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章 懸心

2024-10-22 20:47:39 作者: 七月喜神
  第1721章 懸心

  望著蘇文卿離開的背影,謝傅能夠體會蘇文卿這段日子經歷了什麼,因為他切身體會到痛失摯愛的滋味。

  「小秋。」

  喊了一聲就推門進屋,屋內三個女人,小秋趴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難怪剛才叫了沒有反應。

  小秋的旁邊站著一個青衣少女,姿態像個護衛一般,容貌清秀。

  謝傅覺得有點眼熟,待看到她那一雙眼瞳猶如鷹梟充滿神采,驟地想了起來,卻是有一面之緣的青鸞。

  雲臥雪被用繩索捆綁著坐在床榻上,看著走進來的謝傅:「我師傅呢?」

  謝傅並沒有理睬雲臥雪,又喊了一聲:「小秋。」

  回應她的卻是像冒泡的酣睡聲。

  青鸞用手輕輕蹭了下小秋,小秋卻睡的跟死豬一樣,青鸞改為一掐,小秋驟地驚醒站起:「青鸞,別讓她跑了!」

  青鸞手朝謝傅一指,小秋看見謝傅,卻大為埋怨:「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了你一整天了。」

  謝傅也習慣了小秋的率真不禮貌,笑道:「睡的香嗎?」

  小秋餵的一聲:「我一直等著,不小心睡著而已,我知道這事很重要,怕有個閃失,特意叫青鸞來幫忙看守。」

  說著對著青鸞說道:「你怎麼不跟你家姑爺打招呼?」

  青鸞冷冷道:「我跟他不熟。」

  「不熟也是你家姑爺啊,你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

  謝傅頓覺好笑,小秋你也有資格提「禮貌」這兩個字:「好了,你們兩個回去休息了。」

  小秋聞言打了個哈欠,嘴上問道:「那誰來看守她?」

  「我自有安排。」

  兩女離開之後,雲臥雪再次出聲詢問:「我師傅呢?」

  謝傅一言不發,走過去幫她解開身上的繩索,一看就知道是小秋給綁的,雲臥雪受傷沒有得到醫治,根本沒有逃跑的能力。

  如果她有逃跑的能力,繩子根本束縛不了她,所以將她捆綁是多此一舉。

  繩子從身上掉到地下之後,雲臥雪第三次開口:「謝傅,我肯跟你過來,是我想見到我師傅,我師傅是不是已經遭遇不幸?」

  「雲弱水還活著,明天一早再安排你見他。」

  雲臥雪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說道:「我現在就要見到我師傅!」她已經等了一整天了,中了至死方休也沒這麼煎熬過。

  「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再說。」

  臨走之前,在桌子前倒了杯水,這才關門離開。

  見蘇文卿房間裡還亮著燈火,走近隔門喊了一聲:「文嬸。」

  「公子,你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先。」

  「不必了,只是想交代你些事。」

  「公子你說。」


  「小秋帶來的那個女人,明天一早你給她弄點早飯,今後她的一日三餐就由你負責。」

  「好。」

  「熄燈睡了吧。」

  謝傅剛剛走出院門,一道身影從空降落,卻是青鸞,攔住他的去路卻不說話。

  謝傅問:「青鸞,什麼事?」

  「老黑還有沒有救?」

  「有!」

  「那好,我負責看著雲臥雪。」說完嗖的一聲消失。

  回到內宅,顧仙庭房間還亮著燈火,謝傅輕輕推門入屋,果不其然,顧仙庭人沒睡還在等他,這會已經是丑時了,謝傅怪心疼她的。

  顧仙庭昏昏欲睡,看見謝傅回來,人立即精神起來:「相公,你回來了。」

  起身朝謝傅走來,剛走兩步,腳下卻是驟地打住,就要原地跌足,謝傅眼疾手快,將她給攙住:「怎麼了?」

  顧仙庭眉頭皺著,卻嫣笑道:「坐太久了,腿都麻了,沒反應過來。」一邊說著用手拍打自己的大腿。

  謝傅蹲下,在她拍打的地方揉了揉:「這裡麻嗎?」

  「嗯。」

  謝傅笑了笑:「還麻嗎?」


  顧仙庭好笑:「哪有這麼快。」

  謝傅乾脆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坐下,在她的腿上按捏著,顯然她的雙腿是麻痹了,因為顧仙庭很怕癢,平時這麼捏著,她都是咯咯笑著躲避,此刻卻只是嫣笑溫柔注視謝傅。

