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那就不帶他們玩

  「算了！這一幕還是分開拍吧。」

  與西野京商量了下，春原米拉還是決定將貞子從電視機里爬出來這一幕戲拆開來拍攝。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電影剪輯是件很神奇也很有趣的事，剪輯師完全可以將在兩個片場裡拍的戲，剪得像是在一起拍的一樣。

  在幾十年後的那個小視頻時代，更是有無數讓人噴飯的隔空對話劇情紛紛上演。

  不過這番話對於現場的兩位素人演員來說，卻仿佛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現在還長發飄飄的瀧川小姐聞言頓時一慌，正要上前道歉，反町隆史已經搶先上前低頭致歉道：「導演，非常抱歉！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次我一定不會再NG了。」

  他前兩天已經在西野京的建議下，正式取了「反町隆史」這個藝名。他也已經正式簽約在了花葉事務所名下。

  畢竟像他這樣履歷幾乎空白的素人，一下子就被捧成電影男主角，他對花葉製片的感激可以說是標準的士為知己者死。

  「真的非常抱歉！我會再想想辦法的！」瀧川也趕緊把長發往兩邊一撩，露出頗為精緻的臉蛋上前鞠躬致歉。

  「快抬起頭來，不是你們的錯。」春原米拉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用低頭道歉，「反町君、瀧川小姐，你們都拍得很好。只是我覺得這一幕分開來，效果或許會更好。」

  春原米拉對兩人的表演是還算滿意的，但兩人也的確都受到了些外部因素的影響。

  瀧川就不說了，由於要後期特效的緣故，貞子爬出的景象是通過借位的方法拍攝的，實際上是從一個電視屏幕大小的幕布裡面鑽出來。

  就跟沒了特效那些電影裡的超級英雄一個賽一個的尷尬一樣，沒了特效的這場戲除了喜感外還帶著點色氣。

  她沒有跟著周圍人笑場，還能堅持表演完已經很不容易。

  但最難為的人還是反町隆史，雖然他自己很在意那幾次笑場NG了這件事，但他的表現在西野京和春原米拉這裡都是可圈可點的。

  最開始笑場的人都不是他，實在是周圍笑場的人太多，他才被一起帶歪了。

  在「被驚嚇而死」的表現力上，他在看過西野京寫的完整劇本後，表演起來更是讓人感覺「毛骨悚然」。這個評價放在恐怖片裡，那無疑就是最棒的。

  也正是因為他表演得很不錯，春原米拉才想著可以再精益求精一些。這幕戲是整部電影最驚悚的部分，絕對值得她這麼用心打磨一番。

  「時間差不多了，今晚就先拍到這裡，我請吃夜宵。」春原米拉抬起手錶看了看時間，舉起擴音器喊道。

  周圍響起一陣歡呼，導演肯請吃夜宵，就是肯定他們今天的工作成果。之前那幾個也帶頭笑場了的工作人員更是長鬆口氣。

  大家收工準備去夜宵攤的時候，反町隆史快步走到西野京旁邊小聲道：「西野老師，對不住，浪費您太多膠片了。」

  西野京看到反町隆史還是一臉歉意的模樣，笑了笑：「不用害怕，培養新人嘛……一點膠片錢我還是捨得的。」

  現在花葉製片也不缺這點電影膠片的錢了，只要不是每場戲都NG個五六七八次，那麼多花上百萬円的膠片費無所謂。

  「最重要是讓我、讓導演見到成長。你很有演戲的天賦，不要浪費這份天賦。你的努力，我們都會看在眼裡。」

  「謝謝老師。」反町隆史滿臉感激，再次確認自己是遇見了貴人，這種備受重視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西野京拍拍他肩膀，讓他不要傻站在這裡，快點去吃夜宵。

  「嘖，真會花言巧語~~可惜你這話是對男演員說的，同樣的台詞拿去哄哄瀧川，說不定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春原米拉剛剛在一旁也隨口鼓勵了兩句反町隆史，不過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真的完全被西野京給比下去了，頓時有些感慨。

