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悲劇總是多樣

  第472章 悲劇總是多樣

  午後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後宮中，焚燒著龍涎香的香爐裊裊升起輕煙，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甜香。

  阿蜜拉公主端坐在鋪著柔軟絲綢的坐榻上，華美的衣裙在她身側如水波般散開。她頭戴輕紗，面紗遮住了大半容顏，只露出一雙深邃的黑眸，平靜地注視著前方。

  她身邊站著她的盲眼武士侍從，高大健壯的身軀如同一尊忠誠的雕塑。

  另一側是小紅豆，她已經不知道盯著這位奧利瑪公主看了多久了。

  「真好看……」小紅豆在心裡暗暗讚嘆。

  與泗蒙的美人不同，奧利瑪向來是不吝於用妝容來凸顯美麗的，她的眼角用特有的眼線描繪，為那雙眼睛更添了幾分神秘和魅惑。幾串珍珠流蘇從頭巾兩側垂下，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氣質高貴優雅。

  忽然，小紅豆察覺到那盲人侍衛將注意力轉向了自己。

  他雖然目不能視，但其他感官卻異常敏銳，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動靜，現在應當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注意，或許多少有些不禮貌了。

  她趕忙指揮著幾名宮女，端上精緻的糕點和香茗，輕聲細語地向阿蜜拉介紹著泗蒙的特色點心。然而阿蜜拉似乎興致缺缺，只是微微頷首示意，目光始終沒有在那些精美的食物上停留片刻。

  「公主殿下，這是我們泗蒙有名的『白玉糕』，用上好的糯米和桂花蜜製成，入口香甜軟糯，您要不要嘗一嘗？」小紅豆壓下心中對阿蜜拉美貌的讚嘆，熱情地介紹著。

  阿蜜拉輕輕搖了搖頭，纖細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她的目光不時投向門外，流露出幾分焦急和期待。

  終於，在夕陽的餘暉灑滿宮殿之時，韓東文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現在已經不在朝堂上，他只穿了一件玄色暗紋長衫，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帶，倒是顯得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

  小紅豆恍惚了片刻，怎麼感覺從海州回來後，陛下似乎比從前要健康了些？

  韓東文徑直走到阿蜜拉面前，微微躬身行禮：「讓公主久等了，朕處理一些政務，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他倒確實帶著幾分真誠的歉意。

  阿蜜拉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辛苦。

  她伸出手，在空中比劃了幾個手勢，身後的盲眼侍從立即翻譯道：「公主殿下說，感謝陛下的盛情款待，奧利瑪國王非常期待與泗蒙國建立更加深厚的友誼。」

  韓東文點點頭，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知道，這只是外交辭令，真正的目的遠不止於此，他深吸一口氣等待著阿蜜拉接下來的話語。

  就在這時，阿蜜拉的目光轉向了韓東文，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和期盼。

  她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最後指向了韓東文，雙手交迭，做了一個類似「懇請」的手勢。

  韓東文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希望私下與他交談，不需要旁人在場。

  他微微頷首，示意宮女們退下。

  那些宮女們紛紛行禮退出了殿堂，只剩下阿蜜拉、韓東文和小紅豆三人。

  盲人侍衛分明察覺到了小紅豆沒有離開，他握著刀柄的手暗自用了些力氣。

  韓東文看在眼裡，有些想笑。

  對啊，差點忘了，小紅豆現在應當也是值得別人忌憚的角色了。

  他沒有解釋什麼——作為主人，他也本就不需要向他們解釋什麼，奧利瑪不是塔卡，你阿蜜拉也不是皇子皋。

  「泗蒙律，也就是我國的法律，治理管轄朕的所有子民，自然也包括文武百官。」韓東文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阿蜜拉愣了愣，眨了眨眼睛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泗蒙律中的頭一部便是內律，規定的是朝堂之上的規矩。」

  韓東文接著說：「照泗蒙律，朝堂之上除我休部官兵以外，任何人不得攜帶兵刃隨身，違者視為奸黨叛逆之惡，除了寡人自己，任何人都不例外。」

  空氣似乎一下子冷了幾分，韓東文看著盲人武士，後者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刀。

  「若是泗蒙有此規定，大可以提前說明……我們會配合。」

  盲人侍從咽了口唾沫，沉聲說道。

  韓東文搖搖頭，舉起一隻手來擺了擺：「寡人自然不是要問責你們的意思，你們知道自己在哪裡嗎？」

  阿蜜拉眨了眨眼睛。

  「在陛下的後宮。」盲人答道。

  「不錯，寡人最愛的妃子們都在這裡。」韓東文義正詞嚴，「全天下，寡人最愛的妃子，都在此處。在入宮成為妃子之前，她們也和你一樣，阿蜜拉公主。而現在，寡人允許你們佩武器來到此處，即便奧利瑪與泗蒙風俗不同，也應當能感受到泗蒙的誠意。」

  他將身子略微朝前邁出一步，頗為強勢地說：「所以，寡人也希望奧利瑪能直接開門見山，說說看，阿蜜拉公主你是帶著什麼來的吧。」

  是奧利瑪的友好橄欖枝？

  是覺得血港要被泗蒙覆滅，所以打算在新的航路中有所照應？

  是比起其他血港的盟友，奧利瑪在地理上舉例泗蒙最新，所以想要調停？

  阿蜜拉究竟帶了什麼來？

  聽完韓東文的話，阿蜜拉眨了眨眼睛，她思索了片刻，退後一步，抬起手來開始在盲人侍從的後背上「寫字」。

  侍從聚精會神地接受著她的指令，忽然一下子繃直了脊背，有些猶豫：

  「真的嗎，阿蜜拉……公主？」

  阿蜜拉的眼神很堅定。

  侍從猶豫了片刻，微微咬白了下唇。

  韓東文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他們表演。

  他不知道這幫奧利瑪人是什麼毛病，公主自己已經是個啞巴了，為什麼侍從還選個瞎子？

  難道說諾大的奧利瑪三千里沙漠已經找不出一個正常人來當侍從了麼？

  「泗蒙的皇帝陛下，阿蜜拉公主讓我告訴您，她帶來的東西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個故事。」

  侍從開了口，韓東文示意阿蜜拉繼續。

  「這是一個關於詛咒的故事，也是阿蜜拉公主的父王塞留士·岡勒西斯留下的寶貴經驗，和對阿蜜拉公主的巨大虧欠。」

  侍從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

  「阿蜜拉的公主的緘默，是塞留士大帝曾經登神失敗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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