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驚悉

  鄒文成也沒想到周玄是這麼痛快的一個人，索性也不瞞著了。

  「實不相瞞，本官初到任上，人生地不熟。廬州派系眾多，官場之上，魚龍混雜，還要不少的老油條。」

  「本官就算想要做出一番事情出來，也是有點兒施展不開。還望周先生能夠指點一二。」

  周玄聽明白鄒文成的話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

  前任廬州府尹徐茂才把整個廬州官場的風氣搞得烏煙瘴氣。

  鄒文成空降而來，又這麼年輕，自然難以服眾。

  首先就是幾個可以升任廬州府尹的老油條。

  他們熬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肥差，被一個空降的人奪了去，怎會甘心？

  背地裡，不知怎麼變著法子給鄒文成使絆子。

  只是讓周玄不明白的是，鄒文成為什麼會來請教他？

  他自己沒有師爺嗎？

  「府尹大人，恕草民直言，你不應該問我。」周玄直言道。

  鄒文成聽出來了周玄的畫外音，解釋道，「聽聞周先生是大才，奇思妙想，又能教出來方不夜這般的學生，本官特來請教。」

  更何況，聖上曾經三番五次囑咐他，有事可以向周先生請教，他今日前來，也是想看看，這位周先生，當真如傳言之中的這般厲害。

  「不知府尹大人，想要做些什麼事情？」周玄問道。

  他想要看看，這個鄒文成，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如果鄒文成跟徐茂才一般，也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周玄就要小心了。

  鄒文成沉吟片刻，說道，「周先生可知咱們大周現在的情況？」

  見周玄沉默，鄒文成繼續說道，「大周開國不久，國土廣袤豐盈，所占之地，全是魚米之鄉。」

  「拿廬州來說吧。這裡是陛下的龍起之地，靠近沿海，物產豐饒，商業也四通八達。像廬州這樣的城池州府，咱們大周，一共有三十八座！」

  「可是，周先生，你知道這三十八座城池，每年給國庫上繳多少的稅銀嗎？」

  「才不足一千萬兩。」

  「而廬州，每年向國庫進繳的稅銀，也僅僅只有不到四十萬兩而已。」

  「一年啊！堂堂的廬州城，竟然繳納的稅銀，只有區區的四十萬兩銀子而已。據我所知，周先生這一個月的流水銀子，恐怕都不止四十萬了。」

  「現在天下未定，北涼，南楚，前朝戾帝餘孽，還有西秦，甚至是東瀛跟李朝都虎視眈眈。」

  「長此以往，國庫空虛，天下還怎麼平定？」

  「現在新朝還沿用前朝的稅制，收取人頭丁稅。老百姓累死累活，一年的收成，也就勉強夠繳納稅費而已，可那些地主豪門，人丁稀少，只需要討點銀子，繳納稅費，賺得盆滿缽滿。」

  「實不相瞞，前不久聖上早朝，提了一個策略，土地歸公，攤丁入畝，商賈之人，按照收入的等級，繳納稅費，本官覺得，甚是有理啊!」

  鄒文成長嘆一聲。

  「你……你說什麼？」

  周玄眉頭一挑，聲音陡然提升了一個八度，「土地歸公，攤丁入畝？」

  「沒錯！」

  鄒文成滿臉折服，「陛下出身綠林，竟然能想出來如此的策略，沒想到陛下不光勇武，在國政之上，竟然還有如此見地，當真是雄才大略，令本官折服。」

  周玄深吸一口氣，心中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府尹大人，你確定，『土地歸公，攤丁入畝』這八個字，是陛下所說？而不是旁人獻策？」周玄繼續問道。

  「沒錯，除了陛下，誰還能有如此見地？」鄒文成朗聲說道。

  周玄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暗地說了一句國粹。

  蕭員外？

  蕭天權？！

  霧草，這貨竟然就是周帝！

  那玲瓏，豈不是就是皇子？

  怪不得周帝前幾天過來詢問他削藩的事情。

  想想也對，恐怕也只有那個九五之尊，才會想到巍巍皇權不可犯。

  怪不得當初徐茂才怕成那副鬼樣子，原來這背後，是玲瓏跟周帝搞的鬼。

  想必當初比才之時，那幾個過來的大人物，也看得周帝的面子。

  怪不得鄒文成過來請教，想必也是周帝的意思。

  周玄深吸一口氣，大腦快速地運轉著。

  沒想到他不知不覺之中，竟然抱上了這麼粗壯的大腿！

  不過伴君如伴虎，周帝看重他，讓玲瓏留在琅琊學院，怕是因為他的奇思妙想而已。

  若他當真抱著周帝的大腿瞎搞一通，哪天觸碰到了他的逆鱗，觸犯了周帝的巍巍皇權，恐怕周帝一怒之下，也會把他斬了。

  打鐵必須自身硬。

  不能把希望寄託於別人。

  不過，有了周帝這條粗壯的大腿，對付程實這個王八蛋，也簡單多了。

  「府尹大人，在下還有一個問題。聽聞聖上有九子，可有玲瓏之名？」周玄問道。

  「玲瓏？你是說十公主？」鄒文成滿臉狐疑，不知道周玄怎麼忽然問這個。

  「十公主？」周玄一愣。

  鄒文成頷首道，「對，聖上膝下九子，唯獨就只有十公主一個女兒，寵愛得緊。」

  「是公主啊……」

  周玄鬆了一口氣。

  怪不得長得這麼漂亮……

  周玄終於放心了。

  他一直擔心自己被掰彎。

  這下沒這個顧慮了。

  玲瓏這孩子也真是……

  為什麼不跟他坦白？

  「若草民所料不差的話，府尹大人上任，身負皇命吧？」周玄問道。

  鄒文成頷首道，「沒錯，雖然土地歸公，攤丁入畝的國策很好，可這觸及了太多人的利益，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本官赴任之前，聖上單獨召見，讓本官在廬州試著推廣這項利國利民的國政。可周先生你也知道，就廬州這個情況……本官有些鞭長莫及啊。」

  周帝信任，才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若有負皇恩，他也心中過意不去。

  周玄盯著鄒文成，心中默默點頭。

  這倒是為國為民的好官。

  值得幫一把。

  沉吟片刻，周玄緩緩開口。

  「新官上任，難免會遇到這個問題。不過想要奪權，也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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