  謝傅問道:「哪裡還麻痹?」

  顧仙庭不說話,臉蛋卻掠過一絲羞澀。

  謝傅手落在她的峭股:「這裡也麻痹了,對嗎?」

  顧仙庭訝道:「你怎麼知道?」

  謝傅哈哈笑道:「因為相公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啊。」

  顧仙庭咦的一聲,然後撒嬌道:「相公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傅湊近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因為你的屁股都扁了,沒有平時那麼俏了。」

  顧仙庭真的很好騙,低頭就朝自己的脊下看去,大嗔說道:「哪有,你騙人,快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傅呵呵笑著:「其實很簡單,我剛才入屋看你坐著,你雙腿坐的都麻痹了,這屁股哪能不麻啊。」

  顧仙庭咯的一笑:「狡猾。」

  謝傅捏著問道:「舒坦了嗎?」

  顧仙庭抿笑著:「是你舒坦了吧?」

  「奇了,捏的是你的肉,怎麼舒坦的是我?」


  顧仙庭反問:「那你平時怎麼那麼愛捏啊?」

  謝傅哈的一笑,學著顧仙庭平時說話的語氣:「心裡舒坦哩。」

  顧仙庭打了他一下:「叫你學我說話。」

  謝傅呀的一聲:「娘子,你輕點。」

  顧仙庭臉色一窘,知道謝傅在取笑她,故意撇嘴說道:「就不輕,反而要重些,又重又快,叫你……」

  謝傅接話:「叫我什麼?」

  顧仙庭雙拳齊擊:「叫你玉慘花愁,粥粥無能,猿哭鶴唳。」

  不愧是才女,僅用三個成語就將場面描繪得生動活潑。

  謝傅啊啊又是叫爹又是罵娘,惹得顧仙庭罵了一句:「誇張。」

  謝傅止呼,笑道:「不知道誰比我更誇張哩。」

  顧仙庭嗔惱:「你取笑我,說過不准拿這個來取笑我的,我以後就算把嘴巴縫起來,也不叫給你聽了。」

  謝傅能感覺到她有點生氣了,忙哄道:「相公錯了,知錯了。」

  顧仙庭哼的一聲,連生氣的樣子都十分可愛,惹人心動。

  「相公該打也該罰。」手捉顧仙庭的手,打著自己。

  顧仙庭真的很好哄,為之一笑:「相公,你認打認罰的時候,還不忘占便宜。」


  「什麼?」

  「美……繡球都要被你掐破了。」

  旁人聽不懂這話,謝傅卻聽得懂,因為這是夫妻兩人約定的暗語,當涉及到某一個仙庭說不出口的詞語,就由其它文雅的詞語來替代,這樣仙庭就不會愛口識羞了,一笑:「還麻痹嗎?」

  「不麻了。」說著把謝傅的手給拿開。

  謝傅只好悻悻罷手,顧仙庭心中偷笑,嘴上嫣然:「相公,你喜歡我的繡球嗎?」

  謝傅表情誇張:「仙庭的繡球,繡織得可大可圓了,想藏都藏不住,無論是置於榻上、桌上,還是懸掛於屋檐下,相公都是一眼就能看見。」

  「你說置於榻上、桌上,我認,可我什麼時候懸掛於屋檐下?」

  謝傅嘿的一笑:「有一次你站在凳子上擦窗欞,遠遠看去一圓,這左邊擦一下,右邊擦一下,這左邊晃一下,右邊晃一下,不就是懸掛於屋檐下,風中搖擺的繡球。」

  顧仙庭嗔罵:「澀相公。」

  謝傅順勢說道:「這繡球可香可好吃了,我每次見了都恨不得……」

  顧仙庭捂住謝傅的嘴:「問你喜歡不喜歡,誰讓你說這麼多。」

  「喜歡啊,喜歡玩。」

  這玩字一入耳,顧仙庭全身就沒有力氣了,癱倒在謝傅懷中……

  ……

  隔日天亮,謝傅並沒有懶睡,準時睜眼醒來,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顧仙庭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裡,謝傅心中愛憐無比,卻又不想把她驚醒,就只是輕輕的在她的眉鬢處親了親。

