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人之將死

  黑金山巔。

  草屋內。

  聽到腳步聲，陸凌川回頭看了一眼，指了指南宮冰月，向徐妙錦介紹道：「這位是南宮姑娘，這次能順利找到你，多虧了她幫忙。」

  徐妙錦轉頭看向了南宮冰月，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開場白來打破沉默。

  兩個深愛著陸凌川的女人，雖然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卻是第一次相見。

  「南宮冰月。」

  南宮冰月微微頷首，輕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臉上異常的平靜。

  「徐妙錦，有勞姑娘了...」

  徐妙錦也微微頷首，面露感激。

  隨後二人便全都陷入了沉默，相敬如賓。

  陸凌川突然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凌兒，緩緩來到了近前，輕聲道：「凌兒，師父來帶你回家了。」

  此話一出，原本堅強得一直沒有上前打攪的凌兒瞬間癟了癟嘴，直接撲進了陸凌川的懷中，眼眶中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師父，你終於來了，凌兒好想你啊！」

  陸凌川笑了笑，伸手用還算乾淨的手臂輕輕拍了拍凌兒的後背，耐心的安慰著。

  另一邊，徐妙錦發現了方毅的虛弱，上前關切的詢問著，方毅也因為許久沒有見過徐妙錦，臉上滿是高興的笑容，一個勁的說自己沒事。

  草屋中大難重逢之後其樂融融的場景，看得一直默默站在草屋外的美婦人渾身不自在，外面血流成河，裡面卻是溫情流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想不到陸凌川刻意在短時間之內居然又切換成了另一個樣子，雖然此時的陸凌川渾身上下都透著溫柔，但卻令她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片刻之後，見時候差不多了，陸凌川讓眾人全都待在草屋裡，叮囑南宮冰月提防美婦人之後，獨自一人走入了黑袍人重傷倒下的另一間草屋。

  草屋內，黑袍人整個人還被釘在立柱上，臉色蒼白如雪，渾身無力。

  致使他徹底喪失行動能力的，除了刺穿肩頭，插入立柱的那根竹竿，還有陸凌川最後的那一腳！

  那一擊，幾乎踢碎了他所有的五臟六腑，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上的冷汗不停地流淌著。

  「你給自己爭取到了一個留下全屍的機會。」

  陸凌川走到近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黑袍人，淡淡的說了一句。

  黑袍人苦笑了一下，看著殺意不再的陸凌川，虛弱道：「我說過，我們從未想過與你為敵。」

  陸凌川冷聲道：「那你們為何要抓走錦兒？！」

  聽到這個問題，黑袍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緊緊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一句。

  「是老頭子讓你們這麼做的吧，你們是暗衛！」

  看著閉口不答的黑袍人，陸凌川冷冷的說了一句，緊盯著黑袍人的雙眼。

  聽聞此言，躺在地上的黑袍人忍不住渾身一震，驚訝的抬頭看向了陸凌川，遲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陸凌川冷笑了一聲，淡然道：「我並沒有發現，直到看到你的反應，我才肯定了這個答案。」

  「老頭子一直不希望我和徐家結親，就是擔心我和徐輝祖聯合，到時候就會成為他的心頭大患，令他寢食難安！」

  「這些年他殺了那麼多人，不就是害怕別人覬覦他的皇位嗎？！為了剷除所有威脅，他什麼手段沒用過！」

  「但我不想認命，江都郡主我娶了，錦兒我也要定了！沒有人能再可以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看著真情流露的陸凌川，黑袍人不禁有些動容，遲疑了一下，緩緩道：「你最好考慮清楚了，否則遭殃的不光是藍家，還有徐家！」

  「徐二小姐離京之後，暗衛就在想法設法的抹除她留下的所有痕跡，就是為了不讓你找到，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你發現了。」

  「統領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極度危險的對手！」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統領？！你說的是暗衛統領？！他是誰？！人在京都嗎？！」

  黑袍人抿嘴笑了笑，搖了搖頭，道：「無可奉告，我的話已經夠多了，要不是看在馬上就要死了，我絕不會跟你說半個字！」

  「說實話，我很佩服你，尤其是你在北境做的那些事，讓人忍不住敬佩！」

  「我敬你是條漢子，但僅此而已，別想從我口中知道更多，給我個痛快吧，有勞了...」

  言語之間，他已經顯得越來越虛弱。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追問道：「你又是誰？在暗衛中什麼職位？！」

  黑袍人苦笑了一下，喃喃道：「一入暗衛，一生見不得光，隱姓埋名，永遠潛伏在黑暗之中，我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

  「至於什麼所謂的職位，重要麼？人你已經找到，可以安心帶回京都了，但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如果你不想徐家和其他勛貴一樣的下場，就別跟徐家結親！」

  陸凌川微微皺了皺眉頭，摘下了腰間的酒壺，隨手丟在了黑袍人的身上，轉身向外走去。

  黑袍人已經必死無疑，他沒必要再出手送他一程。

  看著身上的酒壺，黑袍人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接著緩緩抬頭看向了已經走出門外的陸凌川，喃喃道：「忘了告訴你，一路之上，除了暗衛，東宮的人也在暗中混淆你的人追蹤徐二小姐的下落...」

  「我知道你除了錦衣衛之外，還有一個暗中勢力，他們之所以找不到我們，就是因為東宮的人在暗中幫忙...」

  「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向陛下稟報，也沒機會稟報了...」

  聽聞此言，門外的陸凌川忍不住腳步頓了一下，但是並未說什麼，接著便徑直離開。

  黑袍人遲疑了一下，伸手拿起了酒壺，用牙咬掉了木塞，仰頭猛灌了幾口，緊接著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癱軟著低下了頭。

  他死了。

  臨死之前嘴角還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

  隨後，陸凌川便帶著眾人在美婦人的護送之下，一路下了黑金山。

  淘金窟。

  美婦人來到親自帶路來到了入口處，緊接著恭敬地衝著陸凌川拱手一禮，緩緩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小女子只能將公子送到這裡了，沒有大長老允許，即便是薩耶族的人，也不能輕易離開黑金山。」

  陸凌川衝著身旁的幾人示意了一下，讓幾人先行通過防守嚴密的入口通道，幾名守衛剛想上前盤查，美婦人急忙慌亂的制止。

  在南宮冰月的帶領下，徐妙錦幾人順利通過通道，走出了淘金窟。

  陸凌川轉頭看著對自己畢恭畢敬的美婦人，淡然道：「回去告訴你們大長老，我們之間的約定，別忘了，否則，我會再次回到這裡，到時候就不會這麼輕易的離開了。」

  美婦人立刻點著頭，恭敬道：「請公子放心，小女子一定轉達，薩耶族也一定會信守承諾。」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徑直向通道走去。

  「敢問公子，您何時會離開黑金古城啊？」

  美婦人似乎還不放心，遲疑著衝著陸凌川的背影追問了一句。

  「該走的時候，自然會走。」

  陸凌川留下了一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黑金山。

  美婦人眉頭緊鎖，神情凝重的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陸凌川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之後，終於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眾人發現幾輛馬車靜靜的停在路邊，一名中年人遠遠的看到陸凌川一行，急忙快步迎了上來，衝著南宮冰月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小姐，馬車都已準備妥當。」

  看到這一幕，陸凌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沒想到南宮冰月進入黑金山之前便早就安排人在此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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