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入股

  玄字莊是位於千代田區的一家很有名的高檔居酒屋。

  千代田區，東京的政治、行政、司法中心，和港區、中央區一起被稱為東京的市中心三區。

  代表司法與行政的霓虹國會、最高裁判所甚至是皇居都在這裡，除了政治中樞的職能外，霓虹諸多著名公司的總部，以及明治大學等著名學府也都設在該區。

  像這樣集中了許多高端商務人士跟政客的地方，各類場所要想吸引、留住客人，私密性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玄字莊在這方面就做得相當出色，是標準的會員制餐廳，不是會員或會員邀請的客人，甚至都沒辦法進門。

  受邀的客人也需要出示駕照一類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光靠報個名字還不夠。

  春原米拉跟西野京進門後就經歷了這樣一番身份核實。米拉社長明顯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差點就要手忙腳亂。

  倒是西野京經驗豐富，穿越前他就沒少出入類似的場合。也只有這樣的地方，大人物才能放下戒心，釋放一些或原始、或真實的欲望。

  比如銀趴什麼的，嗯，這不是什麼好詞。西野京當初會流落荒島，多少也跟這個詞有點關係。

  他現在還有點懷疑當初自己要是在遊艇上不玩這個，可能就不用流落荒島一年多，而是直接穿越了。穿越福利也不是那個總是鬧心的小白臉養成系統，而是其他……

  也罷，這系統鬧心歸鬧心，但用起來其實還是可以的。

  就是系統那個新開啟的商城功能，目前處於十足的雞肋階段：每個商品的價格都是以萬為單位，對於目前手頭只有23374點軟飯值的西野京來說，看多了只會讓人眼饞。

  倒不是說商城隨便哪個道具的物價都很高，主要是系統玩起了捆綁銷售的模式，很多道具都是十個、一百個的賣，壓根不給窮人買買買一波的機會。

  他也就看了個下午，過足眼癮就陪春原米拉一起來赴會了。

  「小京你以前來過這種地方？」

  春原米拉見西野京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下大感好奇，趁服務員在前面引路的功夫，小聲在他耳邊問道。

  「算是吧，多來幾次也就習慣了。」西野京捏了捏春原米拉的掌心，一臉我以後帶你常來的得意表情。

  「是我帶你來才對~~~」春原米拉朝他擠了擠眼，表示自己才是包養你的那個富婆。

  談笑間，兩人已經來到了田中秀一所在的包廂外，後者像是算準了兩人到門外的時機一般，都不等服務員敲門，便自己從裡面打開了包廂大門

  「晚上好春原社長、西野老師，歡迎你們！快進來坐吧！」

  田中秀一笑盈盈地將二人迎進包廂，噓寒問暖，就差將禮賢下士四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玄字莊的菜上得相當快，從田中秀一讓兩人確認菜單有沒有什麼忌口的，到最後一道菜上桌，前後也就十分鐘。應該是不想頻繁地進出包廂，打擾了客人間的談話。

  雖然席間只有他們三個人，但七、八道硬菜的排場也足以體現出田中秀一對己方的重視。

  之前一直東拉西扯的田中秀一見時候差不多了，終於面色一整道：「春原社長，我就不跟你們二位繞什麼圈子了。

  關於這次的合作，我們大映株式會社對貴公司的表現十分欣賞。我們大映這些年在電影製作方面，因為一些歷史原因一直沒有太多的建樹，所以比較重視扶持一些中小型的電影公司。

  對，就比如像貴公司這樣的——」

  西野京在心裡默默吐槽，還說什麼不繞圈子，明明是繞了一大圈才開口的。而且這話不也還是在繞圈子，是想收購還是想入股，不還是要我們自己猜嘛！

  米拉社長可沒他這麼有空，桌子下面的雙手都攪到一起了，可見她對這場對話的重視與緊張。不過某人的老媽說過「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這句話對不對另說，但首先「騙人」是能分出多種形式的。

  比如春原米拉精通的就是裝模作樣端架子，說是虛張聲勢也行。更通俗一點，就是典型的人前貴婦，床上盪〇。

  心裡緊張得要死，但面上米拉社長卻能表現得相當從容，寵辱不驚：「這可真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也很慶幸能夠遇到大映這樣優秀的合作夥伴。」

