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海中海

  話音落下，所有聲音為之一怔。

  不論是殿堂內，還是幾公里外天眼號的艦橋，無數人停下了議論，臉上的神情瞬息變化，尤其是在陸教授說出「收容［死神］」這四個字之後。

  收容［死神］，多麼荒唐的美夢？

  ……但若能成功，又何需在乎什麼交易？

  原初技藝，是攀登巔峰的鑰匙，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是憑藉著它的青睞，進而改變了自己的命令，成為一個時代的領軍者？

  這樣「逆天改命」的誘惑之前，就是只有千分之一點希望，萬分之一的概率，卻依然不乏人來趨之若鶩。

  此刻，風向驟然改變。

  先前無數的反對聲音此時都化作了曖昧的代名詞，不清不楚的摻和在幾位負責人的交流里。

  而陸教授則像是預料到了討論的結果，好整以暇的等來了所有聲音落下，有人宣布道：

  「原初技藝此事，關乎外界安危，事關重大，所以不論究竟是真是假，我們都要前去勘測一番。」

  「而至於……」

  「該如何處置［死神］。這個問題，我想還是等到確認了它的真實性，再作決定也不遲。」

  得到了首肯，陸教授轉過身，向著等待答覆的幕布，沉聲道：「我們願意提供幫助。」

  「好！」

  漫長等待，終於見到了盡頭，太陽王也很是欣慰，連行將就木的聲音也不由輕快了許多：「外界的志士，多謝你們的幫助！」

  「分別之前，我還是要多聲明一點，記住！在找到那個存有［死神］的盒子之後，不要破壞或是妄圖打開它，它是獨特的隔絕容器，也是僅有的制衡手段。」

  他補充了幾句，此時也已經有船員從台上走來，將歸鄉號的沉沒地點，以海圖的方式遞出，

  另一邊，看著天眼號等人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高義陷入了思索。

  冥冥中，有股違和感自他心底升起，接著卻又仿佛潮水，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移動目光，看向了那火光搖曳的幕布。

  「這位客人。」

  這時，視線忽然被什麼人遮住，高義收起目光，發現是那名船員。

  只見他不偏不倚的擋住了自己看向幕布的視線，將如出一轍的海圖遞來，委宛道：「太陽，身體有恙。需要休息，不便繼續會客。」

  「請。」

  他伸出手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

  嘟。

  嘟。

  嘟。

  間斷而規律的短促聲音里，天眼號的設備已然入水。

  根據海圖的指引，此時的他們，已然來到了歸鄉號沉沒之地的上方。

  嘟。

  聲吶波紋平緩的向下擴散，看著屏幕里水下鏡頭傳回的畫面，船長也不免驚嘆起了這片海域的神奇。

  大片的發光粒子在水中涌動，仿佛是察覺到了拍攝的舞者，翩翩起舞般肆意組合，為暗無天日的水下，平添了幾分美感。

  但在這片如夢似幻的景象中，卻詭異的沒有任何生物。

  約莫二百米，最為寶貴的光線傳播層轉瞬即逝，聲吶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生物活動的痕跡。

  這裡仿佛是神明開疆拓土時被遺忘的腳底，有的只是長此以往的空曠和寂寥。

  「我是有點相信［死神］在這了。」

  看著鏡頭裡的畫面，有人自語道：「看看這兒，多麼荒蕪？難以想像，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海水的存在，仿佛只是為了填充地質運動產生的溝塹，而非孕育。」

  沒有了生命點綴，再震撼的景色也無法撼動人的內心，這種蒼白的美，仿佛來自宇宙之外的太空，混沌而不可捉摸。

  「等等。」

  又下潛了不少深度，船長突然伸手，指向了屏幕中的某塊陰影：「那是魚麼？」

  鏡頭方向調轉。

  光影交界的混濁海水裡，幾條魚類屍體映入了他們的眼帘。

  「後面好像還有！」

  隨著鏡頭的逐漸深入，越來越多的屍體開始出現。

  它們種族不同，所屬不一，樣貌各異，卻都保留著死前未完的姿態，或呼吸，或游弋，或捕食，或追逐……密密麻麻，似繁殖季才孵化的仔蝦般飄蕩，共同沉淪於這片冰冷的海洋宇宙之中。

  「嘶！」

  艦橋內，此起彼伏的嘶氣聲傳來。

  不少人已經見慣了死亡，但來到龐大數量堆徹的災難前，卻依然無法遏制內心的顫抖。

  這就是［死神］麼？

  生命在它面前，難道只是任意更改的數據麼？

  也有人神色越發激動，似乎是這被其中的蘊含的偉力所折服，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它。

  「目標就在附近。」

  陸教授看向聲吶的顯示器終端，只見在漆黑的背景底部，忽然有許多的紅色點陣浮現，漸漸形成了一條宛如山脊的曲線。

  「沉沒在山脈裡面麼？」

  他伸出指尖，滑到了曲線中部的凹陷之下，只見其中又跳出了幾個紅色點陣，互相勾勒，居然隱隱形成了船隻的輪廓。

  「快，朝著那個方向繼續深入！」船長急忙吩咐道。

  畫面里。

  鏡頭穿越了嶙峋的山脈，向中部的谷底陷落，兩側崖壁緩緩升起，外界光線漸漸消散，在探照燈僅存的光線下，令人震驚的景象出現在了鏡頭前。

  光線下，居然存在著第二片「海洋」。

  它的海水像是沸騰了似的，不斷有雲霧從中升起，居然形同潮水般漲落起伏，洶湧澎湃的流動著。

  「這是……」

  「另一片海？！」

  「『鹽湖內部水體』。」

  陸教授解釋道：「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海中海。」

  「因為某些原因，這種水體中的鹽度要遠遠超過尋常海水，因此形成了一片獨立的高濃度鹽湖，與海水互相分割。」

  與此同時，鏡頭懸浮在鹽湖之上，持續向前深入。

  不多時。

  仰躺著的破敗艦船，赫然映入了艦橋眾人的視線。

  燈光下，它的桅杆折斷，風帆頹落，仿佛斷去的脊樑，倒在了滿目瘡痍的甲板上，遮掩著曾被炮火洗禮的傷痕。

  而通過相似的船型，天眼號上的人幾乎能夠斷定，它就是太陽艦隊之中的一員。

  那艘奪走了［死神］的……

  歸鄉號！(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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