  就是這感慨的內容讓西野京有些不好接，感覺得意不是，不得意也不是。最後惱了，趁附近沒人，一把摟住米拉導演就開始吃豆腐。

  「不帶你這麼措辭的，對男人說兩句鼓勵的話，怎麼就成花言巧語了？」

  西野京說話的同時，發現大姐姐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種程度的吃豆腐行為已經連讓她臉紅一下都不會了。

  心說御姐的進步速度就是快，恐怕再過不久，就要輪到自己的後置裝甲被摸個爽了。

  所以他決定，趁現在自己還有點主動權，趕緊能多吃點豆腐是一點！

  「是我不對~~你剛剛那應該叫巧舌如簧，哄女生的時候才是花言巧語。」

  面對愈發肆無忌憚的攻勢，春原米拉終於有些臉紅，不過嘴上依然不肯服輸。

  「不，我只有在哄你的時候才叫花言巧語~~~你可有見到我對哪個女演員特別優待的~~~」

  西野京這話說得很是有底氣，雖然不管是瀧川惠，還是松島菜菜子，都是大眾眼中那種腰細腿長的標準美人。

  但西野京表示前置裝甲厚度沒有在85厘米以上的，他都能做到目不斜視，從頭紳士到腳指甲。

  「那是因為你把她們都給嚇壞了。好吧，是你寫的劇本把她們給嚇壞了……」

  春原米拉說起這事來自己心裡也感覺毛毛的。初版就挺嚇人的了，等完整的劇本出來，那代入感更是強得沒話說。

  不過凡事有弊也有利，劇本嚇人的同時，也仿佛一本最好的教科書，讓幾乎所有的演員都超常發揮了。電影的拍攝進度快的也挺嚇人的。

  恐怖片作為低成本電影的主要題材之一，拍得快是其受寵的一大主要原因。但像他們現在這樣進度飛快的，應該也是蠻少見的。

  不要說西野京這個才拍過一部愛情片的業內新人被目前他們的拍攝進度嚇了一跳，就連花葉製片的那些老員工都覺得在這種速度下，還能保質保量，實在是不可思議。

  而造成這一切的關鍵，包括春原米拉在內的一眾主創團隊成員，都認為是西野京的那份劇本太「厲（kong）害（bu）」了的關係。

  西野京之前打了包票，說他會調教好反町隆史和松島菜菜子這對男女主角。

  可真到了彩排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LV.2的【角色作成】這次表現的機會不大。因為反町隆史他們在看了劇本後，對於各自的角色都有了相當深刻的理解。

  完全不需要他一個外行人來指導兩個素人演員了，就連春原米拉這個正兒八經有表演學位的專家都差點失業。

  電影拍得快，只要質量沒落下那就是大好事……原本應該是這樣，但一通來自大映方面的電話，卻讓春原米拉的好心情沒了大半。

  西野京就是被她打電話時的聲音給吵醒的。這天劇組放假，兩人昨晚就找了家酒店吃燭光晚餐，恩愛了一整宿。

  「誰啊？怎麼愁眉不展的？」西野京拍拍自己身前的床墊，讓她不要坐沙發上生悶氣。

  「是大映那邊的森川桑，他說大映的高層聽了我們現在的進度後，似乎覺得我們又粗製濫造的嫌疑，希望我們能剪一部試映用的電影先給他們看看。」

  米拉太太今天特別聽話，直接把身上的睡衣一扯，露出下面白玉一般的姣好胴體，像條美女蛇似地鑽進了他懷裡。

  就是這語氣中帶著一股子怨氣，讓西野京有點即視感。他好像有見過由奈還是仁奈這兩個小姐妹中的一個，在吵架受委屈後，就是這樣找家長告狀的。

  原來小孩子的那種樹袋熊式哭訴，變成一個凹凸有致的大美人來做，殺傷力可以這麼恐怖啊。

  他也沒光顧著享受美人在懷的極致觸感，想了想道：「森川？就是那個三不五時問我們缺啥的主任？他這人不是挺好說話的嘛。怎麼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來了？」