  「春原社長能夠這麼想那就太好了，實不相瞞，不論是我個人還是公司其他領導，都很欣賞你們二位的能力與才華。

  所以今天約你們二位出來，就是想談一談我們雙方進一步深入合作的可能性。我知道貴公司通過《情書》盈利頗豐，但光是這點錢，想要拍攝一些電影應該還是力有未逮的吧？」

  不愧是能夠忍到今天才開口的男人，這話說得還真是有夠含蓄的。看來我所以為的「不繞圈子」，跟人家自認為的「不繞圈子」，完全是兩種概念。

  西野京在裝模作樣這方面同樣出色，哪怕內心的吐槽欲望熊熊燃燒，臉上也掩飾得還算可以。並沒有開口發表什麼想法。

  春原米拉沉吟片刻，道：「確實上馬不了一些成本較高的電影，但我們一直以來，也都是以拍攝低成本電影為主。」

  「這點很好！」

  田中秀一雖然是大映的少壯派，沒有經歷過破產重組那段屬於大映的艱苦歲月。但他從加入大映開始，就一直過著勒緊褲腰帶的日子，並不覺得花葉製片致力於拍攝B級片有什麼大問題。

  唯一的問題應該就是這話不能真就順著它接下去，「但預算多一點總歸是比較能讓大家放開手腳吧？所以如果春原社長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花葉製片可以考慮併入我們大映。」

  注意到春原米拉微微蹙眉，西野京則是面無表情，田中秀一便立即改口道：「當然，如果你們想要保持獨立性，那也可以採取入股的方式。

  導演、編劇都可以用你們自己的原班人馬，如果你們缺少人手，我們可以全面支援。演員選角方面也可以用我們的渠道。

  電影的推廣發行也都由我們來負責，花葉製片可以將注意力更加專注於電影拍攝的方面。票房分成也可以一直延續這次的比例，只不過在影片開頭也請貼上我們大映株式會社的標誌。」

  這個條件別說什麼嚴苛了，甚至都可以說花葉這邊占了不小的便宜，從中不難看出大映那邊的合作誠意。

  只是條件太好，反而讓春原米拉心裡有些打鼓，小聲與西野京耳語道：「你怎麼看？」

  「誠意是有的，不過大企業入股小公司，一開始都很有誠意，後來被吃干抹淨的也不少阿。」說完這個，西野京忽然嘴角一彎，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典型例子，被大老闆給吃干抹淨了。」

  春原米拉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在誹謗自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裡倒是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花葉這家公司是家父、家姐一輩子的心血，所以併入大映這件事，請恕我拒絕。」

  春原米拉先是婉拒了田中秀一直接收購的提議，對此田中秀一併無太大的反應，顯然他從一開始其實就沒怎麼期待過完全併購花葉這件事。

  他更期待的還是春原米拉對於入股的態度。而米拉社長也沒令他失望。

  「那大映如果只是入股的話，大概需要多少股權呢？」

  「只要30%的股權即可，但最少也要25%。這樣我才能跟董事會的人交代。」

  春原米拉快速計算了一下，目前花葉製片的股權是她占80%，西野京占20%。如果自己再分30%的股份出去的話，就會變成自己占50%股份，大映跟西野京分別占30%和20%。

  自己依然占據優勢的股份，更別說西野京跟她是一夥的，股份完全可以一起算。70%的股份足夠保證自己對花葉的絕對話語權。

  然而在她開口前，西野京卻先一步開口道：「那就25%好了，這樣以後也能有點增持的餘裕。」

  後半句解釋打消了春原米拉詢問的念頭，她當即順著話頭問道：「我也覺得25%比較好，您覺得呢？」

  「可以接受。我已經開始期待下次我們的合作能夠造就怎樣的佳作了。」

  你們倆都這樣夫唱婦隨了，我還能說什麼？田中秀一在心裡這麼嘀咕著，不由多看了春原米拉兩眼。

  他雖然不算老，但看人的眼光卻很老辣，一眼就瞧出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老實說，他有點理解不了這兩個人。

  嗯，米拉太太的確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就是這歐派也太大了……說心裡話，他覺得這麼大的歐派一點美感都沒有。

