這裡與永寧伯反覆磋商,每在此地拖延一日,與我等未來之事便多一分艱難!

  更何況,大丈夫行事,當斷則斷,吾等乃做大事之人,又豈可婆婆媽媽,作那婦孺小人的猶豫之態?」

  康文昌仍是忍不住說道:「還望督臣三思,這文案中的一些事,若是泄露……特別以賦稅抵押、吏員監督……」

  孫傳庭先揮手阻止他再說下去,冷哼了一聲,才說道:「不以之相抵,永寧伯又豈會借錢給我,難道只靠我的這張嘴嗎?」

  他拾起文案在手中,晃動著說道:「此案中許多款項,但有一條拿出來,百官彈劾的奏章都能將吾之身軀淹沒。

  橫豎都是一個『死』字,既然一條可以受了,十條百條又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呢?」

  孫傳庭的臉上顯出十分堅定的神情,道:「百官彈劾又如何。早在出京之時,吾便存了捨棄此身安危的念頭,只要是能上報君恩,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他環視軍帳內三位親信幕僚,眼中滿是熱切之情,高聲說道:「諸公,吾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公等可願追隨於我,同心效力,干一番大事業?」

  「公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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