  她睡的很熟沉,均勻呼吸著,氣息都是香甜的,謝傅將她一頭散亂的烏髮歸攏到一邊去,小心翼翼的起身。

  這細微的舉動還是驚動到顧仙庭,或許在謝傅懷中,她才充滿安全感的睡的香甜。

  顧仙庭一邊揉著睡眼朦朧,一邊坐了起來:「相公,你醒了,仙庭服侍你更衣。」

  謝傅將她按躺下去,又給她重新蓋上被子:「不,我要你好好睡,至少睡到中午。」

  顧仙庭還想說些什麼,謝傅補充一句:「這是命令。」

  顧仙庭笑著應道:「是。」

  謝傅一邊更衣一邊問道:「昨晚高興嗎?」

  「高興。」

  「有多高興?」

  顧仙庭略微沉吟:「歌唱得多悅耳動聽就有多高興。」

  謝傅回頭看她,顧仙庭聰黠一笑:「難道不是嗎?」

  「仙庭啊,看來要多加幾個詞語,方便交流。」

  顧仙庭會心一笑:「加那些詞語,相公你說哩。」

  「這第一個詞語,酥油果。」


  顧仙庭明白,嗯的一聲。

  「這第二個詞語,窈窕。」

  這個顧仙庭就不懂了:「什麼?」

  謝傅歌賦:「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雎鳩剛好對窈窕。」

  顧仙庭立即懂了,輕輕念道:「窈窕,窈窕……」

  謝傅笑道:「仙庭的窈窕美極了,讓相公雎鳩好逑。」

  聽起來順耳多了,也不會讓人感覺難為情,顧仙庭嗤的一笑:「我可要先聲明,人前可不准你跟我說這些暗語。」

  「怎麼?別人也聽不懂。」

  「可人家會想的,到時候就出糗了。」

  「那在鶴情面前能講嗎?」

  顧仙庭唔的一聲,略微思索:「鶴情姐姐面前,那就勉強吧。」

  「好,那我以後就說,鶴情,你看仙庭窈窕生花。」

  顧仙庭立即說道:「剛才是勉強,現在是不准了。」

  謝傅呵的一笑:「還有一個。」

  「你說。」


  「卻要你給拿主意,一個是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賦名淵明泉。」

  顧仙庭笑罵:「相公你真是混帳,怎麼好拿高賢之名來賦這骯髒不堪的東西。」

  「那這個:逶迤瀑布飛寒玉,窈窕陰崖藏石屋。閒隨野客采青芝,靜對仙人調白鹿。賦名寒玉水如何?」

  顧仙庭接話:「沉冷過重。」

  「那石屋水?」

  「呆澀刻板了。」

  「那叫青芝水?」

  顧仙庭微笑:「卻又過於珠零錦粲。」

  「這個不好那個不好,那叫什麼好啊?」

  顧仙庭嫣然:「不如叫白鹿水,白為其澤,「林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鹿為其景。」

  謝傅接話:「日落悄半月,林空鹿飲溪。」

  「哼,就知道你要騙我說出來。」

  謝傅哈的一笑:「鶴飛岩煙碧,鹿鳴澗草香,鹿為其味。清曉騎白鹿,直上天門山。鹿為其致。群雄逐鹿,鹿死誰口……」

  顧仙庭見謝傅越說越誇張,打斷道:「好了好了,不用多講,就這一個,你快去忙吧。」

  謝傅訕笑:「君去晚時歸,要飲白鹿水。」

  顧仙庭正色:「再向壁虛構,不給你飲。」

  ……

  謝傅來到袁風住處,盤腿閉目的袁風沒想到謝傅來到這麼早,立即站了起來:「公子。」

  謝傅笑著點了下頭,看著還帶著頭鎖一動不動的雲弱水,將手搭在他纖長的手指上,感受到他手指微暖,並不是死人的那種冰冷,情況與昨晚一般無疑。

  這一次卻並沒有用真氣去探查雲弱水的體內異狀。

  袁風也不知道這人是誰,開口說道:「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這個樣子。」

  看著這充滿冰冷陰沉的頭鎖,謝傅最終還是拿出鑰匙打開這頭鎖,他對雲弱水師徒二人恨之入骨,但是現在師徒二人還有用處,不好過分刺激雲臥雪。

  頭鎖掉到地上,見到頭鎖里這張清麗到不著一絲人間煙火的潔美面容,袁風不用脫口而出:「她是誰!」

  謝傅並無回答袁風的問題,而是低頭看向地上那把頭鎖,頭鎖內部竟是勾結嵌合重重,若是用暴力的手段打開這頭鎖,被鎖住的人,腦袋也要被絞碎。

  袁風也恍悟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跟著謝傅的目光看向地上打開的鎖頭,說道:「莫非這就是神武閣的生死鎖。」

  謝傅問道:「生死鎖是什麼東西?」

  「是神武閣用來控制厲害犯人的一種鎖,只要被鎖上就處於生死之間,戴上為死,取下為生,所以叫做生死鎖。」

  袁風也在江湖上混跡了幾十年,在他眼中神武閣是一個神秘又可怕的存在,像他這種人,如果不是被謝傅收留,不是成為神武閣的走狗,就是早被人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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