  雖然春原社長的確不是笨蛋，可為什麼像西野老師這樣的年輕人會喜歡這麼大的？？

  想了想自家老婆那嬌小玲瓏的身姿，田中秀一表示自己完全吃不來木瓜，只喜歡荷包蛋~~

  反觀西野京這邊……今年應該剛滿二十一吧？考慮到兩人去年剛認識的時候他才二十歲，田中秀一真的很想提醒春原米拉一句：不是說年滿二十就不算童子雞了！

  考慮到春原米拉過於豐腴妖艷的外表，田中秀一覺得這件事不能細想。也就是西野京好歹年滿二十是成年人了，不然他真的會想「幫忙」報警的。

  「對了，西野老師，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關於新作的想法了？當然，創作這種事我也知道不能著急，但……」

  眼看田中秀一又要玩「含蓄」，西野京直接伸出筷子從桌上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一邊大口咀嚼，一邊說：「放心吧田中桑，我最近已經有了新劇本的靈感。」

  「真的嗎！？」田中秀一眼前一亮，暗道這年輕人原來不止是天才型的編劇，居然還是個高產型的嗎？一部電影拍完上映後這才剛能喘口氣呢，這麼快就已經有靈感了？

  「是的，是一部關於恐怖、靈異題材的劇本。」

  「恐怖片？」

  田中秀一的心裡略有失望，以為西野京這是貪多嚼不爛的少年人心氣作怪，這才想拿一部恐怖片劇本來應付自己。

  最早的霓虹本土恐怖片是怪談片，也就是民間流傳的那些鬼故事。

  此類影片以這些霓虹傳統的鬼故事為劇情藍本，將歌舞伎能劇美學融入電影。其情節模式較為單一，但這恰使其擺脫了敘事鋪陳的束縛，而致力於古典美感的場面調度與視覺營造，甚而追求那種幽玄的意境。

  這類日式怪談片於五十年代後期至六十年代臻於全盛，但到了七十年代便趨於消亡。

  此後的十幾二十年裡，霓虹恐怖片都處於一種十分萎靡不振的狀態，除了「哥斯拉」、「加美拉」這類以怪獸為主角的電影外，基本沒有什麼標誌性的作品。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怪獸之王「哥斯拉」，最初的靈感來源也是人家阿美莉卡的《金剛（1933）》和《原子怪獸（1953）》。

  這種情況基本適用於這個時期的所有霓虹恐怖片，也就是說靈感來源基本都是歐美的恐怖電影。

  甚至連本土誕生的怪談片，都受到了歐美電影的廣泛影響。主要表現在……GHS方面~~~基本是部恐怖片，進去就能看到些賣肉的畫面。

  「片場制」在這個時期為什麼特別的聲名狼藉？多少有些原因是這個時期他們占著自己壟斷了整個行業，時而就有逼迫男女演員們出演一些過激場景的事情。

  雖然在放映的時候，是僅限於賣肉且絕不露出些什麼，但拍攝過程中可不是這樣子。

  七十年代片場制式微後對於恐怖片的面貌有了很大影響。主要體現在一些地下電影開始冒頭，其中最著名的有冢本晉也的《鐵男》。

  其超快速的畫面和聲音、給觀眾以壓迫感、手法獨特的電影，不僅吸引了海內外眾多的影迷、評論家、也獲得不少海外影像作家的好評。

  霓虹原有的以江戶時期德川幕府的刑罰為原型的酷刑電影也變得更陰暗，並逐漸與暴力片合流。後者則是受七十年代阿美莉卡那種滿屏番茄醬的血腥電影影響。

  但是，這些電影題材的發展始終沒有一個成體系的感覺，簡而言之就是東抄抄西抄抄，顯得相當廉價。

  簡而言之，恐怖片是B級片市場上的常見題材，如果花葉製片要拍的話，那當真是分外合適。

  但這個題材對於大映來說，顯然就不那麼合適了。真要拍恐怖片的話，他們也是去拍自家珍藏的老IP「加美拉」。

  而且怪獸片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特攝片」這樣的新類型，甚至還跟「科幻片」沾了點邊。說出去也顯得高大上點。

  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在這個時期的霓虹，恐怖片的咖位就是這麼低，畢竟是跟黃、暴捆綁的相當緊密的題材。各種意義上都不適合小孩子觀看，妥妥的十八禁。

  但也正是這樣似乎有些龐雜凌亂的發展趨勢，最終在這個年代催生出了所謂的靈異電影。

  在西野京看來，現在不趕緊拍一個日式恐怖片的代表作出來，奠定下他們的鼻祖地位，那可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