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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章 壓倒

2024-10-20 03:03:30 作者: 克里斯韋伯
  第911章 壓倒

  「哦?還請馮記室詳解!」

  見須陀如此恭敬,馮盛微微一笑,解釋了起來。嶺南馮氏自從劉宋年間乘舟南下,定居嶺南已經有三百餘年,對嶺南乃至交州當地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與文明十分早熟,早在西周春秋時期就已經萌生了強大王權+官僚機器的王權國家這一大政治殺器的中原地區不同的是,廣袤的嶺南地區在相當長時間內都還處於零散的酋邦+部落聯盟的階段。其結果就是一旦北方的勢力南下,就如同摧枯拉朽,例如楚國滅越,秦滅百越、漢武帝滅南越。

  中原王朝在征服了嶺南地區之後,通常會將本土的郡縣制度照搬過來,設立官吏來治理,除去少數刺史、太守、縣令等流官可以從中原派來,其餘大部分小吏和較低級別的官員只能從本地豪強中選拔。而這些人往往是當地最先「華夏」化、最「中原」化,也是對中原王朝最恭順、最忠誠的那批人,甚至他們本身就是南征大軍的一員。而他們的家族在當地定居下來之後,幾代人下來,就會成為當地的望族、甚至最強的家族。這樣一來,他們的後代就會漸漸本地化,而一旦中原王朝對當地的統治變得衰弱,起來反抗,試圖自立為王的也往往是這群人。這在越南的歷史上表現的尤為明顯,每次中原王朝的大軍南下,就有成群的「帶路黨」起來響應,然後他們中的某個人起來趕跑南下的大軍,建立一個獨立的國家;幾十幾百年後被下一波「帶路黨」領著中原王朝的大軍征服,然後再來一次,周而復始。

  馮盛當然無法知道後世越南人是怎麼取得獨立的,但是他對這些交州望族的行為還是很了解的。面對強大的北方人,他們並不以投降為恥辱,只要能壯大自己的家族,從中獲益,但也絕不會放過反戈一擊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一切都以自己家族的利益為本是嗎?」須陀問道。

  「不錯!」馮盛點了點頭:「這些交州人就是這樣子,所以一定要打贏,只要你能贏,就會發現所到之處,望風而降;而反過來就很不妙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須陀笑了起來:「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王文佐的兒子別的可能不會,攻戰之事肯定嫻熟的很!」

  在登上交州土地後的第九天,須陀的軍隊離開了愛州,開始向交州刺史的治所交趾城前進,按照這些天來搜集到的情報,叛軍已經包圍了交趾城,須陀打算先替交趾城解圍,然後再做下一步的行動。

  在騎隊掩護下,須陀的隊伍綿延數里,前衛由賀拔雲帶領的數十名當地斥候,須陀與馮盛等人和本隊在一起,這由燧發槍手、弩手和兩百名長矛手組成,隨後為輜重隊,由各種馱畜、二十頭大象和若干條小船組成,由一百名弩手和少量騎兵保護。在這一切後面還有一群商販,他們緊隨其後,隨時準備收購戰利品和奴隸。儘管斥候稟告附近數十里都沒有任何敵人,但須陀依舊處處小心。

  一共有一千三百人,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跟隨著須陀經歷過各種風浪、寒冷、酷暑和饑渴,毫無懼色的面對著敵人的白刃和箭矢。毫無疑問,敵人的數量肯定更多,不過須陀早已習慣了,他經歷的絕大多數戰鬥都是以寡敵眾,但這並不影響他成為最後的贏家。

  中午時分,雨水開始由早晨的時下時停變得綿長不息,直下到黃昏。第二天,士兵們沒有看見太陽,鉛灰色天空下,每個人都戴上里,以躲避雨水襲擊。這天的雨下得極大,道路泥濘,田野滂沱,河流暴漲,落葉紛飛,持續的馬蹄聲擾攘不休,惹人心煩,不時傳來大象的鳴叫聲。人們只在必要時說上幾句,大多時候沉默不語。

  「這不算什麼!」賀拔雲笑著對馮盛道:「比起出征蝦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至少現在下的是雨,而不是冰雹和雪!」

