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場噩夢

  陸戰心中苦澀，他不知道韶驚鵲現在心裡還有沒有祁盛之。

  他不想問，也不敢問。

  畢竟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韶驚鵲喜歡的人是祁盛之，韶驚鵲幾次拒絕他也是因為祁盛之，三個人中他才是後來的那個。

  看著韶驚鵲緊鎖的眉頭，陸戰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麻花一樣被擰在了一起。

  良久，他慢慢鬆開了攬住她肩膀的手，語氣低沉卻異常平靜：

  「豫省暴雨，我們部隊接到命令前往災區支援救災，如果下周末前能回來，我陪你去參加婚禮。」

  聽到陸戰說話，韶驚鵲才從紛雜的思緒中跳脫出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陸戰黯然神傷的表情，忽然心裡莫名生出一絲心疼，連忙回道：

  「沒關係，任務要緊，要是來不及，我可以自己去。」

  話音剛落，陸戰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又沉了兩分，半晌才冒出一句：

  「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在軍區招待所住著，探親券我已經交到前台了，不用著急租房子，等我回來......打了結婚報告，就可以申請住房。」

  聽他提起結婚報告，韶驚鵲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此刻腦子裡亂得很，如果只是和陸戰處對象，她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兩個人互有好感，談個甜甜蜜蜜的戀愛，至於以後能不能成，以後再說。

  可陸戰一上來就要先結婚，這對韶驚鵲這個現代人來說壓力有點過大。

  但想到昨晚自己答應過要對他負責，此刻韶驚鵲也只能硬著頭皮模稜兩可地答道：

  「嗯，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

  陸戰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總算沒再從韶驚鵲口中聽到像之前那樣明確拒絕的答覆。

  他神色緩了緩，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悶聲道：

  「我得走了。」

  不知為何，聽到陸戰要走，韶驚鵲突然一陣心神不寧，心跳也加快了許多，忍不住追問道：

  「這個任務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陸戰愣了一下，沒想到韶驚鵲會問他這個問題，原本緊蹙的眉頭一下鬆開了不少，眼底掠過一絲難得的開心：

  「別擔心，這次任務我們主要負責幫助受暴雨災害的人民群眾安全轉移，大多集中在豫省各城鎮，沒有山區泥石流之類的風險，相對比較安全。」

  韶驚鵲的這句追問像往他心裡注入了一股甜水，一下將方才的苦澀沖淡了不少——這樣看來，她還是關心他的。

  暴雨、豫省......75年夏末秋初......

  韶驚鵲的心突突直跳，她總覺得這幾個關鍵詞組合在一起帶給她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著，一個華國近代史上曾造成慘重傷亡的大事件猝然間出現在她腦海里！

  想起來的韶驚鵲滿臉驚慌，徑直伸手一把拉住陸戰：

  「不，不是這樣的，這次豫省的暴雨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太危險了，你......」

  「你不能去」四個字就在韶驚鵲嘴邊，差點被她脫口而出。

  可一抬頭看著陸戰堅毅的面龐，她就知道身為軍人的陸戰不可能因為危險就不去執行這次任務。

  陸戰誤解了她話里的意思，只當她是關心自己的安危，心裡暗暗歡喜之餘還反過來安慰她道：

  「正因為有危險，人民群眾才需要我們的支援和幫助，你放心，在完成任務的同時我也會注意自己的安全，保證平安歸來。」

  不，他保證不了！

  在大自然驚人的破壞力面前，人類的力量微乎其微，幾乎完全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

  一場由颱風引起的特大暴雨，將在之後某一天的短短數小時之內，使大大小小共計六十多座水庫相繼垮壩潰決，豫省相關地區一萬多公里的土地上頃刻間溝壑橫溢，化成澤國，數以萬計的人因此失去生命，造成的財產損失更是不可估摸！

  韶驚鵲一個勁兒搖頭，臉上神情也越發焦急，漂亮的杏眼裡甚至急出了淚花：

  「陸戰，你聽我說，這次暴雨的危險程度遠遠超出專家們的預計，上游水庫的設計承受不住短時間內這麼大的降雨量，一定會發生潰堤的險情，一旦大壩潰堤，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將受災地區全部淹沒，會造成極大的傷亡，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她到底還是把心底自私的話喊了出來。

  暴雨已經開始下了，沒人能阻止這場自然災難，那六十幾座水壩已經屹立在豫省平原多年，基礎設施在朝夕間已無法改變，就像歷史前進的滾滾車輪中，她的一次振臂高呼連揚起的一粒沙子都算不上。

  她只是個普通人，就算要她把這些話說給上面的領導聽，也沒人會相信她。

  可陸戰是她身邊能活生生抓住的人，只要陸戰相信她，就有希望逃離這次危險。

  陸戰剛才放鬆了一瞬的眉頭頓時緊蹙了起來，神情變得嚴肅，看向韶驚鵲的眸光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你為什麼這麼說？這些消息是你從哪兒聽來的？」

  身為軍人，韶驚鵲反常的話語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覺，哪怕對方是韶驚鵲也不能例外，這是多年軍旅生涯嚴格訓練培養出的軍事素養。

  他突然嚴肅的口吻讓韶驚鵲瞬間反應過來，她如今不過是一個文工團的歌唱演員，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這次特大暴雨災害的事，更別提還信誓旦旦地說水庫會潰堤……

  不怪陸戰突然警惕，連她自己都覺得剛才的言行舉止透著不尋常的古怪，活像一個良心發現的特務。

  韶驚鵲腦子急轉，很快編出一個應對的理由：

  「是我夢見的，本來我醒來都不記得了，但你剛才提起暴雨和救災，我一下就想起了昨晚做的夢，夢裡雨下得太大，衝垮了水庫的堤壩，把下游的田野村莊城鎮全給淹沒了，真的，你相信我！」

  聽她說是夢境，陸戰緊繃的神經鬆了一些：

  「別害怕，你都說是做夢，那一切就不是真的，可能是因為這幾天寧市夜裡也下了幾場雷雨，才讓你做了噩夢。」

  「放心吧，我會注意安全，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見陸戰不信要走，韶驚鵲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該怎麼樣才能讓陸戰相信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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