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的味道

  「那樣一個人，突然會了鷹文，成了翻譯員，不奇怪嗎？」司途生的心裡，隱隱有著直覺，卻苦於沒有證據。

  但是對於姜微的懷疑，更加深了。

  「這倒是很奇怪，在我們的調查中，她並沒有接觸過鷹文。」鴛鴦點了點頭，肯定了這一點。

  「你們是不是忘了？」

  鳩這個時候小聲地說話，然後指了指一個地方，「看看這裡，姜微有個小學老師，可憐她的遭遇，經常給她補課，甚至姜家不讓她上學了，那個老師每周也會給她補課，而且一直偷偷地教她鷹語。」

  直到兩年前，那個老師被調到了別的城市，這才停止了補課。

  鴛鴦和司途生對視一眼，司途生是因為自己的直覺，一直對姜微都是懷疑的態度，但是鴛鴦是因為不信，每周上一堂課，不說別的科目，鷹語水平能達到這個水平嗎？

  這得需要多大的天賦？

  「不管合不合理，總之是有跡可循。」鴛鴦拍了拍司途生的肩膀。

  「你也覺得不合理？」司途生看向了鴛鴦。

  鴛鴦搖了搖頭，「我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按照她的過往來看，不合理的事兒，又豈止這一件？」

  「不過所有的證據，都將她摘出去了，鳩都認為你想多了，更何況別人？」

  司途生將翻譯的文件放下，然後給編譯局寫了一份報告記錄，和這次的翻譯文件一起，通過特殊的渠道，直接送了過去。

  鴛鴦說得對，現在的情況，他找不到問題。

  而且在姜家的周圍，一直都有他們的人盯著，姜微根本沒有出過門，更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

  這次的翻譯文件，和王炎是唯一的一次接觸，對王炎也進行過調查，履歷乾淨清楚，為人耿直，找不到任何別的痕跡，讓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

  「隊長，下鄉的時間，上邊要壓不住了，你這邊快點決定。」

  鴛鴦說完後，拍了拍司途生的肩膀，現在種種都透著不正常，但是姜微又太過正常。

  往往太正常和太不正常的人，都代表了問題。

  「知道了。」

  司途生捏了捏眉心，趙家有很多線索，類似於貪污，類似於倒賣公家財物，唯獨沒有和別人接觸的線索，這條線就好像無中生有，可是所有鷹文資料，以及對應的領域，那都是國家的機密。

  姜微能有途徑獲得嗎？

  不，沒有！

  即使他的直覺，是姜微做的，可是推理邏輯又告訴自己，不可能。

  「姜微丫頭，下鄉時間定下來了，三天之後。」

  傍晚，街道主任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姜家。

  姜微推開屋子門，就看到街道主任大包小包地走進來，哭笑不得地問，「姨，您這是搬家呢？」

  「你這丫頭，別看熱鬧，過來幫忙。」街道主任沒好氣地哼了她一聲，她這是為了誰？她還站一邊笑話人。

  「來了來了。」姜微趕緊上前，接過了最大的一個布包。

  「這麼沉，是什麼呀？」她無奈地問道。

  「都是好東西，一會你就知道了。」街道主任一副保密的樣子，讓她更加好奇了。

  兩個人拎進屋裡，街道主任直接指揮，放到了乾淨的桌子上。

  「來來，給你看看，我都帶了什麼。」

  「先給你這個，國家統一下發的下鄉補助，一共是三個月的，還有糧食補助，是到當地的知青辦領取。」街道主任詳細地給她講解一下，然後把錢票直接遞給她。

  「這是火車票，千萬不能丟了，這個東西可不好補，咱們寺越城人不多，不是走的知青專列，什麼人都有，你路上千萬要多留心。」街道主任一說起這個事兒，就有些擔心。

  姜微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心眼再多，可終究是個小姑娘，要是坐知青專列還好一些，偏偏這次人少，不夠一個車廂，就混著坐了。

  「這是一套被褥，我找人幫忙打的棉花，然後自己做的，比買的厚實，聽人說北方可冷了，別看現在天氣熱，等到冬天的時候，穿不暖蓋不好，可是會凍死人的。」原來最大的那個布袋，裡面居然是一套全新的被褥。

  拿著那一套東西，姜微心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曾幾何時，她希望被人這樣對待呀。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不在意了，街道主任卻這麼對待她。

  「姨，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微微有了些鼻音，看著街道主任的時候，眼睛有些發紅，卻倔強的不掉眼淚。

  一套這麼厚的棉被棉褥，不說手工，就是棉花都要好幾十了，一般的人家，哪有那麼多的棉花票？這得攢多久？還得和別人換才行。

  寺越城的冬天沒有那麼冷，雖然也會結冰，但是比不得北方，棉花票發得很少，能攢出來這麼一套，一般家庭最少五年時間。

  「貴重能有命貴重嗎？」

  越和姜微相處，越能知道她的性子，看似什麼都不在意，但是就怕別人對她好，好像別人對她一好，她就會慌。

  這樣的姜微，讓她比以前更加心疼了。

  「你救了小寶兒，我都沒有答謝你，這麼一點兒東西都不收？」

  街道主任看著她，不容拒絕的口吻。

  這是一點東西嗎？

  只是一個大包，就已經很貴重了，邊上還有零零碎碎的小包。

  「這是一身衣服，我扯得瑕疵布，自己做的，你別嫌棄。」這個時候，街道主任打開了小布包，先拿出了一身新衣服，上身是白色碎花的襯衣，下身是一條藏青色的褲子。

  「這是三雙鞋，我婆婆納的鞋底，我做的鞋，下鄉不比城裡，鞋子最廢了，穿著別心疼，穿破了，給我寫信，姨再給你做。」

  「這是茶缸子，你拿著火車上喝水。」

  說著說著，街道主任也有些捨不得，拉著姜微抹起了眼淚。

  「你這去了北方，家裡又沒人，別讓人欺負了。」

  「有什麼事，就給姨寫信，別一走了，就沒有動靜了，讓人擔心。」

  她的手很乾燥，在虎口和拇指食指的地方，還有糨子，顯然是長期用筆留下的。

  很溫暖……

  是姜微前世貪戀的味道，一種屬於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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