  「這種天氣弓箭就沒法用了!」馮盛低聲道:「你們的弩也會受影響吧?」

  「你不用擔心,弩弦都放在用蠟封好的竹筒里!至於弓嘛,敵人也沒法用,我們有更好的,是吧?須陀哥!」賀拔雲向旁邊的須陀擠了擠眼睛。

  須陀沒有理會賀拔雲,自從離開愛州笑容就離開了他的臉,他變成了一個嚴峻而又令人生畏的男人,在他那雙略顯狹長的眸子凝視下,即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很難不低下頭。

  「稟告將軍,前面有激戰後的痕跡!」斥候稟告道。

  「大艾頓,馮記室,王先生,跟我去看看!」須陀大聲道:「阿雲,你留在這裡,以備萬一!」

  「遵命!」賀拔雲失望的低下頭。

  戰場是一片河邊的淺灘,到處可以看到當時留下的遺蹟:被雨水沖刷腐蝕的頭盔、斷裂的長矛、戰馬和人的屍骨。石冢隨處可見,標示著人們的葬身之地,但食腐動物並沒將死人放過。四處傾覆的石頭之中,時而可見鮮明的布料和閃爍的金屬。有一張臉默然地望向她,腐敗的棕色血肉下,頭骨輪廓若隱若現。

  「您看,這鱗片甲!」王勃跳下馬:「應該是被伏擊,就是在渡河的時候!」

  「嗯!」須陀點了點頭,他撿起甲片看了看:「至少有二十天了,或者更久!我們要更小心些,這裡到處都是叛軍的眼睛!」

  軍隊過了河,然後繼續向西北方向行軍。三天之後,前方的斥候回報,叛軍拆毀了河上的橋樑,在河的對岸修建了土木工事,顯然,敵人已經得知了己方的行動,試圖阻止他們援救交趾。

  「這附近還有別的橋樑嗎?」須陀向當地的嚮導問道。

  「都已經被拆毀了!」那個嚮導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賊人們打敗了刺史的軍隊後,就把橋樑拆毀了。」

  「那他們自己怎麼過河呢?」須陀問道。

  「賊人都是本地人,又是輕裝,擅長游泳,而且河兩岸的隱秘處藏著不少小船!」嚮導答道。

  須陀點了點頭,嚮導剛剛說出了叛軍的一個巨大優勢,熟悉當地情況的叛軍有一個巨大的優勢,他們可以很輕鬆的分散開來,然後隱藏在樹林和沼澤中,所以不用像須陀的軍隊這樣要有一個專門的輜重隊,自然有更快的機動性。對道路橋樑的依賴也小得多!「我們必須渡河過去!」須陀道。

  「啊?」賀拔雲沒有聽清須陀的話:「什麼?」

  「我們必須渡河過去!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繼續把士兵放在野地里,很快就會有疫病!」須陀道:「賀拔雲,我給你兩百人,到上游找個地方渡河,然後繞到這群賊人的背後——」須陀握緊雙拳,做了個夾擊的手勢。

  「收到!」賀拔雲笑著應了一聲,便打馬回頭去準備了,看著衝破雨霧的騎影,須陀對馮盛笑了笑:「馮記室,把你牽扯進來真的很抱歉,如果沒有我們,你應該還在廣州舒舒服服的!」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不要說這些話了!」馮盛笑了笑:「再說我留在廣州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舒服!」

  「哦!」須陀聞言眼睛一亮:「既然如此,那就既來之則安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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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吸引叛軍的注意力,須陀下令士兵們砍倒河邊的樹木,做出打造木筏的樣子,這收到了不錯的效果,叛軍一邊召回在河邊巡視的士兵,一邊派出士兵向河岸邊打制木筏的唐軍士兵射箭,而唐軍士兵則支起擋牌,一邊用弩手還擊,一邊把木筏推入水中,一時間兩邊打的熱火朝天。等到中午時分,雨漸漸停了,突然叛軍的後方營地傳來喊殺聲,隨即便看到一個個煙柱升起,叛軍頓時大亂,那些催逼著士兵向河對岸射箭的軍官們也亂了手腳。