  他倒是覺得這要求也不算太過分，頂多以他們的股份，提出這要求有點沒事找事的感覺了。

  在商業電影中，拿試映片段去找大金主要投資，倒是也挺常見的。

  「倒是不怪森川桑，任何一家院線聽說了我們的拍攝進度，應該都會有點心裡打鼓。」

  春原米拉這時稍微氣消了，也可能是小情人的懷抱足夠溫暖人心，倒是替那位負責跟這邊對接的森川主任說了句公道話。

  「不過你的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對吧？覺得他們這樣的懷疑是對你工作態度的一種不認可？」

  西野京伸手在那有著傲人「厚度」的前置裝甲上捏了捏，又不輕不重地撫摸起來，仿佛是在幫她安撫心氣一樣。

  你以為這是在吃豆腐？錯！他這是對先一步挑起戰火的米拉太太的反擊！

  你要戰，我便戰！放馬過來，不要光擼不練啊！

  春原米拉不是那种放了火卻不懂得滅火的不負責任女人，她「點火」本來就是為了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氣。

  更別說西野京還一下子就說出了讓她最在意的事情。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她使出點最近無師自通的本事，將這男人給擺得明明白白。

  這一日就上了三竿~~

  「放心！他們敢小瞧你，就讓我給他們來一個狠的~~~這部試映片子就由我來剪輯，保准嚇得他們晚上回去做噩夢！」

  「晨練」了個痛快的西野京一邊摟著還在氣喘吁吁的米拉太太，一邊大包大攬，表示自己可以接下試映剪輯的工作。

  「哪有那麼簡單~~」米拉太太好不容易從雲端飄下來，白了他一眼，嗔道：「我知道你最近學了點東西，但剪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吧。」

  「又不是要我自己親手剪輯，就讓我這副導演過把癮唄~~

  說不定我剪出來的片子，還能對你有所啟發呢~~而且讓我來負責這事，你也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剩下的拍攝工作上面。」

  「這……」

  春原米拉顯然已經是全身心都信任著這個小男人了。被他這麼一勸，還真覺得他這話有幾分實現的可能。完全忽略了他是個才剛入行，之前毫無導演經驗的新人這一事實。

  「那我換個說法，米拉姐，你對這部《午夜凶鈴》的質量有信心不？」

  「那是當然！」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拍攝，春原米拉對這部恐怖片質量的信心已經快要爆棚了。她現在是發自內心地相信這部電影將改變霓虹的恐怖片格局。

  「那你覺得等到成片出來，就算大映不肯幫我們大力宣傳，其他幾家院線能拒絕得了它嗎？」

  「你的意思是……」

  「東邊不亮西邊亮，要是他們敢對我們指手畫腳，那就不帶他們玩。大不了我們再從獨立院線開始。有《情書》打底，這次說服他們肯定不用花太多的功夫。」

  西野京這話基本上是把事情最壞的發展都給春原米拉說白了。雖然米拉社長覺得不至於為個內部試映搞成這樣，但她也知道西野京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

  既然這回他這麼堅持要過把癮，那自己就當是今天被這個小白臉超暈了頭……往好處想，說不定自己還真能從他剪的片子裡有什麼啟發呢。

  「好吧，那試映的片子我就不管了，全交給你嘍。」

  話一出口，春原米拉就覺得自己的心情豁然開朗。她這時候反而有些期待西野京就像剛剛對待她時一樣，把這場內部試映給攪得一塌糊塗。

  然後大映跟這邊鬧掰，花葉因此而重新回歸獨立電影的圈子……然後她們又一次地一鳴驚人！

  曾經捨棄這邊的大映在看到這一幕後悔不當初，聲淚俱下地在自己面前土下座求原諒……

  一想到這樣的劇情發展，米拉導演現在甚至都有些想讓西野京故意把試映片剪得一塌糊塗了。

  這個念頭也就是想想而已，反正西野京在導演方面就是個素人，雖然具體的剪輯工作會由剪輯師來負責，但「瞎指揮」的危害程度在很多時候都比自己親自上手要強得多。

  讓他故意剪得差，搞不好反而剪出一部佳作來了。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讓這個小男人放手施為呢。

  可惜西野京並沒有掌握讀心術，不曉得她的真實想法，不然肯定會照著她剛剛心裡那劇本，也來一段裝逼打臉。

  他之所以搶著接這活，可不光是為了過把癮，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是驗證一下自己剛得到的第四個職業技能的具體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