  「讓槍手上前,放兩排,然後渡河!」須陀下令道。

  隨著急促的鼓點聲,馮盛看到唐軍的士兵走到河邊,舉起那奇怪的短矛,對準河對岸,然後隨著一聲號令,矛尖噴射出一排火光,他聽到一陣巨響,只覺得雙膝一軟,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第二排槍聲響起,唐人的士兵退下,十多個木筏被推入和河中,隨著木槳划動,向河對岸行去。

  「將軍,這,這是——」馮盛驚恐的指著不遠處一個唐軍士兵肩膀上的短矛問道。

  「燧發槍,你叫他火銃也可以!」須陀答道:「是我爹的新制器械,可以百步外取人性命!」

  「百步外取人性命?」

  「你可以看看河對岸!」須陀指了指,馮盛這才注意到在河對岸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屍體,難道這就是那燧發槍打死的?

  「這是一種新式弓弩?」馮盛問道。

  「你可以這麼理解!」須陀撓了撓後腦勺,發現自己一時間很難用語言解釋清楚:「不過威力要大得多,這麼說吧!就算是尋常的鐵甲也可以射穿!」

  「真的假的!」馮盛吃了一驚,他雖然不是武人,但也知道甲冑對弓弩殺傷力的減少,通常來說,即便是強弩,要想對身披鐵甲的武士造成有效傷害,距離也不能太遠,更不要說角弓了。如果像須陀說的,這火銃能夠在百米之外射穿鐵甲,那豈不是無敵了?

  「待會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須陀笑了笑,指著河對岸道:「你看,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面對唐軍的兩面夾擊,叛軍很快就失去了有組織的抵抗。木筏剛剛靠岸,唐軍士兵就一躍而下,他們先是一排齊射,將最後一群試圖結陣抵抗的敵人打垮,然後挺著刺刀衝鋒,將殘敵趕入樹叢和蘆葦叢中。這時叛軍輕裝和本地人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雖然他們被打得一敗塗地,但大多數人還是逃走了,只有極少數傷員才淪為俘虜。

  馮盛跳下木筏,走到一具屍體前,這個倒霉蛋仰面朝天,胸口有一個透明窟窿,顯然是被那短矛頂部的尖刃刺穿的,他搖了搖頭,又找了幾具屍體,終於發現了一具身上沒有刀傷的,仔細搜看了片刻,才發現死者的右腹部有一個傷口,他伸出手指頭探了探,發現傷口非常深,他將屍體反過來,發現死者的背後還有一個洞,顯然是被打穿了。

  「好厲害!」馮盛咂舌道,他在屍體背後的沙地上翻找了下,發現一塊不規矩形狀的鉛塊。

  「難道就是被這玩意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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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得了初戰的勝利後,須陀繼續向交趾城前進,在途中他又擊敗了三股試圖抵抗他的叛軍,面對有著新式火器和騎兵的唐軍,叛軍幾乎是一觸即潰。三次戰鬥的過程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唐軍搶占有利地形之後,引誘叛軍發起進攻;燧發槍手和弩手排成橫隊,站在盾牌後在三十米左右的距離進行齊射,一般兩到三次齊射後叛軍就會崩潰,然後騎兵從兩側衝出,上了刺刀的燧發槍手們緩步前進,刺倒還敢於抵抗的殘敵。單調到幾乎乏味的戰鬥過程背後是極其懸殊的死傷比例——這三次戰鬥中,叛軍被殺死了超過一千二百人,受傷的是死者的兩倍,而唐軍傷四人、死一人。傷四人中有跑太快扭傷了腳的,槍械使用不當燒傷了自己的臉的,而死掉的那個是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斷了脖子。

  在這種壓倒性的勝利下,軍中的氣氛迅速變得輕快起來,這甚至感染了那些跟在軍隊後面的商販們,他們跟在軍隊後面,就好像跟在獅群後面的豺狗,清理戰場,扒光戰死者身上的財物和衣物,收購俘虜販賣奴隸,向士兵們推銷妓女、酒、各種食物以及一切他們能找到的東西。為了避免影響軍紀,須陀不得不專門下令把這些商販趕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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